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值 5】

【情绪值 10】

【情绪值 50】

……

不停响起的情绪值到账提示音犹如一个个跳跃的音符，让任茗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这才哪到哪呢，连正题都还没来得及进入呢，怎么就吓成了这样？”

“还未成年就差点害死自己的老师？人渣果然从小就是人渣！”

任茗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在地下城时如果能遇上中村那样的老师，会开心成什么模样。

那样好的老师不该有这样惨的结局，不过没事，她一定会替他好好教训佐藤千代子这个不成器的学生。

教室里，扰动的海水中，佐藤千代子依然在失声尖叫。那海水明明能够令她窒息，却完全无法阻隔声音的传播，这声尖叫撕心裂肺，震耳欲聋。

任茗皱了皱眉，伸手堵住了耳朵。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怪谈中的佐藤千代子终于停下了尖叫。

任茗刚刚松了口，准备给怪谈大全安一个音量键，却见画面中的佐藤千代子忽然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当场。

任茗循着她定格般的视线望着，却只看到了一张女生清秀的脸。

就在她疑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为什么会把佐藤千代子吓成这样时，那女生忽然嘴角一勾，朝佐藤千代子露出一抹诡秘的微笑。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佐藤千代子却犹如见鬼般露出了惊恐到极点的表情。

任茗好奇不已，借着怪谈之主的权限悄悄窥探了一番，震惊地发现原来佐藤千代子曾经犯下的血债根本不止中村老师一桩。

佐藤千代子虽然对中村老师印象深刻，然而很可惜，她却并非中村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像她这样的垃圾还不配。

中村老师最喜欢的学生是个叫三浦早苗的女生，甚至连遭遇网络嬉皮士攻击时拼死保护的那些真题也是为她而准备的。

中村老师出事后，三浦早苗凭着惊人的直觉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了佐藤千代子的头上，为了掩盖罪行，佐藤千代子故技重施，找人入侵了三浦早苗的网络终端，最终导致对方因颅压过高而死亡。

任茗终于明白佐藤千代子为什么会对她有那么深的敌意。明明退出岗位才是最好的选择，她却偏偏宁可继续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硬是不肯退让一步。

原来是这样啊！

任茗惊奇地发现那个曾在11区模拟试中拿过第一的女生，那个为了替中村老师讨回公道而被佐藤千代子害死的女生，奇异地跟她有着一张极为相似的侧脸。

有趣的是，当时在考场之上，以佐藤千代子所在的角度，大概率刚好只能看清她的侧脸。也不知那一瞬，她是否会有与死去故友突然重逢般的喜悦。

原来根本不需要创造什么怪谈，自己本就是她的噩梦。

既然如此，那就让佐藤千代子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噩梦。心念一转，任茗的意识已经投射进了三浦早苗的身体之中。

佐藤千代子那惊恐的目光依旧定格着，半晌，才终于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开口。

“三……三浦早苗，你已经死了！”

她似乎在期待着点破这一点就能驱散三浦早苗的恶灵。

“你……你已经死了！”见面前的女生没什么反应，佐藤千代子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连眼神都恢复了些许平日里的阴狠。

“你再聪明又怎样？中村老师再喜欢你又怎样？你已经死了，最后成功站在地上城的阳光下的那个人是我！你赢不了我，你永远都别想赢我！”不知被怎样一种情绪控制，她竟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副胜利者的表情。

在佐藤千代子那烂泥般的人生中，中村老师大概算是她唯一的那点光，浑浑噩噩地活着，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你本可以变得更好，如果她足够善良，足够努力，她的人生或许真的可以不同。

可惜的是她自私又冷血，愚蠢又恶毒，拿善意当骚扰，将恶毒当自我，不仅亲手掐灭了人生中唯一的那点光，甚至还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真是可悲，原来她一直在嫉妒，嫉妒三浦早苗的优秀，自卑于自己的无能。哪怕换了条赛道，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成功，却依然无法摒弃骨子里的自卑。

她为自己如今的成就而骄傲，却依然自卑于曾经的过往。极度的骄傲与自卑让她变成了如今公众眼中那面目可憎的模样。

任茗才不会傻到去同情她，同情她这个加害者，那么他们这些因她而失去未来的受害者怎么办？

于是，顶着三浦早苗身体的她嘴角一勾，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是啊，我已经死了，是像这样死的吗？”

然后，下一秒。

佐藤千代子的视野之中，三浦早苗的脑袋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如碎裂的西瓜般爆开，飞溅的血肉骨骼与脑浆组织炸得满教室都是。

三浦早苗的死因是颅压过高，颅压过高当然不可能真的让人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炸，但谁让佐藤千代子是个学渣，在她的想象中，三浦早苗确实是这样死的。

随着这阵爆炸，原本清澈透明的海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血色迅速蔓延，转瞬间便将整个教室的海水都染红了。

明明一个人的血量根本不足以将整个教室的海水染红，然而，佐藤千代子眼中的世界却已经仿佛泡在了血海中一般。在那浓稠如血的海水中，甚至还有大量的人体组织在浮浮沉沉，红的肉，白的骨，墨的发，如奶油般充满了粘稠质感的脑……

在极致的恐惧中，佐藤千代子早已忘记了尖叫，无法出声，无法思考，只是瞪大了眼睛，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人偶般定定伫立。

定格般的画面持续了很久。

【情绪值 10】

【情绪值 50】

……

如果不是脑海中一直有情绪值到账的提示音响起，任茗几乎要怀疑画面中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情绪值 100】

直到情绪值 100的提示音响起，画面中的佐藤千代子才终于白眼一翻，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成功收割了一波情绪值，担心一不小心把人给玩死了，以后没法继续收割，任茗决定帮佐藤千代子换个环境，让她缓缓。

于是，当佐藤千代子再度醒来，眼前已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水无边无边，根本看不到一丝海岸线的踪影，头顶一片阴霾，别说蓝天白云，甚至连一只路过的海鸟也无。

佐藤千代子惊奇地发现除了她自己，海面上唯一漂浮着的竟是一个人，一个人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是你！”

不知是不是任茗那与三浦早苗相似的侧脸让佐藤千代子印象深刻，她只一眼便认出的海面上的人是谁。

“你为什么能飘浮在海面上，你脚下那是什么？”

“是我做过的题。”任茗站在海面上，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幽幽然答，“知道历史上最早的一场选拔考试的试题是写在什么介质上的吗？是纸。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话，学海无涯苦作舟。”

佐藤千代子这才发现任茗脚下踩着的竟是一艘纸做的船。下意识地把眼前的一切都当成自己的噩梦，她倒是没有太过震惊。

“海水好冷，救我！”她立刻下意识地朝任茗伸出了手，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会成为任茗救她的障碍。

任茗自然不可能理她。只淡淡道：“这里是题海，题海之上的人只能自己拯救自己，谁也拯救不了别人。”

“答题吧，只要好好答题，你就能造出属于自己的苦舟，离开海水。”

为了给佐藤千代子示范，她甚至故意对着天空开始答题。

佐藤千代子眼睁睁地看着任茗借着答题，将脚下的空间从一片小舢板变成了一艘豪华游艇。

最后，静静站在豪华游艇的甲板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快点答题吧，再不答题，题海中的难题就要把你拖下去了。”任茗面无表情地给出衷告，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船舱。

佐藤千代子这才发现海水中似乎不停有东西在游来游去，正寻找着机会试图把她拖下去。

她慌忙游动，拼命躲避。好在这里的海水跟教室中的海水不同，是有浮力的。借着灵活的游泳姿势，她不停躲避着来自海水中的攻击。

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海水中不停试图攻击她的黑暗正在越聚越多。

最后，她终于还是体力不支，被一团水草拽进了水中。

窒息，绝望，痛苦……

她以为自己要被淹死了，然而，意识却在因窒息而空白的瞬间又重新回归，继续体验刚刚的窒息，绝望与痛苦……

这是一个可怕的循环，她不停在窒息之中痛苦死去，又在死去后活过来，重新体验窒息的痛苦。所谓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

可怕的是，明明无时无刻不在被窒息感缠绕，偏偏就是死不了。

“救命！谁来救救我！”她在窒息的间隙发出痛苦的哀鸣。她肺部的空气早已被海水排空，海水冲击声带，发出的声音沉闷又古怪，她竟然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

任茗当然不可能救她，她只会幸灾乐祸。

“学习确实让人窒息，但只要你掌握了窍门，解题可以是一种快乐，从此题海可以任你遨游。”

听到任茗的声音，佐藤千代子蓦然抬头，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海水中任茗正坐着纸质的潜水艇，隔着舷窗朝她微笑。

经过任茗的提点，佐藤千代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缠绕着她的身体不停将她往海底深处拖的海草上竟写着一道道试题。

她眼前一亮，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生路近在眼前，可惜，以她那贫瘠的脑容量和糟糕的基础知识根本不足以给出正确答案。

“回答错误！”

“回答错误！”

……

随着一声声机械音的报错，脚踝上拉扯的力道竟陡然增大了几分。

佐藤千代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来自海中的巨力不停拖拽着向海底深处沉去。随着深度的增加，透过海面射入的阳光已经变得越来越稀薄。

海水无边无际，窒息如影随形，沉没永不停歇，绝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渐渐笼罩了佐藤千代子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