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玉怔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上的脸，他不是没有猜到这个“走漏风声”的人是秦渊，只是没想到秦渊就这么不加遮掩地出现在这里。

从赵3Q和季畴的视角看去，宋招玉的表情呆滞得甚至透露出几分委婉的稚气。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这事儿大了。

宋招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曾经在脑内排练的无数情景在此刻灰飞烟灭。虽然面上不显，但他内心急得要死，拼命想说点什么，可惜作为剑修很少修炼嘴上功夫，以至于张口闭嘴好多次，只结结巴巴吐出一个，“你？”

说完后宋招玉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又像生起气，紧抿着嘴唇，目光飘来飘去，最后又落在秦渊双眼之外的地方。

尽管他内心的情绪与生气毫不沾边。

只是不想再次露出刚刚的傻样，于是熟练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秦渊看着宋招反常的样子有点莫名其妙，歪头跟着复述了一遍：“我？怎么了？”

总不能是一百多年没见，连自己亲爹的样子都认不得了吧？

思及此，秦渊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百多年的时间确实久了些，都够正常凡人接力死两轮了，但再怎么说两人长得还是有三分相似的，何至于此啊！

万一，宋招玉这些年来都没怎么照镜子呢？

不得不说血缘的牵连是难以完全斩断的，从两人瞎想的功力上就可见一斑。

季畴和赵3Q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

季畴：我觉得要出事。

赵3Q：我觉得你觉得对。

最后还是赵3Q待不下去，伸出手拍了拍宋招玉的肩膀后迅速躲到季畴身后。

季畴：“……”

接受确确实实是秦渊后，在沉默的间隙里，宋招玉又紧急在脑内排练小剧场，准备好后冷冽开口：“地址。”

话音刚落就掐断了视频，低头深呼吸了几口凉风才恢复正常。

等宋招玉再抬头，太阳被乌云遮蔽，又成了司空见惯的多云天。

就在季畴以为原先好不容易缓和的氛围也要像阳光一样消失殆尽的时候，宋招玉只是轻叹口气，眼神是带着笑意的温柔。

季畴确认他没看错，因为笑容在宋招玉脸上经久未散，足够季畴一遍又一遍确认。

宋招玉看向街道，大都会的日常就比正常集市还要热闹，抛开店的性质以及货物的价格，再抛开街角的垃圾，嗑药的醉汉来看，还是比较温馨的，毕竟手雷和鞭炮追根溯源也是一家祖宗，硝烟的味道也相差无几。

“再去逛逛吧。”

赵3Q从季畴身后升起来，抖了抖手里提的两袋问道：“果真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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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的消息很快就来了，在前往瞪羚帮的一路上，宋招玉转述了刚刚视频通话的内容。

越接近秦渊给的位置，街景越眼熟。

直到一个疤脸大汉喘着粗气从阴暗墙角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对着宋招玉挥舞手臂：“宋老师回来啦！”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条纤细的手臂拽了回去，传来哼哧哼哧的勤劳声音。

认识他没问题。

跟他打招呼也没问题。

街角秘密活动也没问题。

但这几件事合在一起，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了。

赵3Q目光灼灼：“哥，你认识？”

这时候宋招玉也回过神来，他们这是在往月亮街走。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他拽着季畴快走几步，直到脱离魔音环绕的范围才堪堪慢了下来。

“嗯，之前的客户。”

季畴本来想说这种事儿他见过挺多的，大都会的包容度很高，见到什么都不奇怪，但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不打破自己在宋招玉心里单纯的形象。

不然作为孩子的新手福利就没有了，他垂眼看向被抓得有点疼的手腕。

不知道宋招玉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之前是做心理疏导和预测吉凶的。”

所以认识他的人都会叫一声老师，之前季畴也跟着叫，只是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叫老师，就开始跟着赵3Q一起叫哥了。

宋招玉看着地图导航也只会跟着箭头走，直到门前他才发现目的地是猫九所在的桃色酒吧。

只要不是太穷的帮派，一般都会有自己的生意，纯靠抢地盘维持生计和靠刮刮乐的靠谱程度不相上下。

只是宋招玉没想到竟然会是桃色酒吧。

走进店内，猫九正百无聊赖地抽着电子烟，时不时笑两声，明显是在用神经系统看视频。

嗯，一路都是有缘人。

宋招玉默默放慢脚步，轻推了赵3Q一把，将他推到最前面。

如果问宋招玉最不想和哪种人聊天，猫九绝对首当其冲。喜怒无常、不知所云，脾气爆得一点就着，拒绝了之后还要反反复复贴上来，以往每次和猫九聊天，宋招玉都感到深深的疲惫。

碰巧，大都会的人几乎全是猫九这种类型。

赵3Q被推得踉跄了几步，一下扑到了前台，将专注的猫九吓了一跳。

“操，寻死滚远点，外面有面钉子墙，滚那儿撞柱去。”

很显然，宋招玉对自己的力道没有丝毫自知之明，毕竟他很少和人产生肢体接触，大部分时候都是由他的剑代劳。

见赵3Q站在原地不动，猫九叉腰起身，一脸不耐烦地要开骂，却在看到赵3Q脸的时候迟疑了。

有点眼熟。

顺着向后看去，在看到宋招玉脸的那刻，猫九的第一反应是玩脑机玩出幻觉了。

但很快，她就想起赵3Q的脸为什么眼熟了。

这是染了金毛的宋老师隔壁丧葬店的店长，之前宋招玉还说要去救他。

猫九激动地往外扑，她趴在前台的桌面上叫道：“宋老师！你终于来了，你去哪儿了？”

“我找秦渊。”

很明显，猫九这种人从来只听自己想听的，她依旧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地诉说思念。

毕竟之前请人帮忙，如果连话都不听人说完未免显得太过河拆桥，宋招玉站在原地练习神游天外。

或许是耳濡目染，季畴皱眉看向赵3Q示意他救人于水火，可挡箭牌赵3Q却直接忽视他的眼神，背靠墙看起戏来。

季畴：“……”

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季畴绷着脸走到猫九面前：“我们找人。”

如今季畴被喂胖了些，已经看不出来刚捡回来的饿死鬼相了，甚至捡上了几分松殿御芳的贵气。

就在猫九被短暂唬住的时候，宋招玉及时插话：“急事，我找秦渊。”

终于，猫九听进去了，她撇嘴从台面上下来，“行了行了，带你们去，好久不见叙叙旧都不行。”

冷漠如宋招玉，淡然地把这句说给他听的话抛之脑后。

三人跟着来到一个房间前，里面似乎有什么厉害人物，猫九扭头低下声音说：“就是这里了。”

就在她看向宋招玉想继续诉衷肠的时候，后者已经目不斜视地推门进去了。

房间内的装饰很简单，一台办公桌，一台红皮沙发，只有桌面的台灯开着，沙发上的人隐没在黑暗中。

那是秦渊。

除他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坐在桌前，银发编成辫子盘在头上。

很显然是酒吧老板，但她却战战兢兢并着腿坐在椅子上，宋招玉甚至注意到她腿部肌肉用力，努力不让转椅晃动。

反倒是在黑暗中瘫在沙发上的秦渊悠然自得。

宋招玉没好气地一掌拍向开关，灯开了，噼里啪啦闪了两下后又灭了。

女人抖了一下，显得更加惶恐了。

赵3Q低声问：“哥，你拍死过人吗？我们平常生活是不用那个力度的。”

宋招玉：“……”

一声善意的嗤笑从沙发的方向传来，暖光充斥在整个房间，终于有了点人气。

三人各自挑了位置坐下，宋招玉坐在秦渊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的过程中时不时瞥向秦渊的身影，不等看真切就立即移开眼神。

明明是来议事的，气氛却又诡异地僵住了。

赵3Q驾轻就熟地好奇道：“哥，你和这个……呃，叔？啥关系啊，长得还挺像的。”

如果他提前知道宋招玉和秦渊中间隔了道弑母的沟，他绝对会任由诡异气氛把他吞噬的。

秦渊笑着应道：“我是他的远房亲戚。”

赵3Q：“哈哈，远房亲戚长这么像还挺有缘分的哈。”

秦渊笑得更开心了。

宋招玉摁着狂跳的太阳穴，为了让赵3Q这个真挚的缺心眼闭嘴，他出声问道：“瞪羚帮的首领呢？”

没人应答。

秦渊移了移身子，努力让自己出现在宋招玉刻意回避的眼神中，朝着桌子歪头。

这时候宋招玉才发现，桌子旁的女人怯怯举起手来。

宋招玉：“？”

你是首领，那那个满口金牙的人是谁？

或许是宋招玉眼神里的疑惑太露骨，女人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那是虚拟形象…”

过了一会，她又小声补充道：“瞪羚帮的性质特殊，我不方便露面，用虚拟形象会安全很多。”

宋招玉从未想过扎双马尾的二百五形象除了外表还有别的见不得人的地方。

和她怯弱声音不符的是她话里的内容：“瞪羚帮，是反抗公司霸权的…地下组织。”

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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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儿子，我是你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