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姻缘恶

共有五人给虞雁书租了田地,位置较为分散,虞雁书由近及远一一走过,根据地形决定栽种何种作物。

不过,“田地荒废已久,杂草横生,要赶在春耕之前除草耕地。”这些活计做下来得费一番功夫。

越重霄立刻请缨:“娘子放心,交给我就是了。”

两人继续沿着田间小路往前面走,最后来看的是扈二娘给的田地,位置虽然远了些,但是土地平整,一看就是收拾过的。

虞雁书下到田里,脚下土地松软,一侧开阔,一侧临近水源,果然是最好的一块。

其他人给的田地,多半是自己看不上、不愿种的,唯有扈二娘是实诚人,虞雁书给了多少租金,她就给同等价值的田地。

“娘子打算在这里种些什么?”

“水稻。”

民以食为天,终归还是要手里有粮。至于其他田地,虞雁书也已有了想法。山坡上的种植丹参,背阴处的种植白术,剩下的用心拾掇一番,连同扈二娘给的田地一起种植水稻。

“郎君先回去吧,我去二娘家里一趟。”

“毛铁匠家?”

“二娘给我租了好田,我打算带几包药茶去谢谢她。”

越重霄略一思忖,“我陪娘子同去。”

毛铁匠此人心眼极小,最近才与他起了冲突,越重霄不放心虞雁书一个人过去。

虞雁书没拒绝,两人走到扈二娘院外,大白天的仍是院门紧闭,叩门许久,里面也没动静。

“难道二娘又去山上采花了吗?”

虞雁书犹豫继续叩门还是先行回去,门内忽然有人哑着嗓子发问:“谁呀?”

虞雁书听出扈二娘的声音,答道:“二娘,是我。”

“虞娘子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扈二娘并未开门,只隔着门说话。虞雁书把来意讲了,扈二娘也只是推脱道:“虞娘子太客气了,我已经收了你的租金,怎好意思再收你的药茶,虞娘子请回吧。”

虞雁书觉得不对,上次扈二娘已经愿意同她打招呼,怎么今日连门都不开了?且听她嗓音嘶哑,说话有气无力,别是生了什么急病。

“没关系的,二娘你收下吧。到了春耕,种地的事情恐怕我还得向你请教。”虞雁书不肯离开,又提起干花的事情,询问二娘生石灰之法效果如何。

扈二娘心生纠结,刚把手放到门上,猛地被一股大力推到一旁,竟是毛铁匠冲了出来,大声骂道:“妖女!我正想去找你,你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院门终于打开,毛铁匠瞪着眼睛,脸色涨红,好似一只炸毛公鸡。扈二娘在他身后,用衣袖掩着面庞,却掩不住散乱的长发以及眼角的淤青。

“二娘,你这是怎么了?”

虞雁书要去看她,反被毛铁匠挡了下来:“无耻妖女,竟敢骗我田地。”

“什么叫骗?我与二娘签了租约付了租金。”

“家里大小事务,我没点头谁能做主?你与二娘签的租约我可不认。”

“所以你就对二娘动了手?”

毛铁匠在人前都能扇扈二娘巴掌,人后的行为可想而知。扈二娘脸上的伤,绝对与他脱不开关系。

“是又如何?这个蠢货吃里扒外,该打。”毛铁匠毫不掩饰,一口认了下来。

虞雁书面色愈冷:“你若不愿意租,大可以来跟我说,我把田地退你就是,动手打人实在下作。”

“我再下作,还能比得过你?同样的价钱,你在别人手里租的是什么样的田地?在我这里租的又是什么样的田地?你给的那些钱根本不够!”

毛铁匠此人惯会颠倒黑白,一张口便恶臭扑鼻,占不到便宜就是吃亏,他这么说,虞雁书立刻明白他不是不想租田,而是嫌钱少了。

扈二娘眼底泪光闪烁,辩解道:“家里的事务你一概不管,全都是我一人操劳,那块田地空着也是空着,租给虞娘子又何妨?再说租金,虞娘子给的已经足够够高了,讹人家的钱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蠢货,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毛铁匠破口大骂,还想动手,扈二娘只觉得抬不起头,她究竟造了什么孽,要跟这个男人绑在一起?

“田地我已经租给虞娘子,你就算打死了我我也绝不毁约。我若死了,你一命偿一命,也算为民除害。”

“反了你了!”毛铁匠暴跳如雷,抡圆了胳膊准备打人,既是出气,也是为了给虞雁书一个下马威。

“阿娘,阿娘!”月牙哭着从屋里跑出来,死死抱住毛铁匠,对他又抓又咬,“不许你打我阿娘。”

“你个小白眼狼,我真是白养你了。”毛铁匠掐住月牙把她丢开,顺势踹了一脚,“我是你阿耶,你竟然敢咬我。你说,你是不是这臭婆娘偷人生下来的野种?”

扈二娘护住女儿,心疼得红了眼睛:“毛光宗,从我来到你家,早起晚睡事事尽心,有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羞辱于我?既然你我二人徒有夫妻之缘,全无夫妻之情,你干脆把我休了,我们一拍两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别的男人……把你休了你好去找姘头是吧?我告诉你扈二娘,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毛铁匠丝毫不顾月牙被吓得哇哇大哭,冲上去与扈二娘厮打在一起。

虞雁书俯身抱住月牙,问越重霄:“我这里现有一项活计,不知郎君愿不愿意效劳?”

“娘子请讲。”

“我要你狠狠教训毛铁匠。”

“遵命。”

越重霄活动手腕,跨进院内。毛铁匠闻言心里一惊,他跟扈二娘都只能打个平手,换了越重霄根本招架不住。

“你敢……啊!”

毛铁匠倒飞出去,眼前一阵发黑,咳了两声吐出血沫,越重霄……越重霄竟然真敢打他!

“我要报官!我要报官!”毛铁匠捂着脸爬起来,边喊边往外冲。越重霄抬脚踹上他的小腿,毛铁匠登时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地上疼得面容扭曲。

越重霄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看他:“你想不想试试还能挨我几拳?”

“你疯了吗?杀了我你也跑不了。”

“我为什么要跑?难道你忘了,我本来就是罪人,手上再多一条人命又有什么关系?”

越重霄眼底暗流汹涌,那是久经沙场才能滋生出的狠厉。

毛铁匠后背发冷,悄悄咽了口唾沫:“好死不如赖活着,就、就为了扈二娘,你就要把自己搭进去,你果然是个疯、疯子。”

虞雁书走上前来,命令越重霄制住毛铁匠,然后往他嘴里灌了瓶药水。

毛铁匠拼命挣扎,奈何下巴被人扣住,不得不吞了下去。

“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既然你说我是妖女,给你喝的,当然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毒药。”

毛铁匠脸色煞白,猛抠喉咙想把药吐出来,可惜干呕半天仍是无济于事。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神医也查不出来,能在不知不觉间腐蚀你的心肝脾肺,最后让你化成一滩血水,尝尽痛苦而死。”

“疯女人,把解药给我。”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毒药一个月后才会发作,如果你去报官,或者再对二娘动手,那你就休想拿到解药。”

“毒妇!”

“我还有更多的手段,你想试吗?”虞雁书冷笑,提醒毛铁匠,“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一个月后,我自会把解药给你。”

毛铁匠被吓住了,回去的路上,越重霄问虞雁书:“娘子给他喝了什么东西?”

“井水。”

越重霄哈哈一笑:“毛铁匠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一个月后,娘子还要再喂他喝一次‘毒药’吗?”

虞雁书想起那人面貌便觉得恶心,他根本不配做扈二娘的丈夫、月牙的阿耶。

“他对二娘这样多久了?”

“我从前不住白雾村,搬来之后也不常在家,对他们的事情了解不多。听韩郴提过,扈二娘曾经前往州衙,请求王得全判她与毛铁匠和离。毛铁匠辨称,扈二娘自幼便是他家童养媳,吃他的喝他的,没有他扈二娘早就死了,他对扈二娘有大恩,扈二娘必须偿还。再则两人育有一女,感情尚未破裂,不过是因为吵嘴,扈二娘一时冲动才要和离。王得全认为扈二娘状告丈夫有违妇道,而且毛铁匠只是人懒了些,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最终驳了扈二娘的请求,劝告她做贤妻良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这不公平。”

女子存于世上,所受条条框框无处不在,势若者即便再怎么小心谨慎,仍旧难以保全自身;势强者无论做出何等功绩,最终还是难逃世俗偏见。

再看男子,哪怕如毛铁匠之流,酗酒赌博□□,对妻子拳打脚踢,对孩子不管不顾,仍能被无限包容,获得一个又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尽管他们根本就不会改。

“是不公平……这天底下不平之事何其多。”

越重霄听得出来,虞雁书想帮扈二娘,可惜朝廷律法在前,只要毛铁匠不写休书,扈二娘就永远都是毛家的人。

“郎君这话满大夫也说过,在我看来,能不能管得了不平之事,总要试过才有定论。我能帮满大夫,就不会对扈二娘置之不理。”

“娘子打算怎么做呢?”

“既然只有毛铁匠写和离书才能破局,那我就让他写。”

毛铁匠:告到中央!告到中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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