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貌似早就知道，悠然自得捕捉到了宋招玉脸上转瞬即逝的不解。

就大都会榨油似的运作，就算是泥人也该磨出三分火气了，更何况一群“机器”人。

故而反抗组织就像公司的影子。此消彼长如影随形，只要公司存在，影子就不会消失。

不过公司对此并不加约束，毕竟大都会崇尚自由。只要你想随时开启一场紧张刺激的枪战。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想要进行反抗，势必需要与公司抗争，想要不落下风就需要购买能与之匹配的战斗武器，而战斗武器的源头又是公司，在这个循环里，公司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亏。

举个例子，在遥远的21世纪就有国家的财阀靠投资声讨他们的影视作品赚钱。

不过让宋招玉没想到的是，与瞪羚帮诙谐外在产生反差的竟然是他们高尚的精神内核。

甚至连女人稍显瘦弱的身躯都显得充满力量起来。

果然，总有人是不甘沉沦的。

但瞪羚帮首领很显然和他预想的相差甚远，她已经紧张地快哭出来了：“但是这个帮派是我父亲留下的，说我要是敢解散就让手下卸了我，呜呜。”

宋招玉：“……”

普天之下找个正常人还真挺难的。

他闭了下眼，实在懒得让这几个潜在精神病挨个证明自己脑子有病，强行将话题引回正道上，“关于菅原近羽的贺礼，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

秦渊闻言收敛起笑容解释道：“那东西说是贺礼，但菅原近羽没打算让菅原太郎拿到，在中转站我们就需要把它劫下。”

赵3Q坐直身子好奇道：“为啥？不是说他打算靠这玩意回梦之城吗？”

秦渊摊手：“总得找个体面的理由，如果只是贺礼。以菅原太郎多疑的性子绝对不会收。”

听着秦渊对梦之城龙头企业父子侃侃而谈，宋招玉感到一阵奇怪的割裂感，“你在为菅原近羽做事？”

“嗯？”秦渊听完后思考了片刻，“啊，算合作吧。”

“而且你们不是也在调查松殿御芳吗，菅原近羽的贺礼和他有关。”

宋招玉脸色不善：“荷西公司那次也是你？”

秦渊大大方方承认，“是我。”然后转头看向赵3Q，“他被带到荷西以及你被赛博疯子袭击我都有参与。”

虽然早有猜测，但看到秦渊如此坦然，宋招玉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多半是和两人的合作有关。

他和秦渊除了血脉上的牵连外，几乎形同陌路，这时候由他问出来总感觉带有不该有的个人情感。

果不其然，秦渊并没有回答，“有些谜底需要你们自己去找，鉴于我和菅原近羽的合作关系，我无法做到有问必答。”

宋招玉不屑地冷笑一声：“拿什么架，官腔说多了不会正常说话？”

虽然嘴上刻薄，但他内心却像被一口气噎住，上不去下不来。

秦渊一脸不和小孩计较的表情看得宋招玉更烦了。

扭过头虽然可以避开表情，但烦人的声音却在继续：“如果你们打算继续调查松殿御芳，就得在12月4日前到佛陀岛，除了你们之外还会有其他帮派和雇佣兵，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宋招玉：“怎么？赛博养蛊？”

秦渊：“……”

赵3Q干笑两声出来打圆场，“我哥说话就这样，他今天知道你来开心地在街上又蹦又跳，而且他今天还准备做年夜饭，留下一起吃点呗。”

扯谎扯得面不改色，被迫“又蹦又跳”的宋招玉眼下否认更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甩一记眼刀后忍气吞声，并发誓要挑个日子把赵3Q嘴缝起来才好。

秦渊稀奇道：“谁跟你说年夜饭是今天做的？”

宋招玉：“？”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他一言不发站起身往外走，反正正事儿都聊完了，懒得跟两个二百五扯皮。

是的，秦渊由于善意调侃也被划为和赵3Q一样的二百五范畴了。

沉默了大半天的季畴从沙发跳下紧随其后，继续沉默地去当宋招玉小尾巴。

看着愤然离去的宋招玉，秦渊无奈地叹气：“脾气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随了谁。”

赵3Q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双手枕在脑后劝道：“我说真的，当劫匪反正不差这几天，跟来吃顿饭吧，你要是去了他肯定高兴。不过吧，就是不明显，得靠人猜。”

思索过后秦渊点头同意，并评价道：“看来比较随他妈。”

回到公寓，宋招玉就极速冷静下来，反思在桃色的谈话简直幼稚得像鬼上身了一样。

说到底还是怪秦渊，莫名其妙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就上演父子相逢的戏码。

还是时隔百年，隔着仇的狗血父子。

说到底，活得久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没皮没脸，秦渊就一直噙着笑，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只留他自己不知所措说蠢话。

宋招玉一边想一边把剁肉馅儿，侧耳倾听哐哐响的季畴努力让自己沉浸在书本的“黄金屋”中，免得给厨房里的“颜如玉”找晦气。

看着半盆肉馅儿，宋招玉心不在焉地假装没发现，又挑了一条章鱼开始剁。

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季畴长身体得多吃点。

至于秦渊。

宋招玉冷笑一声，高举起刀用力劈下。

孤家寡人坐孤岛去吧。

刀刃还没碰到章鱼就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挡住。

“华清教你用这个力道切肉的？”

宋招玉身体顿了一下。

在梦之城生活太久，他对周围环境的提防弱了很多，根本没察觉到秦渊靠近。

秦渊抱臂走上前奇道：“做娇耳？”

“嗯。”

秦渊：“你在馅儿里放盐了吗？”

宋招玉：“……”

秦渊：“葱姜蒜呢？”

宋招玉：“…这里没有。”

秦渊叹了口气朝他摆摆手：“行了，一边儿玩去吧。”

说完后挽起袖子，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接过刀，“谁教你只要是肉就能和一块当馅儿的？”

“反正不是你教的。”

说完这句赌气的话宋招玉又后悔了，他找出盆开始倒面，并转移话题：“你怎么来的？”

秦渊在调料里挑挑拣拣撒进饺子馅里：“飞升后可以突破空间限制，我察觉到你在天玄宗消失，就撕开空间来找你了。”

宋招玉：“哦。”

面糊粘在手上，他又倒了点面。

秦渊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章鱼烤着吃，“他们是你朋友？”

外面赵3Q正瘫在沙发上用季畴的小显示屏看电视，还能抽空指正季畴试题上的错误。

“算是吧。”

手一抖，面又加多了。

一问一答少见得和谐，恍若寻常家庭闲聊。

“交点朋友是好的，华清之前跟我说你去雪山修炼，硬是在哪儿栽了棵柿子树，他都怕你是自己一个人待疯了。”

“………”

“你进步很快，不必担心灵力的问题，回去后很快就能赶回来。”

“嗯。”

“如果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去做，我会帮你。”

“好。”

宋招玉张开手，面糊在他掌心织网。

就在他准备再抓点面的时候，正好被秦渊看见了。

“祖宗，你是要包娇耳还是蒸馒头？！”

“……”

最终宋招玉还是被赶出厨房，被迫跟两个小孩：赵3Q和季畴一起待着。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

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只是多了几分人气，也显得热闹了不少。

有眼力见的季畴在帮忙端菜，没眼力见的赵3Q在床上滚来滚去嚷嚷好饿。

宋招玉端着两盘饺子路过伸腿踹了他一脚：“别叫唤了，赶紧滚下来吃饭。”

等宋招玉路过第二趟的时候，赵3Q又蹲在一边捣鼓小显示屏了。

“别玩了。”

赵3Q理直气壮反驳：“我上网搜了，智械危机前过年都有春晚，现在没有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以前的。”

宋招玉：“哦。”

三人都落座后赵3Q依然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春晚。

秦渊：“他干嘛呢？刚刚不是还在嚷饿？”

宋招玉老神在在：“找春碗。”

秦渊：“春碗是什么？”

宋招玉面上镇定：“碗，就是碗呗。”

终于赵3Q从地上蹦起来，把小显示屏举过头顶：“找到了！”

他拿出之前做的简易投影装置，将显示屏和装置摆在桌子中间，滋啦几声就出现了几个小人在舞台上。

春晚热热闹闹地开场。几人也拿起筷子。

秦渊的厨艺上乘，色香味俱全，热雾伴随着香气在房间里弥漫。

吃了一口赵3Q就声音哽咽，对着秦渊真情流露：“一个家不能没有厨子，你千万留下吧。”

宋招玉咬开饺子，鲜亮的肉汤也在口中爆开，口齿生香。

嘁，还挺好吃。

季畴默默一口一个饺子，乖巧安静得硬是让人忽略了他恐怖的进食速度。

秦渊没有吃饭的需求，只是尝个味道。

他坐在一旁垂眼看着宋招玉清瘦的下巴，隐晦地，叹气般慢慢呼出一口气。

这是唯一一次，他想要带宋招玉回家。

最后的温馨时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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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如果可以回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