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第二十六章

司闻居高临下看着她:“起来。”

周烟起身,手捏住烟,想再抽一口,丢掉,却被司闻把她手腕拉过来,替她抽完那一口。

丢掉烟蒂,周烟抬起头来。

司闻很高,跟她差了十多公分,她看他,永远都只能仰起头。

她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看到他皱起眉。

司闻脚步错开,躲开她的视线。

周烟觉得好笑,他这是害臊了?他那身西装下哪里她没看过?想当初她害臊、难为情时,还是他逼她上呢。

原来男人都是提上裤子就以为自己是君子了。

周烟想着,无声笑了一下。

司闻没听到,看到了,长手揽过她的腰,将她压向自己,问道:“你想什么?”

周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药似的,让她混乱了理智,或者说让她暂时忘却了与司闻之间不平等的关系,随后道:“我想你。”

她双眼撩人,似醉非醉,似疯非疯。这一晚,司闻的眉目间再次显露出温柔,问道:“你吃药了?”

周烟摇头,“你不是不让我吃?我就没吃了。”

他摸她嘴唇,柔软触感使他的呼吸灼人,他问:“你听话吗?”

周烟觉得可笑:“四年了,你觉得我不听话?”

这四年,司闻为所欲为,周烟从不反抗,有时被伤也会想不通,但只要司闻找她,她就会当作无事,她还不听话吗?

或许是洞悉到司闻对自己放宽的底线,又或是捕捉到他愉快的神情,周烟那逆来顺受的脸瞬间转变,平时在司闻面前收起的小肉垫也伸出锋利爪子,说道:“司先生要是觉得我不听话,可以再找一个。”

司闻微微皱眉,这小混蛋,胆子越来越大了。

“你现在很会说话。”司闻不动声色地警告。

周烟点头,“谢谢老板。”

“……”司闻突然语结。她还挺蹬鼻子上脸。

司闻带着惩罚之意将手指探入周烟嘴里,谁知指腹一抵住那柔软舌头,身体就变得滚烫。周烟还不知死活地咬住他手指,眉梢含笑,用漂亮的眼睛勾引他。

两人体温不断上升,那边几个小孩停下打闹,冲他们吹口哨起哄:“亲一个呗!”

“哥们别怂啊,让她见识见识咱爷们的气势!”

司闻停下动作,走过去。

周烟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拿出烟盒和火机,点燃一支,再把剩下的收回。她左手抽烟,右手托着左手肘,过程中,目光始终未离开司闻。

司闻走到小孩中间,不知说了什么,他们便逃亡似的蹿离了胡同。

随后,司闻返回,周烟静静看着,觉得连路灯都格外偏爱他,将他的俊俏全部捕捉并放大,他已然是这条街唯一风景。

司闻走到周烟跟前,拿走她嘴里的烟,捻灭在墙面,一个抛物线扔到垃圾桶,然后搂住她,弓腰靠近她嘴唇问道:“刚到哪了?”

周烟嘴里烟味浓重,躲了一下,司闻不允许,扳过她的脸,偏要呼吸她的呼吸。

周烟被他半揽着身子,问道:“你刚跟他们说什么了?”

司闻狗德行,不答反问:“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烟仰头,“不说别亲我。”

司闻侧首,颈关节脆响。

周烟不知死活地追问:“你告诉我。”

司闻以单手攥住她双腕,另一只手解下领带,将其手腕紧紧绑住,猛力一拽,周烟受力扑向他。他适时弓腰,瞬间封她的唇,辗转缠绵。

周烟猝不及防被舌头堵住退路,却迅速适应。

司闻点到即止,扯开她,看着她微红的唇说:“不要跟我讲条件。”

真是斤斤计较。周烟没理他,只想挣脱开这条领带。司闻不许,拽着领带长端,往更明亮处走去。

周烟像个罪犯,因为犯了什么罪被执法人员带出案发现场,可司闻又一点也不像正义的人,他才像罪犯,像一个成语:狼子野心。

周烟笑了,肆意而笑。

司闻未闻其声,却知道她在笑,这感觉很怪。

他带她走过了车,周烟挑眉,问:“不回家?去哪?”

司闻:“吃饭。”

周烟想起冰箱有吃的,说:“回去我给你做?”

司闻停下,周烟撞在他背上,撞得鼻子生疼。

司闻扭头:“我非得吃你做的饭?不能吃别人做的?”

周烟不吭声,她也没有很想伺候他,毕竟他也没给她开保姆工资。

司闻把领带扔给她,说:“拿着!”

周烟拿着领带,笑容消失。

司闻见她不高兴了,忽有些触动。

四年来,周烟在他面前更多时候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她所有有趣的神情、行为,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像他先前在耳机里听到的,她应对别人的靠近时的机灵,就不曾对他展现。

偶尔她喝多了,或者哪根筋没搭对,会在他面前露出一些,可都如昙花一现。不像刚才,她竟然在闹脾气,在他面前,清醒地、很明确地闹脾气。

周烟越过他,走出两步,没感觉人跟上来,扭头看他,果然还在原地。她也没说话,站着等他。

司闻回神,转身继续走,路过周烟时牵起她。

周烟一惊,低头看,确是被司闻牵着,不解地想,难道他想牵领带却牵错了?但她没问,他也没有解释。

两个人走到护城河,过桥时,小贩冲他们大声吆喝:“十块!二十块!”

周烟偏头看一眼,小贩跟看到商机似的,上前推销:“看看戒指!都是真钻!”

周烟没买过钻,但有十块钱的真钻?就问对方:“玻璃制的?”

小贩拿给周烟一个,热情地道:“水晶制的,看着跟真钻似的,二十块钱,也不贵,要一个吧!”

周烟拿手上看了看,觉得不喜欢,又还给他了。小贩不死心,后退两步,张罗着让周烟再看看:“那看看别的,看这发卡,你戴准好看。”

周烟拿起一个发卡,别在头发上,问司闻:“好看吗?”

司闻没说话,不过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丑。

小贩看周烟感兴趣,更卖力地推荐:“姑娘你本来就长得好看,别上这发卡,显得更好看了。这位大哥不喜欢,你可以戴给别人看啊。”

司闻从周烟头发上把那破发卡摘下来,扔给他,说:“她敢。”

小贩原本还有满肚子奉承话想说,看到这人沉着脸不好惹的模样,管住了嘴。

司闻没了耐性,将周烟拉下桥。

下桥后,周烟的眼睛也不停歇,在歧州最大的平民夜市四处张望。

司闻停住,她也被迫停住——

她的手还被他牵着。

她看向他,想问怎么了,他却抢先摘下袖扣,掀起她一绺头发穿进去,又穿一回,将其固定在她刚别发卡的地方。

这系列动作极为流畅,周烟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离开。

司闻并不解释,周烟却不依不饶,追问:“你这是送我,还是借我头发保管?”

司闻答非所问:“这个,两万。”

周烟心动了,忙说:“我不还了。”

司闻本是想告诉周烟,别把二十块钱的塑料当宝贝,还当街询问,好像他亏待了她,可一扭头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这话又没说出口。

周烟又说:“你要也不还。”

司闻还是没理她,周烟把脑袋凑过去,强调说:“我真不还。”

司闻皱眉,拉着她往前走,想终结这个话题,却未奏效。终结话题,还得靠烧烤摊。

周烟望着那一排烧烤档,挪不动脚步,很想吃。然而司闻态度明确:“不吃。”

周烟却说:“看着会吧?”

“什么?”司闻没听懂。

好话不说二遍,周烟扭头跟老板点单:“老板!牛心管五串!”

老板立马接了单,应道:“好嘞!”

依司闻的秉性,他早该甩下周烟离开,但他没有,甚至等到那五串心管烤完。

周烟把烤心管拿在手上吃了一口,明知故问:“吃不吃?”

司闻不吃。

周烟淡淡一笑。这人唯一能接受的民间食物大概只有她炒的菜。她看着他浑然天成的矜贵模样,不免想,他们之间何止隔着天堑。

但又能怎么样呢?

突然,她坏心起,拉着他衣襟猛力一拽,嘴贴上他的,让烧烤酱沾了他一嘴。

司闻怒了,付完钱便动作粗暴地拽着她离开。

他允许她有小情绪,却不能过度。

一直在不远处吃串的纪凭生看着司闻对周烟一番举动,竹签子被他咬上牙印。

郑智刚刚也看到那两人了,但不明白纪凭生为什么这么在意。他问:“还别扭呢?司闻这事得慢慢查,就算看见他头疼,也得先忍一忍。”

纪凭生望着周烟的身影,突然明白了自己先前问郑智的问题——

一个从不插手闲事之人,帮助警察破案,是否能证明她至少有正义感?三观至少是端正的?

并非如此。

是她清楚,在那些犯罪分子眼中卵子很重要,她由此判断他们在得到她的卵子之前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才大胆帮忙。

如今他知晓了答案,明白她不会不顾自身安危去冒险。按理说他应该开心,可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是因为知道了她永远保持理智,也就永远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多看他一眼吗?

他早早便输给了有权有势的司闻,本以为还能争取一下,让她多瞧自己两眼也好。到头来却是妄想,唯一能让他感到开心的,就是活得如此明白的她也许不会爱上司闻。

但从刚才那幕来看,她对司闻似乎并不理智。

他饮尽了白酒,烈酒浇愁却更愁。

他对周烟的感情来得莫名,想过很多原因,或是他的生活循规蹈矩,而她带来一种别样的人生与想象;或是她长相身材符合审美,冷淡理智的模样迷人……

无论因何,纪凭生确定……

他喜欢她。

意识到时已经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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