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点
时逾瞳孔涣散,半晌后他双手犹如被烫到般捂脸,在床上来回翻滚,耳尖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被表白了。
十九年来也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可偏偏说喜欢他的人是包养了他两年的金主。
金主说要带他去游乐园,他还在想金主看起来这么成熟稳重的一个人竟然还这么有童心,但为了履行金丝雀的职责便同意下来。
在最后一个项目过山车上,耳边风呼啸而过,脸颊耳朵被吹的发疼,时逾死死抓着放置在胸前的把手,强忍着没有尖叫出声。
手背突然覆上一层暖意。
时逾:“?”
他茫然地转过头,顶着狂风眯着眼往旁边看去。
金主伸出一只手,握紧,没有看向身边的青年,而是将目光放在前方,此时过山车也已经到了最高点,正在缓慢下滑,趁几秒钟的空隙,他面无表情开口:“我喜欢你。”
时逾:“??”
身后是乘客凄惨的尖叫声,时逾却觉得世界都静下来了,唇张了张,最后竟只憋出一个字。
“啊?”
这声疑问也很快掩埋乘客的尖叫声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救命啊妈妈我不要坐过山车!!”
“来人啊放我下去!!我不坐了!”
……
时逾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了,金主冷静的模样完全不像是那个把表白放在过山车上尽出馊主意的人。
冷静了一会,随后打开手机,最新一条还是他发出去的,时间在20:17分
死脑子快记啊:你真的…喜欢我吗?
也不怪他这么说,他跟绥砚的关系就是金主跟金丝雀。
他大一时因为穷恨不得一天打四份工,几乎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跑餐厅里给人端盘子,空闲的时候还要挤出时间来复习,甚至他大学的学费都是自己交的,父母还每个月按时找他要钱,不给就到学校闹。
时逾没办法,那段时间只能更加拼命赚钱,能不能吃上饭都难说。
本以为自己要当一辈子血包跟牛马,结果他遇到了绥砚。
那是一个阴雨天,雨水如珠帘般打在餐厅的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窗外的霓虹灯光闪烁着,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星,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呼啸而过。
时逾在上菜时被桌上的顾客拉住,对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精致的皮囊,鼻尖上又生了一颗小小的红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因为红痣倒是平添了几分艳丽。
——走到哪里都很惹眼。
骚扰的次数多了,他就习惯了,因此并没有挣扎,脸上依旧是那副得体的笑,“是需要再添包纸巾吗?先生。”
“不是。”
意外的,男人的语调温和。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或许仅仅只是因为对方声音好听?比平日里骚扰他的人好听许多,回答的第一句不是问他一晚多少,也不是刻意挑事以此评价他的长相。
总之,他还是抬头了,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
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边眼镜,那双桃花眼反而像春日里盛开的湖水,清澈明亮,波光粼粼间,但说出来的话倒是过分直白。
“我对你一见钟情,希望以后可以发展更加持久的关系。”
“?”似乎跟往日的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被这句话雷了个外焦里嫩,但还是竭尽保持礼貌没有失态,“不好意思…您…”
“前期一个月四万。”男人打断他,说话语气并不快,但却给了他并不长的时间用来思考,“可以吗,不需要你做什么,仅仅只是陪伴就可以。”
四万…还只是前期。
时逾不动声色看了看对方的穿着。
开价这么高,又只要陪伴,万一只是给他开了个空头支票,将来要噶他腰子的。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气质…嗯…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这人身上的衣服像是某个很火的大品牌。时逾不是很懂上流圈子,像这些也只在商场的大屏上见过,价格后面那一串零他数都不敢数。
但应该不是盗版,版型看起来很好,袖口上还有着刻着一串英文缩写,银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以及…对方手腕看起来就很贵的表。
这么贵的衣服都穿了,这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青年气质看起来并不像是骗子,如果真的是…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倒霉识人不清,出了事就是人各有命,正好这破日子他也不想继续过了。
想了想自己打两份工累死累活工资也就才六千,时逾果断在心里同意,余光扫向不远处的老板,只能说,“我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下班。”
男人理解地点了点头,松开手目送他离开。
这天过后,就辞掉了所有工作,专心当起金丝雀。
金主说,他叫绥砚,金主还说,以后别叫他金主,要叫他绥砚。
起初时逾怎么也改不掉,毕竟对方给的太多了,直接喊着名字不太礼貌。他便整天学着网上的叫法一口一个“金主”“哥哥”的。
脸面没有钱重要,羞耻心在金钱面前不可以值得一提,一个称呼而已,比他打工遭遇的好多了。
所以他叫起来毫无负担。
绥砚没太客气:“哥哥可以。”
时逾笑眯眯:“好的,哥哥。”
从此之后他的日常生活除了上课就是学习如何讨金主欢心。
但事实就是,金主并不需要他的讨好。
他对他很好,也没有一点架子。
一天绥砚要开会,回家晚了些,时逾就想,好歹自己拿了对方四万,不做点什么会显得自己很没价值。毕竟在餐厅打工好几个月了,四菜一汤也不算很难。
他支开阿姨,发现这里的厨具不仅很新,连水果蔬菜都是进口的。
于是这顿饭做起来就更轻松了。
等绥砚到了家,走进厨房时,映入眼帘的是对方忙碌的背影。
窄腰上还系着不符合年龄的粉色小猫围裙。
他记得这条围裙,是之前跟时逾去超市买东西看到的打折商品,九块九两条的那种。
围裙两个人都用不上,他推着推车就准备去结账,但时逾拉着他的手,说过去挑两条颜色好看的。
“阿姨自己有的,我们不用买。”
“我自己用的,”时逾边回答边在他面前展开围裙,“阿姨哪天有事怎么办,谁给你做饭?别想着吃外卖,外卖不健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看这一条怎么样?”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
“给金主做饭,义不容辞。”
绥砚只是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没再拒绝,时逾想要,那就买,用不用的上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粉色围裙与记忆里的重叠,绥砚倚着门框,姿态懒散,似乎那道人影即使什么都不用做,也能很好的占据他的大部分视线。
青年垂眸,发丝散落在耳边,没注意到绥砚走上前。
“…想你。”
绥砚从身后怀抱住他,双臂环在对方腰间,下巴放在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脖颈,在耳边又重复一遍,语气像是在撒娇,“今天,好累,我好想你。”
时逾没搞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便下意识侧过头想个问明白。
……
耳边的嘈杂声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
“……?”
他瞪大双眼,没想到对方直接就吻了上来,倏然间想要挣扎,但在注意到男人眉眼间慢慢的疲惫后挣扎力道逐渐变小,心想,他都当冤大头了,自己让他啃个嘴也没什么事。
毕竟一个月四万,嘴皮子一抹就没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时逾嘴都麻了,他象征性推了推身前的人,在对方伸手的一刻握住,指了指锅里东西。
绥砚退了许些距离,他垂眸看着那层因为接吻而亮晶晶的唇,完全忽略了时逾要说出的话,双手与其十指相扣。
“?”
“你在听吗?先放开我,饭要糊了…呜。”
身前高大的身影再次倾身压住,将那句未说完都话堵住。
这一次的接吻并没有持续多久,绥砚亲昵地蹭了蹭他,口中呢喃道,“我们刚刚又在接吻了。”
时逾将唇上的口水擦掉,有些悲催地看向被那烧糊的糖醋里脊,心疼是难免的,但即使这样他还不忘给绥砚顺毛,“是啊,小朋友好棒呀。”
“现在,能不能告诉我,这些食物怎么办?”
绥砚视线也看向锅里那黑乎乎的“糖醋里脊”只见他沉默了半晌。
绥砚:“我吃。”
时逾:“……你去倒了。”这吃了会死人的吧!
.
即使四菜一汤少了一菜变成三菜一汤也很完美了。
绥砚拿出手机恨不得拍几百张照统一发朋友圈,但被时逾拦住了。
“小逾。”
“嗯?味道怎么样?下次想吃我继续给你做。”
“好吃。”他知道时逾不愿意闲下来,如果对方很想做点什么的话,也可以,但每天都做就不好了。
——他是想把对方当成少爷一样来养的,整天做饭就像是专门找了个保姆一样。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人做一天的饭。
他知道时逾不爱洗碗,但他很乐意为时逾洗碗。
于是他说,“明天换我来做饭吧,你休息一天。”
时逾满意了:“朕允了,明天记得给我带小蛋糕。”
绥砚笑着,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保证完成任务。”
绥砚(直接往嘴里塞):老婆做什么好吃,多做。
时逾(看向那黑乎乎的一团不明物体):…我让你别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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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丝雀,但吃软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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