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调查挺充分啊。”V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悦了,不过布莱斯的下一句话成功地安抚住了他的情绪:“是的,我不可自拔地对你着迷,当然就想了解更多关于你的事情,结果了解得越多,我就越是为你着迷。”

他拉住了V的手:“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真心希望不只是玩玩而已。”

本来已经穿好裤子要下床的V被拉住了,他回头看了眼布莱斯——还是那般轮廓深刻的英俊面孔,总是给人冷静感的冰蓝色眼睛,大面积的义体改造赋予了这个男人仿佛非人类的独特气质,而残留在黑色义体皮肤上的痕迹又给他增添了额外的色气。

V也同样对他着迷,这一点没必要否认——可能是他那种被枪顶在脑袋上还能冷静谈判的镇定,可能是那种十分钟内就把一个去杀他的人劝说到倒戈的口才,也可能只是因为他英俊的面容和磁性的嗓音。

可说到底,V只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想要及时行乐疯狂一把,并没有想过要走肾还是走心的问题,也不敢确定布莱斯这句话里究竟有几分真诚、几分套路。

他转过头,不再与那冰蓝色的眼睛对视,生硬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其实我并不是自己决定加入荒坂的,那时候我就没想过还有别的路。父母双亡之后,我是在詹金斯的帮助下才读完了大学,所以毕业以后理所当然地就到他手下做事了。”

见V不想正面回答,布莱斯也就识相地没有追问,而是迅速在离线数据库里检索到了詹金斯--荒坂的高管,V原来的上司,一个相貌英俊的公司精英,已故,终年42岁,死因不明。

这时候属于人类大脑的、不理智的那部分又开始活跃了,布莱斯忍不住怀疑他们的关系是否超越了普通的上司和下属,这让他有些在意:“他帮你出了学费?”

“不,他找了关系,摆平了一些……事情。不然我可能会失去父母的全部遗产,并且被学校开除,早早地流落街头。”

布莱斯斟酌着措辞:“他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V的神色有些黯然:“算是吧,我一度非常信任他,感觉世界上好像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即使他让我去杀人我也没有犹豫。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直到最后还用生命教会了我,只要努力工作就会成为人上人不过是公司撒下的弥天大谎。他为公司尽忠职守,甚至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最后被公司背叛、抛弃,死得无声无息,而这仅仅是因为他死了比活着能给公司带来更多的利益。”

“我很抱歉。”布莱斯把询问他们关系的冲动压回了心底,无论如何,逝者已矣,现在没必要提让V不愉快的事情。

V揉了揉额角,继续说:“你看,为公司卖命就是这样,我只不过是站错了队,转瞬之间,多年努力得来的一切就都灰飞烟灭了,账户、保险、住所……差点连命都给搭进去,好在我还有朋友,还有一个从头开始的机会。”

“我想荒坂一定非常后悔当初解雇了你。”

“呵……我想也是。不过就算时光倒流,他们也还是会这样做的,公司的运作逻辑就是这样,残酷、冰冷、利益至上,员工不过是它们的燃料,为了公司给出的一点蝇头小利燃烧自己、壮大公司,等到烧光了,没有价值了,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丢弃。”

布莱斯试图为自己的公司说点好话:“网络监察是不同的,虽然我们也追求利益,但始终都把防御AI入侵放在第一位。我们比谁都清楚,要是AI攻破了黑墙,所有人都会完蛋,赚再多的钱也没有用。”

“或许吧,但只要是公司就有顶头上司和KPI,就会勾心斗角,就有竞争和倾轧,我实在是不想再经历这些了。”

“没关系,按你的想法来就好。”布莱斯很沉得住气,“哪怕不做我们的外包人员,只是偶尔接受委托,也是很大的帮助了。等到我们解决完眼下的麻烦,你愿意接受那个巫毒帮相关的委托吗?”

“……如果价钱合适的话。”V保持住了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上头,就真的跟网络监察产生出什么牵扯。

***

这一夜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期间V睡了三个多小时,有许多神经植入义体的他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布莱斯也是,整晚他的眼睛都闪烁着蓝光,远程参与着网监内部的“排雷”工作。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布莱斯就告诉V,网监系统的雷已经排除,他现在可以安全地回到公司去了。

V呼叫来白金配色的“石中剑”,一路将布莱斯送到了市政中心。

网络监察在夜之城的办事处就设在市政中心大楼的内部,市政中心的大门口仿佛永远都聚集着抗议的人群,所以V将车子停在了更为隐蔽的后门。

布莱斯没有马上下车,而是伸手搭在了V的手背上,不着痕迹地捏了捏他的腕骨,用低沉优雅的声调说了一句:“希望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V因为他这个暧昧的小动作又有点心猿意马,随即收起了这些纷乱的思绪,不太自然地搓了搓手腕,发动车子离开了。

半小时后,他收到了一笔转账,总计三万欧元,还附加了布莱斯的一条信息:“这不单单是保镖的费用,也是我个人对你的感谢。”

V一边开车一边感慨:“……啧,网监果然是财大气粗,我上一次给那个韩国佬做保镖,跟虎爪帮打得你死我活,也才赚了三千多块。”

强尼·银手的身影出现在副驾:“这能叫保镖费?我看更像是嫖资。你的身价足以让云顶最高级的性偶都望尘莫及,不如就此改行算了。”

“靠!到底是谁嫖谁啊。”现在没有外人在场了,V空出右手对着强尼的方向比了个忍耐已久的中指。

“那还用问?是个人看了都会说你——夜之城顶尖的佣兵,大名鼎鼎的独狼V突然不想努力了,成了被那个老男人包养的小白脸。”

“行了强尼,还没消气吗?”V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试试无能为力地被迫和一个男人……靠,算了,你这个死基佬是不会理解的。我真恨不得我的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不用看到那么辣眼睛的画面,听到那么羞耻的声音。”

“我觉得也还好吧。”事到如今,V也决定死皮赖脸一些,“毕竟你上次占用我的身体时,也他妈的没少胡来,我被迫跟着你体验了一把抽烟、喝酒、嗑药、玩女人、酒驾出车祸的颓废生活,醒来后不仅吐了一地,还因为宿醉和药物副作用头疼了老半天,甚至多了个纹身,这波咱们就算是扯平了吧。”

“我那能叫胡来吗,我那是带你领略一下人生的美好,免得你成天活得跟个苦行僧似的,什么乐子也不知道找。”

“你管那叫找乐子?玩儿蛋去吧你!”

***

布莱斯·莫斯利就像是一段小插曲,从V的乐章中滑过,生活又回归到了和强尼的吵吵嚷嚷,以及不停地接各种委托、到处奔波。

relic又出过两次严重的故障,好在都是比较安全的场合。V不敢停下来休息,他找到的所有线索都表明,想要解决relic的问题就必须要找到神舆,那就免不了要闯进荒坂公司的腹地。而荒坂公司的防卫有多么严密,他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他以前就是荒坂公司反情报部的员工。

他的工作经历并不能派上多少用场,离开了这么久,荒坂公司的许多布置都有了变化,只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荒坂变得更难侵入了。所以V必须接更多的活,他需要攒钱购买更好的义体,需要名声,需要人脉,需要一切可以给自己带来帮助的东西,而这些都不是躺在家里就能凭空获得的。

直到数天后的晚上,他再度收到了布莱斯·莫斯利发来的消息。

“V,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谈一谈上次提过的委托。”

看到那个熟悉的署名,V的脑子里就自然而然地闪过了布莱斯那老派绅士风格的英俊面庞,低沉性感的声音,优雅理智的腔调,冷峻禁欲的气质,以及黑色的义体皮肤被染上污浊的画面,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迅速发去回复:“是你的话,我随时有空。”

“操,不是吧,又来?”强尼·银手的幻影捂脸抱怨。

布莱斯回复得也很快:“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V有点恶趣味地故意发了自己的定位过去,正是大鸟转转转酒吧。

这一次,对面足足沉默了十几秒,才重新发来消息:“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好戏还没开场呢。”

“那就好,等我十分钟。”

“行,你到了就先在门外停一会儿,我杀个人就出来。”V微笑着转头看向了酒吧二楼的任务目标,他已经黑掉了监控,策划好了行动路线,准备好了暗杀用的消音手枪,一切都将发生得很快、很安静。

知道V是去工作,而不是到这个夜之城知名的GAY吧来娱乐,布莱斯的心情好了不少,必须承认他是一个老派的人,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在外面胡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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