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零四个月。
云澈盘膝而坐,惊鸿剑横于膝前,剑锋映着烛火,泛着冷冽的寒光。自那日封情绝念后,他便再未踏出静室一步。
心魔的嘶吼渐渐沉寂,银丝的侵蚀也被寒髓玉压制,不再蔓延。
这一日,他忽然从入定中醒来,抬眸望向窗外——
下雪了。
细碎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无声地覆盖着天衍宗的屋檐与石阶。云澈怔了怔,这才想起,又是一年"玄霜祭"将至。
"玄霜祭",天衍宗与青岚宗百年传承的盛典,每年正月举行,祭天地玄霜,祈仙道昌隆。三宗弟子齐聚,彼此相互结识,聊各个宗门的发生的有趣的事,热闹非凡。
往年这个时候,他总会寻个借口避开——或闭关,或下山游历。原因……他自己清楚便好。
洛洛蹲在他膝上,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衣袖,"啾啾"叫了两声,冰蓝色的眸子亮晶晶的,似在催促他开窗。
云澈垂眸看着它,忽然意识到,这小家伙跟着他在静室里闷了三年多,连雪都没见过几次。
"……想出去玩?"他轻声道,声音因久未开口而有些沙哑。
洛洛"啾"地点头,小尾巴欢快地摇了摇。
云澈沉默片刻,终于起身,走向窗边。
"吱呀——"
尘封已久的窗棂被推开,寒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吹散了静室内沉闷的空气。云澈微微眯起眼,任由冷风拂过面颊,带来久违的清醒。
洛洛兴奋地窜上窗台,小爪子试探性地踩了踩积雪,随即"啾"地一声跳了下去,在雪地里打了个滚,冰蓝色的绒毛与白雪融为一体,只留下一串小巧的爪印。
云澈唇角微扬,静静看着它在雪中嬉戏。
三年过去,他的头发已长至腰间,发梢依旧用一根素白绸带松松束着,上半部分编成一条细长的麻花辫,垂在锁骨下方,下半部分则散开着,像是一切没有变过,随风轻扬。
寒风愈发凛冽,他抬手拢了拢衣襟,从静寒风愈发凛冽,他抬手拢了拢衣襟,从静室的木箱中取出一件墨色斗篷披上。斗篷边缘绣着暗银色的云纹,与他素日的装束相得益彰,厚重却不显臃肿。
窗外,天衍宗的弟子们正忙着布置庆典——挂灯笼,贴符咒,清扫积雪。欢声笑语远远传来,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与他毫无关系。
云澈倚在窗边,目光掠过忙碌的人群,望向远处山巅的青岚宗——那里同样张灯结彩,隐约可见弟子们御剑飞行的身影。
"……又是一年。"
他低声道,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寒风中。
洛洛玩累了,蹦蹦跳跳地跑回窗下,仰着小脑袋"啾啾"叫唤,示意他把自己抱上去。云澈弯腰伸手,洛洛立刻窜上他的掌心,绒毛上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花。
"冷吗?"他轻声问。
洛洛摇摇头,小爪子扒拉着他的手指,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雀跃。
云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正要关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铛!铛!铛!"
三声清越的钟鸣,宣告"玄霜祭"正式开启。
弟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朝主峰方向行礼。云澈望着这一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封情咒的纹路隐隐发烫。
心魔的封印……终究不够牢固。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正要转身,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云师兄!"
云澈身形一顿,缓缓回头。
一名天衍宗弟子站在院外,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恭敬道:"宗主命我送来'玄霜祭'的请帖,请您务必出席。"
云澈沉默片刻,淡淡道:"不必。"
弟子面露难色:"可宗主说……"
"告诉他,"云澈打断道,"我闭关未结束,不便前往。"
弟子欲言又止,最终只能躬身退下。
云澈关窗,将风雪与喧嚣一并隔绝在外。
洛洛歪着小脑袋看他,"啾"了一声,似在询问。
"没什么。"云澈轻声道,"只是……算了。"
他走回蒲团前,盘膝而坐,惊鸿剑横于膝上,继续打坐调息。
洛洛蹲在他肩头,小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似在安慰。
窗外,雪又下了起来,簌簌落落,掩盖了所有痕迹。
窗外,雪又下了起来,簌簌落落,掩盖了所有痕迹。
云澈静立窗前,指尖轻轻搭在窗棂上,任由细碎的雪花落在手背,又悄然融化。三年的闭关,让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在冷光下若隐若现。
心魔的封印虽不牢固,却出奇地安静。它仿佛也厌倦了无休止的纠缠,只是偶尔在识海中低语几句,便又沉寂下去。
"你对自己够狠……"
"我懒得再逼你了。"
云澈垂眸,唇角微扬。
是啊,连心魔都服了。
静室里的酒坛堆了半墙,大多空了,却排列得整整齐齐。云澈随手拎起一坛"醉仙酿",拍开泥封,仰头灌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灼烧出一线温热。他微微眯起眼,翻身坐上窗台,一条腿屈起踩在窗棂上,另一条腿随意垂下,靴尖轻晃,惊起几片碎雪。
"洛洛,"他晃了晃酒坛,"多玩会儿。"
洛洛原本蜷在蒲团上打盹,闻言立刻竖起耳朵,冰蓝色的眸子眨了眨,似在犹豫。
"去吧,"云澈又饮了一口,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松散,"闷了四年,该透透气了。"
洛洛"啾"地一声窜上窗台,小爪子在他膝上轻轻一按,算是道别,随即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雪幕中。
云澈望着它远去的身影,低笑一声,又灌了一口酒。
窗外,雪越下越大,远处的山峦轮廓渐渐模糊,唯余一片苍茫。天衍宗的灯火次第亮起,在雪夜中晕开暖黄的光晕。
"玄霜祭"的喧嚣被风雪阻隔,传到此处时,只剩零星几声钟鸣。
酒坛渐空,云澈的眸光却愈发清明。
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化作一滴水珠,又很快被体温蒸干。三年多未沾烟火,他的身体似乎也染上了寒意,连雪花都融化得比旁人慢些。
"……无趣。"
云澈低语一声,抬手合上窗棂,将漫天风雪与那抹刺眼的紫影一并隔绝在外。他不想见萧烬——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三年闭关,封情绝念,本以为早已心如止水,可那人一句"讨债",却让沉寂已久的心绪泛起一丝涟漪。
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正欲转身,门外又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云师兄……"那名弟子去而复返,手里捧着烫金的请帖,声音细如蚊呐,"宗主说,今年的'玄霜祭',请您务必出席。"
云澈眸光一冷:"我说了,不去。"
弟子额头渗汗,却仍硬着头皮道:"宗主还说……若您实在不愿参加庆典,可自行出关散心,只需报备一声即可。"
云澈指尖微顿。
江雪眠这是什么意思?明知他从不参与宗门庆典,却偏要年年递帖。闭关三年,怕他闷出病来?还是……另有所图?
"告诉宗主,"他冷声道,"我不赴宴,但需离宗半日。"
弟子如蒙大赦,匆匆行礼退下。
静室的门,终于开了。
云澈一袭墨色长袍,惊鸿剑悬于腰间,缓步踏入风雪中。三年未出,天衍宗的景致依旧,只是积雪更深,踩上去"咯吱"作响。
他循着主峰方向走去,沿途弟子纷纷驻足行礼,却无人敢上前搭话。这位闭关多年的大师兄,周身萦绕的寒意比风雪更甚,让人望而生畏。
江雪眠的居所位于主峰之巅,檐下悬着青铜风铃,在寒风中叮咚作响。云澈刚踏入庭院,便见一袭白衣的江雪眠立于廊下,手中捧着一盏热茶,雾气氤氲间,神色难辨。
"来了。"江雪眠淡淡道,仿佛早已知晓他的来意。
云澈拱手一礼:"宗主。"
"三年不见,倒是生分了。"江雪眠轻啜一口茶。
云澈沉默片刻:"……江宗主。"
江雪眠也不恼,只是抬眸打量他:"封情咒如何了?"
"尚可。"
"寒髓玉呢?"
"有用。"
一问一答,干涩如枯井。江雪眠忽然轻笑一声:"你倒是比从前更寡言了。"
云澈不置可否,只是道:"弟子请离宗半日。"
"去吧,"江雪眠摆摆手,"别惹事便好。"
云澈转身便走,却被江雪眠叫住——
"云澈。"
他驻足,未回头。
"有些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江雪眠的声音如风铃般清冷,"银丝的事,我会想办法,不必多操心"
云澈指尖微蜷,终是一言不发地离。
雪越下越大,云澈沿着山道缓步下行,神识外放,搜寻着洛洛的踪迹。那小东西玩心重,四年未出静室,此刻怕是撒欢得找不着北。
果然,他在一处僻静的雪坡上发现了洛洛——
小家伙正撅着屁股堆雪球,冰蓝色的绒毛上沾满雪花,活像只圆滚滚的雪团子。它的小爪子笨拙地拍打着雪堆,时不时"啾"一声,似在给自己鼓劲。
云澈驻足观望,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似是感应到他的目光,洛洛突然回头,冰蓝色的眸子一亮,"啾啾"叫着朝他奔来,却在半路一个趔趄,整只兽栽进雪堆里,只剩一条小尾巴在外面摇晃。
云澈快步上前,将它拎了出来。洛洛甩了甩脑袋,雪花四溅,小爪子却献宝似的捧起一个歪歪扭扭的雪球,"啾!"
"……给我的?"云澈挑眉。
洛洛猛点头,小爪子往前一递——
"啪!"
雪球糊了云澈一脸。
洛洛:"……啾?"
云澈抹去脸上的雪水,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你故意的?"
洛洛缩了缩脖子,转身要逃,却被云澈一把捞起。下一秒,一个更大的雪球精准地砸在它的小屁股上!
"啾!!"
洛洛炸毛,不甘示弱地刨起雪花反击。一人一兽在雪地里你追我赶,雪球飞舞间,云澈忽然笑出了声——
那是真正的、毫无阴霾的笑。
眉梢舒展,眼角微弯,唇角扬起的弧度如冰雪初融,连带着周身寒意都散了几分。洛洛呆呆地望着他,小爪子忘了动作,任由雪球砸在脑门上。
云澈伸手弹去它额间的雪花:"傻了?"
洛洛"啾"地一声扑进他怀里,小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欢喜。
雪落无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人一兽,和那转瞬即逝的笑颜。
玩闹够了,云澈抱着洛洛往回走。小家伙玩得精疲力尽,蜷在他臂弯里打盹,小爪子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生怕被丢下似的。
路过一处梅林时,云澈忽然驻足——
梅树下立着一道紫影,折扇轻摇,肩上落满花瓣,也不知等了多久。
梅树下立着一道紫影,折扇轻摇,肩上落满花瓣,也不知等了多久。
云澈见萧烬在,转身便走。
"站住。"
萧烬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云澈的脚步蓦地一顿。
"三年不见,见了我就跑?"萧烬慢悠悠地踱步上前,折扇"唰"地一收,指了指云澈腰间的酒壶,"你这酒壶不离身的毛病,倒是没改。"
云澈冷眼看他,没说话。
萧烬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酒壶,声音难得正经:"'酒入愁肠,焚心蚀骨'——你这身子,经得起几回烧?"
云澈一怔。
他没想到萧烬会突然说这个。
刚才和洛洛玩闹时,他确实一直在喝酒,只是没想到……萧烬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与你无关。"云澈别过脸,声音冷淡。
萧烬却不依不饶,目光落在他冻得发红的手指上:"手怎么了?"
云澈下意识蜷了蜷指尖,这才发现刚才玩雪时没注意,手指竟冻伤了。他自己都没察觉,萧烬却一眼看了出来。
"……"
"玩雪玩的?"萧烬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说着,他突然抓起云澈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胸口。
云澈瞳孔微缩,下意识要抽回手,却被萧烬牢牢按住。
"别动,"萧烬的声音难得温和,"暖一会儿。"
掌心下的胸膛温热,心跳沉稳有力,隔着衣料传来阵阵暖意。云澈指尖微颤,封情咒的纹路隐隐发烫,却罕见地没有刺痛。
他抬眸看向萧烬,发现对方的目光格外专注,甚至带着几分他读不懂的情绪。
"瘦了。"萧烬忽然道,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手腕,"闭关三年,就修成这副鬼样子?"
云澈抿唇不语。
萧烬叹了口气,忽然伸手将他往怀里带了带:"穿这么薄,是真不怕冻死?"
云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竟忘了反抗。萧烬的紫袍宽大,将他整个人裹住,暖意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放开。"云澈声音微哑。
"不放。"萧烬理直气壮,"你冻傻了怎么办?"
云澈:"……"
他确实有些冷,酒喝多了,又被风雪一吹,这会儿脑子昏昏沉沉的,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洛洛原本在梅树下打滚,见状"啾"地一声窜上树梢,小爪子扒拉着梅花,歪头看着他们,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萧烬瞥了它一眼,忽然笑道:"小东西,看什么看?"
洛洛"啾啾"叫了两声,抓起一朵梅花就朝他砸去!
萧烬折扇一挡,梅花瓣四散飞舞,落在云澈发间。
"啧,"萧烬伸手拂去他发上的花瓣,"脾气还挺大。"
指尖掠过发丝的触感让云澈微微偏头,梅香混着对方袖间松木气息萦绕鼻尖,竟让他一时忘了避开。
"松手。"云澈冷声道,耳尖却因酒意和寒气泛起薄红。
萧烬非但不放,反而变本加厉地捻起他一缕散发把玩:"闭关三年,头发倒是养得不错。"说着故意凑近嗅了嗅,"就是沾了太多酒气。"
"萧!烬!华!"云澈忍无可忍,惊鸿剑"铮"地出鞘三寸。
"在呢。"萧烬笑眯眯地退后半步,折扇"唰"地展开,扇面"风雅"二字被雪光映得格外清晰,"三年不见,云师兄这剑倒是愈发锋利了。"
云澈收剑回鞘,转身便走。雪地上脚印凌乱,泄露了主人难得的心绪不宁。
云澈收剑回鞘,转身便走。雪地上脚印凌乱,泄露了主人难得的心绪不宁。
萧烬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一支通体莹白的骨钗,钗头雕着细密的雷纹,在雪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等等。"
他几步追上,将骨钗递到云澈面前:"给你的。"
云澈脚步一顿,垂眸看向那支钗:"......何意?"
"寒潭龙骨所制,"萧烬指尖轻抚钗身,"可避邪祟,镇魔气。"
云澈皱眉:"我用不上。"
萧烬轻笑:"你那一头长发,平日练剑不嫌碍事?"说着将骨钗转了个方向,"这钗里封了三道'惊雷引',危急时拔下钗尾,可挡元婴一击。"
云澈盯着钗尾处细微的符纹,忽然道:"你平时也用不上?"
"我?"萧烬挑眉,随手将折扇插进发髻,"本公子风流倜傥,向来只系逍遥巾。"
云澈:"......"
萧烬趁机将骨钗塞进他手中:"收着吧,就当......"他顿了顿,忽然凑近,"就当抵你那坛'醉仙酿'。"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际,云澈指尖微蜷,骨钗冰冷的触感却让他清醒了几分:"不必。"
"啧,"萧烬后退半步,"云师兄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云澈不语,只是将骨钗收入袖中,转身继续前行。萧烬也不恼,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折扇轻摇,时不时扫落枝头积雪,惊起几只寒雀。
"听说药王谷新酿了'雪魄凝露',"萧烬忽然道,"取天山雪莲为引,佐以千年寒髓,饮之如坠冰窟,却又回甘绵长......"
云澈脚步未停:"与我何干?"
"巧了,"萧烬笑道,"我刚得了一坛。"
"......"
"就在前面亭子里,"萧烬折扇一指,"赏个脸?"
云澈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梅林深处果然有座六角小亭,檐下悬着青铜铃铛,随风轻响。亭中石桌上,一尊白玉酒壶正冒着丝丝寒气。
"不必。"云澈冷声拒绝。
萧烬也不勉强,自顾自走向小亭:"'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云师兄,这'雪魄凝露'若是放久了,可就失了风味。"
云澈脚步微顿。
萧烬已经坐在亭中,执壶斟酒,琥珀色的酒液落入青玉杯中,泛起细密的冰雾:"三年前在寒潭,你说欠我一命。"他抬眸,"今日一杯酒,就当还了,如何?"
雪光透过梅枝,斑驳地洒在石桌上。云澈沉默片刻,终是走入亭中。
"这才对嘛。"萧烬将酒杯推到他面前,"尝尝?"
云澈接过酒杯,指尖触及杯壁的刹那,寒气直透经脉。他仰头饮尽,酒液入喉如刀,却在胸腔化作一团暖流,与体内寒气交织,竟有种奇异的平衡感。
"如何?"萧烬笑问。
云澈放下酒杯:"尚可。"
萧烬又给他斟满:"'尚可'就是不错,'不错'就是很好——云师兄的嘴,比这'雪魄凝露'还冷。"
云澈懒得理他,自顾自饮酒。萧烬也不在意,一边斟酒一边讲些修真界的趣事,从药王谷的炼丹比试讲到九耀宗的灵兽选美,眉飞色舞间,竟让这冰天雪地多了几分生气。
酒过三巡,云澈忽然发现,自己竟已饮了五杯。
"这酒......"他微微蹙眉。
"后劲不小吧?"萧烬笑眯眯地又给他满上,"'雪魄凝露'看似冷冽,实则内藏火性,最是醉人。"
云澈放下酒杯:"够了。"
"才五杯就怂了?"萧烬挑眉,"当年在青冥秘境,你可是喝光了我三坛'醉仙酿'。"
"......"
"说起来,"萧烬忽然凑近,"那晚你喝醉后,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
云澈眸光一冷:"胡言。"
"我还没说是哪句呢,"萧烬笑得狡黠,"云师兄怎么就知道是胡言?"
云澈起身欲走,却被萧烬一把拉住手腕:"别急啊,正事还没说呢。"
"松手。"
萧烬非但不放,反而扣得更紧:"三日后镜渊之行,你真不去?"
"不去。"
"寒月盟七位长老齐出,"萧烬声音沉了下来,"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云澈甩开他的手:"没兴趣。"
"云澈!"萧烬突然起身,折扇"啪"地合拢,"你以为封情咒能保你一世?银丝蚀心,会出......"
话音未落,云澈忽然身形一晃,扶住了石桌。
"......酒劲上来了?"萧烬一愣,随即失笑,"云师兄,你这酒量退步了啊。"
云澈闭了闭眼,额角渗出细汗。这"雪魄凝露"的后劲确实凶猛,寒气与酒气在体内交织,竟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萧烬见状,连忙扶住他:"没事吧?"
云澈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只能任由萧烬半搂半抱地将他按回石凳上。
"让你贪杯,"萧烬无奈地摇头,从袖中取出个青玉瓶,"药王谷的'醒神丹',含着。"
云澈别过脸:"......不用。"
"嘴硬。"萧烬干脆捏住他下巴,强行将丹药塞进他嘴里,"含着,别咽。"
指尖触及唇瓣的刹那,两人皆是一怔。萧烬迅速收回手,干咳一声:"......我去给你倒杯茶。"
云澈含着丹药,冰凉的药力渐渐化开,缓解了酒劲的燥热。他抬眸看向萧烬的背影,发现对方的耳根竟有些发红。
"茶。"萧烬将茶杯递给他,目光却飘向别处,"......慢点喝。"
云澈接过茶杯,指尖相触时,萧烬的手竟微微颤抖。
亭中一时寂静,唯有风雪穿林,梅香暗涌。
良久,萧烬忽然道:"......你头发散了。"
云澈一怔,这才发现束发的绸带不知何时松开了,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肩头。
"......"
"我帮你?"萧烬取出那支骨钗,"试试?"
云澈沉默片刻,终是背过身去。
萧烬小心翼翼地拢起他的长发,指尖穿过发丝的触感让他呼吸微滞。云澈的发质极好,如缎子般顺滑,带着淡淡的松木香,让他想起幼时在药王谷见过的黑貂皮毛。
"......好了。"萧烬将骨钗插入发髻,声音有些哑,"......很适合你。"
云澈抬手摸了摸发髻,骨钗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起身欲走,却因酒劲未消而踉跄了一下。
萧烬连忙扶住他:"小心!"
云澈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四目相对间,萧烬的呼吸明显乱了。
"......我送你回去。"他低声道。
云澈想拒绝,却发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酒劲混合着药力,让他浑身发软,最终竟不受控制地靠在了萧烬肩上。
"......云澈?"萧烬浑身僵硬,"你......"
云澈闭着眼,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
萧烬哭笑不得,只能轻轻将他打横抱起:"酒量这么差,还敢喝我的酒......"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忽然叹了口气:"......真是欠你的。"
雪落无声,梅香盈袖。
萧烬抱着云澈,缓步走向静室。身后,洛洛叼着朵梅花,蹦蹦跳跳地跟上,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狡黠。
very糖,后期会甜一段然后大刀
1.那个萧烬给云澈骨钗不是由“寒潭龙骨”所制的,他搞不来这么贵重的材料,但是他却搞来了毕生最的材料。
2.萧烬不知道云澈有心魔啥,不以为他体内己只有银丝,最大的获坏是心魔,心魔be like云澈第二人格
3.嘘?!!!而且萧烬撩不过云澈的第二人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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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雪映寒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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