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像是恼怒一般,声音抬高了些,:“......下次你自己算!”
方竹佶大笑出声,“气什么,我就是说说而已。”
“你最该出毛病的不是腿,是你的嘴!”
“那我会一直写字。”
陆玖:“......”他确实吵不过方竹佶。
房间中灯火通明,房门大开,早已回来的风闲看向被陆玖推到门边的方竹佶道:“公子,回来了。”
“嗯。”方竹佶看向陆玖,“早些歇息。”
陆玖应声离去,回到房中长呼一口气,心中的微妙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房门紧闭,方竹佶接过风闲递来的信,面无表情看完将信烧毁,风闲问道:“要回信吗?”
“不必了,还有几日能到京师。”
“大抵还有四日吧。”
风闲一边说着,一边将方竹佶扶到床上,为他拿来针包,让他为膝盖施针,方竹佶道:“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风闲脸上露出愧色,“毫无音信。”
“无妨,歇息吧。”
幽静遍布血腥的山洞燃起火光,灰衣人们把散落在地的金银财宝收集起来,将新鲜的尸体搬离山洞,术士将山洞中阵法撤去,山洞中的黑沉光亮消失不见,归于平凡。
火油与血气混杂,大火在山洞中蔓延,盖在每一具尸体之上,灰衣人们与术士一同离去。
山的背面深处有一处村庄,村庄死气沉沉,只有几户人家,每一户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看着不过六十来岁,他们穿着的服饰大多是前朝又或是更早,当灰衣人们与术士背着尸体前来时,这些老者便盯着装满尸体的袋子,眼中泛着诡异的光。
术士道:“村长在哪里?”
“跟我来。”
一名稍显年轻的老汉佝偻着背,领着他们往村庄深处走去,穿过层叠的林间,一处茅屋出现,一名老者躺在院落中的躺椅上打瞌睡。
老汉道:“村长,东西来了。”
瞌睡中的老者悠悠转醒,打量了他们一圈对为首那名术士说:“哦,人在里面。”
术士道:“我们几人进去,其余人在外等候。”
“是。”
术士与另两名灰衣人背着袋子走进茅屋,术士熟练地打开机关,面前墙壁凹下,随后缓缓开启,石阶两旁的火把随着他们下行逐渐燃起,石阶尽头的石门被推开,凉意铺面,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端坐在石床之上,身着灰色道袍,看样式合着双眼似是睡着了。
石床莹润光洁,室内寒气便是从石床上飘散而出。
术士命令道:“你们把东西放下,出去等我。”
“是。”
两名灰衣人离开后,术士将风帽与遮掩容貌的布巾摘下,露出那张眉目精致的脸,偏淡色的眼瞳稍显凉薄,冷声道:“你要的送来了。”
端坐着的老者闭眼道:“你也该学着做这些事了。”
嫌恶堆积在术士脸上,“我不做。”
老者睁开眼,慢慢悠悠从白洁莹润的石床下来,背着手走到袋子前先打开袋子看了眼,便道:“如果你不做,壮大容家的事又有谁来做?”
术士僵着脸,“我们不是容家的人。”
老者示意他把袋子里的尸体搬出来,缓慢道:“我们是容家的旁系,受过容家的恩惠,壮大容家是应该的。”
术士张了张嘴,无法辩驳,只得不甘心的背过身去。
术士再从石室内出来时手上多了瓶药丸,吩咐道:“分给外面那些人。”
“是。”
村庄中的老者得到红色药丸,像是得到了恩赐般,双手高捧过头,冲着茅屋的方向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
术士带着人离开村庄时,老者们依旧保持着双溪跪地的姿势,这一幕让术士心中烦躁,更快一步离开村庄。
快马加鞭,三日未眠,赶回晦明楼的两名楼主未等歇息,便让人送上之前吩咐画下 画像上的老道,方竹佶,风闲栩栩如生,明楼楼主问道:“当日你在道馆中所见,就只有这三人?”
“回楼主,是的,那名年轻人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瞎子。”
晦明两位楼主互望一眼,明楼楼主思索道:“拿着画像去找,先别惊动他人。”
“等一等。”
晦楼楼主制止,“不如告知飞宿与红绡姑娘。”
“为何?”
明楼楼主不解,他们可不单单只想要金银财宝而已。
晦楼楼主摆摆手,示意他们先退下,待房内没有旁人之后晦楼楼主才道:“晦明楼不似飞宿,飞宿可回大漠,晦明楼却要一直在中原,我们若是有所隐瞒,不被发现倒还好,若是被发现,惹怒了那名贵人,怕是要有麻烦。”
明楼楼主踱了两步之后颇为不甘道:“难道只能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晦楼楼主起身将她按在椅子上宽慰道:“妹妹,就算让他们知道又能如何,我们手上已有一张残图,哪怕他们拿了其余几张是,若是我们不交出来,他们也找不到宝物,该急的绝不是我们。”
明楼楼主还是颇为不甘,捏紧桌角并不说话,过了会儿才说:“好吧,就听你的。”
晦楼楼主命人取来纸笔,写下两封飞鸽传书吩咐道:“一封给陆首领,一封给红绡姑娘,把那三人的画像各画两份,派人给他们送去。”
“是。”
两只飞鸽从晦明楼飞出,不一会儿,两队人马也分别从晦明楼冲出,本向不同地方。
得了画像,连着搜寻三日的飞宿一无所获,陆长鹰阴沉着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弟子,最前面那名弟子是陆长鹰的贴身护卫之一,陆宣,只有他敢在陆玖被救走那夜强行把陆长鹰带走。
陆宣道:“首领,凭借我们现在的人手,想要在中原这个地界找人,找到猴年马月都未必能有结果,除非飞宿大半弟子都从大漠来到中原,可那样势必会惊扰到他人。”
足有半盏茶的寂静让陆宣身后的飞宿弟子们冷汗直冒,陆飞鹰沉声道:“那依你看呢?”
陆宣:“先让外面的弟子回来,等几日晦明楼与红绡的消息,若是他们没有消息,我们便找个由头,将我们的消息,告知他们如何?”
陆长鹰点头,脸色柔和了些,“你说的有理,就照你说的办吧。”顿了顿又说,“那名叫红绡的从京师而来?”
“是的,红绡从京师而来,现在应当还在回京师的路上。”
“嗯,那今日我们便前往京师。”
既然那名叫红绡的是从京师而来,想必她后面的主子也在京师,离得近不仅方便结交,也好行事。
陆宣抬头看他,“是,属下这就去准备,是否告知红绡姑娘?”
“自然,我们还得多多仰仗她。”说到这里,陆长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借他人之手获利,未尝不可。
临近傍晚时分,镇上生人便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晦明楼的飞鸽率先到了红绡手中,这几日的辛劳使她添了几分疲累,接过侍女递来的信件,心头一振,疲累消失大半朗声道:“不愧是晦明楼,果然带来了好消息。”说罢便让侍女取来纸笔,传信给晦明楼的人,让他们将画像带往京师。
过了两日,飞宿的信鸽也到了红绡手中,红绡冷笑一声,吩咐道:“给京师的兄弟们打声招呼,让他们为飞宿的人寻一处住处。”
“是。”
赶了两天路的飞宿露宿野外,晦明楼的飞鸽传书也到了陆长鹰手上,陆长鹰看完便丢进火光之中,“从这儿到京师还需多久?”
陆宣道:“首领,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也需五日。”
“嗯,让晦明楼的人在京师等着。”
飞宿正前往京师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晦明楼两名楼主耳中,晦楼楼主沉思片刻道:“让在京师的弟子盯紧飞宿与红绡,再另外多派一班人马在外寻人,莫要惊动他人。”
管家道:“老奴遵命。”
不再用药的陆玖梦境依旧纷杂,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整日在梦中,不用再每日分辨现实与梦境,倒是让他舒服不少。
他们一行人赶了七天路,在今日傍晚便能到离京师最近的一处城镇之中,过了这座城镇,再走半日便能入到京师之中。
京师越来越近,路上的商人及普通百姓也逐渐多了起来,陆玖架着马车道:“似乎来过这儿。”
身边故渊道:“嗯?你之前到过京师?”
“或许在梦中来过。”
故渊哈哈大笑,“我在梦中也来过。”
一名护卫骑马上前对故渊道:“大哥,有个消息要告知公子。”说罢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故渊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来到车内。
车中方竹佶盖着毛毯,闭眼假寐,听见声响便睁开了眼,看向故渊,懒洋洋问道:“什么事?”
故渊来到他耳边轻声道:“飞宿的人也在往京师来。”
“嗯,你让陆玖来。”
陆玖入到车内,他现在看到方竹佶还是浑身不自在,不过他不是会躲人的性子,只得强忍着心中酥麻,等着方竹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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