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啊师父,带我们一起去吧。”
道童们七嘴八舌,吵的老道耳朵嗡嗡作响,“你们去不得,哪儿太远了,办完事师父就回来接你们。”
道童们哭作一团,老道费尽心思才把他们哄睡,缓了口气。
三日后的清晨,老道打开屋门,他的老友已经在外等着,二人互相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老道负着手慢悠悠去往另一个阵眼附近,在那儿等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人从山洞走出。
有两人前来接老道,其中一人是影子,另一人一身黑衣,戴着银质面具,是晦明楼楼主,他观四下平静祥和,又与尘世间任何一处村庄略有不同,似有从天上而来的瑞气将其笼罩其中,心中微微称奇。
晦楼楼主早就把方仕崖的相貌牢记于心,一下就将他认出,不等他说话,老道就先说道:“走吧,再不快点,容家的人要来了。”说完自顾自的往出口处去。
晦楼楼主道:“你早知道我们要来?”
老道说道:“老道我这点小事,还是能算的出来的。”
三人走后不久,约摸一刻钟,桃源之境便闯入不速之客。
容青为首的风水术士们率先闯入,他早年听闻过此处,据说在此修行可悟“道,”今日一见,发现不过尔尔,只觉无趣。指着下方一座茅屋对身边的红绡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但是你未必能找得到他。”
早就等着这一刻的红绡在容青刚说完,就带着人冲下,外来者并没有让这里的居民惊慌,他们甚至连目光都未曾投在这些外来者身上,只埋头做自己的事。
茅屋已经空了,被褥整齐叠放放在一边,碗筷摆在灶台上,锅里干干净净,灶中也没有引过火的痕迹,足以证明这件屋子里的主人已经走了。
带来的人马分散开找人,容青站在门口道:“是别找了,我刚才都说你未必找得到他,他早就被带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的是红绡几近暴怒,“是谁把他带走的!你不是说除了你,没人能破解这个阵法?!”
容青道:“女娃娃稍安勿躁,莫要生气,确实如老夫所言,可那些人不是同我们一样破阵闯入,而是知阵法玄妙,自己走进来的。”
因怒气而大脑充血的红绡蓦的冷静下来,她咀嚼着容青说的话,“前辈的意思是,方仕崖是被救走的?”
容青答非所问,只是感慨道:“是老夫棋输一着。”全然没有谋划被他人识破的恼怒。
四散的护卫们也都回到了红绡眼前,为首那人恭敬道:“红绡姑娘,我们找了四周,没有线索。”
红绡咬牙切齿,“你们都仔细找过了吗?”
“找过了。”
红绡对容青道:“前辈,既然你能算出方仕崖被人带走,那他们去了哪儿,你能不能算得到?”
容青老神在在道:“卜卦一事,讲究天时,天不让老夫说出口,老夫自然是不能说。”说完又诡异地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天,也发现不了老夫。”
狗屁天时,胡言乱语的疯子一个!
红绡在心中怒骂,决定不依靠着满嘴鬼神,天时地利的疯子,命令道:“去细细盘问一番。”
为首那名护卫道:“方才属下们已经全问过了,这里的老人闭口不言。”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全都会武,属下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说完,他便因惭愧心虚使头更低了些。
红绡不否认这世上有隐世高人,可事到如今,让她就这么离去,心有不甘,冷声道:“我亲自去问。”说完就要朝对面阡陌上的一名老者走去,被容青叫住,“该走了,再不走就会惹上事端。”
“他说的不错,你们这些外来者,是该走了。”一名老妪头发花白,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他们面前,她先是看了眼容青,无奈摇头,“邪法必遭天谴,归于正途尚可落个好死。”
容青藏在兜帽下的脸露出狂热,情绪高昂大声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天道已被我们颠覆!”
老妪再度摇头,看着面如冰霜的红绡道:“出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要找的人也不在这里。”
话刚落地,在阡陌上耕种的老者们,无论男女都朝他们走来,将他们围住。
红绡警惕地环顾四周,没有杀意,却觉有小山压在肩头,使得呼吸都不自觉急促起来,老妪重复道:“你们要找的人,他不在这里。”
就连开口,红绡都觉艰涩,说不出话,眸中冷光闪过,容青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娃娃不要多生事端。”
这话让红绡放下了按在短剑上的手,露出一抹轻笑礼貌询问,“老婆婆,那人我找了许久,你说他不在这儿了,那请问你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吗?”
老妪语调平平,“不知道,还有半盏茶,你们破开的阵眼就会重新闭合,那是你们就只能等下一次有人入内才能出去了。”
红绡看向容青,无生询问他是否如此,容青点头,“我们并非顺应天时而来,只能被留下,同化之后才有可能从内找到出去的路。”
纵红绡心中有百般不甘,也只能作罢,拂袖而去,老妪依旧是用那种平平的语调道:“有人想留下的话,这儿的房子也还够住。”
不甘于跟着红绡离开的风水术士们,停下脚步,其中一些难以远离红尘,看了他们几眼便随着红绡离去。待他们一行人全都从那山洞中出来,一眨眼的功夫,山洞便消失不见,好似方才所见所闻都是幻象。
容青道:“阵眼移了位置。”
一名留守在外的护卫来到红绡身前恭敬道:“晦明楼的人还在破阵。”
红绡冷笑道:“就让他们在此处做无用功吧。”而后看向容青,“前辈,你需得与晚辈一齐去见宁王殿下。”
事情没结果,总得拉上一个。
容青诡异笑了两声,“甚好,甚好,老夫也许久没见周蛰小儿了。”
车轮在尘土上碾出痕迹,马踏声传入耳内,静坐无言的方仕崖忽道:“他们也在往京师去了。”
晦楼楼主面具下的脸闪过讶异之色接触过的风水术士不少,但像方仕崖这种,仿佛能知晓万事的术士倒很少见,据说这种人已有道行悟得天道,追问道:“你还算出了什么?”
方仕崖笑了笑,“没了,老道我的能力,也就到儿了。”
晦楼楼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走了半日,方仕崖叫嚣着疲累,让马车在路旁停下,本还喊着累的他,自己钻进了一旁的树丛里,没过一会儿就兜了一兜子的野果回来,坐上车的时候晦楼楼主无语。
方仕崖道:“可以走了。”
轰鸣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晦楼楼主仔细听了一会儿,心想:这行人人数众多,气势汹汹,莫不是劫匪?他将车窗帘掀开一道缝。
十几人骑着高头大马向前奔来,为首那人身穿红衣,容貌娇媚眉目中暗藏煞气,是红绡。好她身旁则是名穿着黑袍,带着兜帽看不清容貌的人。
晦楼楼主暗道:这身打扮倒与鬼市中的术士们大差不差。
骑着快马的红绡看了眼身旁的马车。马车简朴,行驶缓慢,还有人伸出手抖落手中手帕,往路边丢弃果核,车夫看着健壮,在看到他们这群身带武器的人面露惊惧。
看着倒像游山玩水的行人。
红绡并不生疑,加快速度,带着人马向前冲去,容青故意是落在队伍后面,与马车齐平,诡异笑了两声,“仕崖老弟,这次天佑你,下次可就不好说了。”说罢架马快速离去。
晦楼楼主看向方仕崖,刚才那人说的话他也听到了,让他颇为在意的是,这人说话时的位置,与方仕崖坐着的位置分毫不差,像是早就知道他就坐在这里一样。
晦楼楼主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早就知道你在这马车之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知红绡,反而说出这句不明所以的话就架马离去。
方仕崖冷哼一声道:“不必理他,这老不死的装神弄鬼,自以为是,以为天道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罢了。”
晦楼楼主问道:“与他在一起的人叫红绡,是宁王的左膀右臂,既然他知道你在这儿,为何不告知他。”
方仕崖道:“自然是天道不让他说。”
晦楼楼主困惑地看着他,“天道?”
“说白了就是话不说全,卦不详尽罢了。”
不出两日,红绡等人便风尘仆仆回到宁王府,把容青安置妥当,让他将自己收拾干净再与自己一起去见宁王。回房路上见茧丝推着一名坐在四轮车上,时值初夏依然用毛毯盖着腿,气质文雅,容貌俊秀的青年,身边跟着一名侍女,三人在王府中闲转。
红绡在鬼市见过容婉儿的画像,心道:想必这就是安竹翎,与那容婉儿长得倒颇为相似,随即把目光放在方竹佶腿上,真残废还是假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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