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驷问的这些问题,曾经祁枭也想过,只是夜娘娘会回答他说:“现在是白天,你在白天见过鬼吗?”
如是鬼魂,白天怎么可能出门?
祁枭现在也用和夜娘娘差不多的话术回应了方驷,他说:“鬼魂不都是在三更后出来的吗,你和我要是死了,能在白日里生活吗?你也不想想?”
方驷不信,他反驳道:“但是,我怎么也不记得之后的事了,我怎么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我家还有重病的妹妹,我得回去!”
祁枭一惊,他连忙上前捂住方驷的嘴,随后赶紧看了一眼客栈大堂的方向,夜娘娘应该没听见刚刚方驷说的,祁枭小声在方驷耳边道:“这可不兴在这里说。”
方驷扒拉开了祁枭的手,问道:“我真的没有死,那我为什么不能回去,如果不能回去,那三更之前的时间是自己的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你说啊?”
这些问题,祁枭无可奉告,他也不知道。
方驷追问道:“你说啊!”
无奈下,祁枭正视了方驷,方驷眼里不再有面对夜娘娘时的迷茫和怯懦,只有后来对祁枭的莫名恶意。
祁枭见对方不识好人心,便将自己的好脸色一收,冷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欠你了?”
方驷拧在祁枭面前,走又不走,还赖着道:“为什么不能回去?”
这个问题与祁枭毫不沾边,来此祁枭压根没想过回去,更没方驷这么执着。
祁枭不知道怎么回答,一直没作声。
方驷接着说道:“你告诉我啊?”
祁枭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换客栈外祁枭早就把方驷摁在地上了,只是这里是客栈,亲人的氛围不能被祁枭砸了。
祁枭指着大堂道:“你自己有本事去找大堂里的人问啊,跟我掰扯个什么劲,你死没死我哪知道?”
方驷坚持问道:“我只是想回去看看,为什么不允许?为什么不让念家?”
还没完没了。
祁枭突然一摊手,秒换了一副面孔,他笑道:“我哪知道?你自己问别人去呗!”
说罢,祁枭转身就走,留方驷在身后。
祁枭哪懂什么念家不念家的,爹娘早逝,之后遇上了一些事,以至于他对所有人都冷漠了。
念家?祁枭可没想过。
这里就是他家,就他一口人。
还有什么死没死活不活的,祁枭只觉得自己每天都有酒有肉吃就行了,哪还考虑得上那么多,他又不闲。
方驷什么心情,祁枭自是不解。
祁枭刚走不远,后面便传来一声。
“哎呀,你想回去就回去嘛,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没事,回去吧回去吧!”
祁枭转头瞧见,夜里的打更人接了方驷的话,他继续耐心道:
“你敢保证你三更前回来,不被夜娘娘抓到就好,不然就完喽!”
据说打更人是这客栈里年岁最大的,头上有了不少白头发,为人和蔼。
一些新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打更人能解决,他也向来好脾气有耐心。
闻言,方驷赶紧追问道:“怎么完了?我会发生什么?还是遇上什么?你说说!”
言语中,方驷满是不敬。
祁枭蹲守在他们之后听着瞧着,看个热闹。
打更人不紧不慢的说:“夜娘娘脾性不好,你要是三更前不回,她会上门要人,在你家大闹一通,直至你回来为止,可折磨人了。”
打更人只是瞎编出来了一个理由吓唬吓唬方驷。
殊不知接下来,方驷反应奇大,他争辩道:“这有什么的?这也还好吧,我不给她开门就是了!为何还在我家闹!她不是立于高堂上,为人就该和和气气的吗?”
“……”打更人听罢愣了愣,实在没话说,便抬了抬手,道:“那你回去吧。”
方驷立马怒道:“你们这里的人就这样的态度吗?”
“哈哈哈……”打更人笑了笑,也举着自己新换的铜锣离开了。
祁枭只是停下脚看了个热闹,这热闹结束了,那他也该拍屁股走人了。
夜里。
有人敲响了祁枭的房门,祁枭起床开门。
打更人举着一盏烛灯,与夜娘娘一起,两个人挤在祁枭房门前。
夜站在门口,有些许严肃的问祁枭道:“跟我做份生意做不做?”
祁枭满含睡意的答道:“这不过了三更了,天亮……”
夜续道:“跟我做生意可以先罢了这条规矩。”
祁枭望向夜:“好,说吧,什么事?”
“你去方驷家,把他们村子里的事解决,这是报酬。”说着,夜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只金元宝,托在手上。
逢钱眼开的祁枭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头慢慢的撇开,随后道:“成!”
看来那犟驴脾气的方驷还是回去了,这么快就惹了祸,也是出乎祁枭的意料。
夜伸伸手,示意祁枭把东西拿去,祁枭照办。
打更人一手端烛灯,一手托着一个木托盘,盘中放着一颗黑色的药丸和一根草绳。
打更人道:“你先把这个吃了,然后这个束腰上,要是有人要带你走,你就说你是夜娘娘客栈的人。”
有人要带我走?
祁枭脑子嗡的一下,他想起了白日里,方驷问的自己那些问题。
他们是不是死了?
他难道真的死了?
那……
夜娘娘点了点头:“是。”
祁枭猛然抬头,他刚刚没说话,夜娘娘却早已听见祁枭的疑惑。
夜坦然答道:“方驷来不长这我知道,这件事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既然你问了,我回答你便是,确实如此,不过你的尸首我一直找不到,这是件怪事。”
祁枭愕然:“我不是从天山上下来了吗,我怎么……”
夜道:“你怎么不问问你身上的伤一夜间去哪儿了,怎么没留疤?”
“……”祁枭忽视了这一点,印象里以为那些伤痕是自己好的,自己消失的。
夜娘娘补充道:“为了不让你们积增怨恨,我篡改了你们所有人生前最后的记忆。”
所以祁枭根本没从天山上下来,甚至还尸首无存。
一旁的打更人慈爱的笑了笑,说:“哈哈……既然你已经把娘娘的钱接了,就快些动身吧,有些事以后慢慢聊!”
祁枭想了想,怎么活不是活,他们说是死了,实则自己能跟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没有鬼魂们固有的白天不能出门的特质,也挺好。
祁枭仿佛一下就看开了。
祁枭叹了一大口气,道:“好!”
实际也没有完全看开,自己到底怎么死的,他还不知道。
祁枭按打更人要求的吃了那颗药,将木托里的草绳束在了腰上。
“这是位置,给你备好了马车,有些远。”说着,打更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祁枭。
打更人叮嘱:“不着急,你小心行事就好,不要受伤。”
祁枭点了点头,这份差事像是自愿的,又像是被迫的……
方家湾里。
已是凌晨,沿近湖泊的村落哀声连天。
“哎呦——!哎呦!!方驷啊!!你妹妹怎么死的我们哪知道啊——!”
“啊——!”
“唉呦——!”
祁枭沿路赶去,血腥味刺鼻,道上尸横遍野,血与泥混为一滩。
“方驷啊——你是个好孩子——死了就好好安息!不要做坏事啊!会——啊啊啊!方驷——!”
一具充满了怨气的尸体灵活地走动着,它直冲一位老人跑来,将要动手之际。
一根木棍正面捅了上来,力道之大,不但抵住了方驷鬼变的尸体,还捅破了它的胸口,在其胸前留下了偌大的一个血窟窿。
方驷拧了拧全身,退后两步,嘶吼道:“你别多管闲事!!!”
祁枭收回木棍,指着方驷骂道:“把他们都杀了就能问出你妹妹的死因了吗?你个蠢货!”
“问不出……问不出,那就要他们全都陪葬!都给我死!!!”方驷张开血盆大口闪身扑来。
祁枭先向方驷的脖颈甩出一记重击,再一回棍打掉了方驷的下颚。
见方驷没了攻击性,祁枭身后的老太太爬上前,哽咽道:“方驷啊,方驷,你忘了,你妹妹是你自己杀死的,你自己把她勒死了,埋在了你们后山?你忘了?”
失去了下颚的方驷,依旧能轻易的吐出字来,他怒道:
“你放屁!一定是你们这些歹毒的东西干的!我怎么会勒死我妹妹!你跟我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会闷死我妹妹!”
祁枭一脸严肃的瞅了眼方驷,再一脸严肃的瞅了瞅老太太,这可不兴凑热闹啊。
老太太颤抖着手,指着方驷道:“哎呀,不是我们啊,不是我们,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啊,到底,是谁杀了你妹妹,你妹妹被你勒死,我们可亲眼见到了!”
方驷含着一口血吼道:“你放屁!不可能!”
老太太从地上爬起,含着泪跟方驷道:“不信,不信我们带你去看看吧,可怜的孩子……”
祁枭看了老太太蹒跚的步伐,忍不住上前一步,给出一只手让老太太搀住,老太太接着对方驷道:
“你就把你妹妹埋后山上了,你忘了?”
泥嚎,我想说,这本文不会坑的,只是更得有点慢!谢谢你们的喜欢![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忘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