第25章 25

第二十五章

从药谷出来半小时,纪凭生脸色仍未恢复,郑智见他实在难受,主动开车。

开离药谷很久,郑智才说:“到底是打草惊蛇了,我的错。”

纪凭生捏了捏眉心,“是他无懈可击。”

郑智不解,问:“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啊?我全程起鸡皮疙瘩没消下去过。”

纪凭生开着窗吹风,不适感稍减,才道:“要么是真无辜,要么是真牛逼。”

郑智同意他的猜测,又问:“接下来怎么办?出师不利,下次对峙估计也不乐观,再来几回,败局就定了。”

“查!”纪凭生眼看着前方,认真且坚定。

郑智问他:“怎么查?”

纪凭生眯眼望着前方,说:“这一趟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确定他跟范昶有关系。就查他,查东升制药。这个范昶,就算跑到天边,我也给他揪回来!”

郑智见纪凭生对案子的劲头比自己还足,感慨:“哥,你真适合咱这行。不查案则已,一查就投入百分百精神。”

纪凭生没回应,他不光想查案,还担心那个小姑娘明知危险却偏向虎山行。

*

周烟晚上上班前收到虹姐五万块转账。再到糖果时,她毫无尊严地站在大厅,承受着糖果上下所有人不屑的目光。

虹姐指着周烟,比私下骂得更狠毒、险恶,唾沫横飞。她必须得纵情地骂,骂到她对那五万块钱释怀。

前些日子觉得委屈的销售们此时都舒服了。

周烟全程配合,被喷一脸口水也不动如钟。被人践踏下尊严就能换来钱,她何乐不为?

虽然五万跟司闻给的比起来不算多,但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钱可是好东西,她没钱那几年体会特别深刻。

“批斗大会”结束,周烟挺胸抬头,不理会旁人嘲讽回到更衣间。

刚坐下,一个平时与她无交集的同事进来,说隔壁更衣间在修空调,一堆男人,没法换衣服,想借她这儿用用。

周烟没搭理,从抽屉拿出湿纸巾擦脸,觉得味道熏人,又去洗了洗。回来看到同事在打电话,边打边哭,声音不大,吸鼻子声却不小。同事见周烟进来躲了躲,佯装无事地挂了电话。

周烟在化妆镜前护肤。同事走来,“周烟。”

周烟手不停,应道:“嗯。”

同事站在周烟旁边,有椅子也不坐,问:“你不会多嘴的,对吧?”

周烟反问:“多嘴什么?你打电话打哭了?”

同事不是说这个,提醒:“我是说你在医院看见我的事。”

对方不提,周烟差点忘了。她被赵尤今找碴那次,这位同事也遇到一些事。具体情况旁人不知,只知场面惨烈,老板踹了她的肚子,让她住了一周医院。后来周烟去给周思源拿药,在妇产科看见了她。

周烟打开妆前乳,点在脸上抹开,随意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同事松了口气,轻声道:“谢谢。”她转身朝门口走去,快到门口时,周烟喊住她。她回头,与周烟四目相对。

周烟停顿一下,才说:“不建议你生。”

她明显失落了,“我可以养活他。只要你不去跟虹姐说……”

周烟收回视线,盖上妆前乳盖子,说道:“你生个孩子,觉得生命有了延续,自己也完整了。可你想过孩子的感受吗?他愿不愿意没有爸爸?他的身体是不是健康没有毛病?”

对方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凝固了。

周烟没看她,接着说:“你有孕育的权利,但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你拿什么孕育?”

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刀插进她心里,她语气低沉,颤抖着喊:“你凭什么这么说?”

周烟不凭什么,这事甚至与她无关,按她往常作风应冷眼旁观,可她就是忍不住。

同事眼圈又红了,激动地说:“任何母亲都没权利抹杀一个生命!”

周烟笑了,说道:“你把他生出来,才是杀了他。”

“杀”字让对方心里一震,唇也颤抖。

周烟站起来看向她,又道:“如你所见,我在糖果是众矢之的,人人都说我自私自利。我本没必要提醒你,但如果我看得到这场悲剧,却不告诉你,那我会觉得,这场悲剧是我造成的。”

她手扶桌沿才勉强站住,想对周烟的话表现得不在意,却做不到。她很在意。

周烟说完了该说的话,对方如何选择她管不了。她尚不能自救,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能救人。

*

晚上周烟出台,她和那同事被点进一个包厢,那老板就是对那同事施暴之人。

周烟当自己是凑数的,所以坐得很远。

其实她向来坐得都不近,可来这里的男人花小钱也想摸出大满足,不会放过任何人。不管她坐得多远,也会被找到,被一只油腻的手伸进衣裳。

坐了不到五分钟,老板凑过来对周烟说:“我见过你几次。”

周烟敷衍一笑:“是吗?”

老板端酒递给她:“她们说你特别骚,是吗?”

周烟喝了酒说:“不准确,我主要有点邪门。”

老板挑眉,对这说法感兴趣,问:“怎么说?”

周烟含着酒一会儿才咽下,有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像吸血鬼刚咬了人脖子:“我曾让一个同事染上过艾滋病。”

老板迅速弹开,瞪眼:“你!”

周烟笑笑:“别担心,我没有,就因为我没有,她们才说我邪门。”

老板心情被破坏,想教训周烟,被同事提醒:“她背后有人,你惹不起的。”

他烦透同事声音,转头搡她:“我让你说话了吗?”

同事不吭声,他也不喜,一巴掌甩去。

同事被甩在地,小腹撞在桌角。

她滚出去的样子仿佛为老板拉开施暴的序幕。老板站起来要踢过去时,周烟先踹开他的腿。他惊道:“你找死啊?”

周烟淡淡说:“我老板是司闻。”

老板一顿,随即脸色骤变,憋了半天,最终消停。司闻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他此趟本是要向那女的发难,也不知她孩子打了没。但挑人时看到气质出众的周烟,找碴这个事便搁置了,谁让他是个十足的好色之徒。

他想着聊两句直接带走,可她要是司闻的人,那还是算了。

起初他听说司闻的人在糖果叫周烟,本以为这人会被金山银山簇拥着,就算不是,司闻也不该让她见客,却没想待遇跟其他人没两样。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冒险招惹。

消遣添了恶心,时间没到他就走了,那女人的账,下回算也不迟。

人走后,周烟扶起同事,同事小声道谢。周烟不过是投桃报李,谢她帮忙说话。一声谢谢后,两人再无交流。出了包厢门,各自离去。

这样便好,她们无需靠得太近。

*

隔壁包厢中,司闻手持红酒杯,盯着酒液的模样似是在品鉴。看他眉目间的柔和,应是觉得这酒不错。

包厢里除了他,还有一只连接周烟所在包厢窃听器的耳机,目前正闪着红光。

“我老板是司闻。”

司闻摘下耳机,欣慰于她的机灵,刚给她开放权利就狐假虎威。但一想到她背着自己有诸多姿态,他原本平和的眉目又变得锋利。

他不爽了,叫来服务员,让其把周烟带过来,说完又改口:“叫过来。”

服务员在这种环境久了,耳濡目染,能听懂一些大老板的话外音,明白司闻的意思是:叫人可以,但别碰她。

服务员准备出门时,他又改了主意,“算了。”

服务员向他确认:“不叫她了?”

司闻没回答,服务员会意,转身出门。

司闻再看手中的酒,觉得酸、涩且廉价,直接倒进烟灰缸,搁下酒杯。

他不待了,起身往外走。遇到周烟,他觉得是巧合。毕竟他只是沿西门往外走。虽然说西门方向是她更衣间方向,碰到她是必然。

她坐在台阶上抽烟,依旧穿着裙子,头发卷成波浪状,散落在肩膀上。

周烟觉得糖果空气不好闻,出来透透气,顺便抽烟,不知不觉抽半盒,她还没回去。

天凉了,她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却不管不顾,非要把手里的烟抽完。

路口有一群小孩在嬉闹,小小年纪却学大人故作成熟,上衣很短,露出大半截腰,□□快掉到小腿处,他们可能还觉得这样很美。

周烟心想,自己那么大时也这么幼稚?

应该没有。那时她打着好几份工,腰上贴着便宜膏药,一块钱一贴,轻易不露出来。

周烟入了神,司闻在她身后站了五分钟都未察觉。

司闻本就不爽,此时更甚。什么意思?现在觉得那些营养不良的小孩顺眼了?看不上他这三十多的人了?

想着蹚了周烟一脚。

周烟没防备,差点扑倒,火大地扭头就骂:“操……”看到司闻特有的腿刹住了,抬头果然是那张闭着眼都能想象出的脸。

“操什么?”

周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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