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儿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越虚弱,心中怅然若失。关羽对于月影的感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无论自己怎么劝都没有用。可是月影究竟是何用心,现在还无法知晓!
黄月儿觉得有些头疼。
这一夜,黄月儿睡的极不安稳。她又梦见了月姬,梦中的月姬满身是血,满面惊恐的看着自己。
早上,黄月儿醒来,一身冷汗。咳嗽和头疼都有愈演愈烈之势。
忽然,一个家丁敲门,道:“黄姑娘,有你的信!”
黄月儿微微一惊,道:“进来吧!”
家丁进来,将一封信交给黄月儿,道:“黄姑娘,这封信是今早快马送来的,你快看看!说不定是什么好消息!”
黄月儿淡淡一笑,打开信封,取出信在手中,道:“这个年头没有坏消息就不错了!”
匆匆读了一遍信件,黄月儿面上忽露喜色,道:“这是诸葛的信!信上说我们和曹操的战事连连胜利,目前汉中的情况十分稳定,荆州又有哥镇守,我们的领土和兵力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刘备想要自封为汉中王,问我意见呢!”
家丁道:“刘备要自封汉中王?这是天大的好事呀!黄姑娘,你快去告诉主公,他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黄月儿道:“是呀,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比我还兴奋!”
黄月儿拿起信件,来到关羽的房前,敲了敲门,道:“哥,你醒了吗?”
关羽打开门,道:“小妹,这么早,何事啊?”
黄月儿满脸笑意,把信交给关羽,道:“哥,你看看这个!”
关羽接过诸葛亮的信,匆匆一看,亦是满面春风,道:“大哥要做汉中王了?这真是太好了!我们跟着大哥打天下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出头的这一日了!”
黄月儿道:“是呀,哥,刘备这下终于熬出头了!我真替他高兴!”
关羽道:“小妹,你快快给诸葛亮回信,大哥早一日成为汉中王,我们也好早一日分享他的喜悦!”
黄月儿道:“正是!不过,哥,我们现在必须守好荆州才是!刘备能够自封汉中王,荆州可说是他的大后方,倘若荆州有失,刘备就会基业不稳,顾此失彼!”
关羽道:“小妹,你说的对!无论如何,我都会替大哥守好荆州!”
黄月儿道:“如此甚好!”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禁笑了。
黄月儿匆匆拿起纸笔,给诸葛亮回信。
关羽道:“小妹,我见你气色不好,你要多多休息,我今日还要去校场,就不陪你了!”
黄月儿点头道:“哥,你去吧,我会注意身体的,不用担心我!”
关羽担忧的看了一眼黄月儿,没有再说话,走了出去。
黄月儿写好了信,唤来家丁,嘱咐家丁快马加鞭送到汉中,这才从关羽的房间里走出来。
来到院子里,黄月儿一时心情大好,忍不住拿出笛子,吹起了一首轻快的曲子。
刚吹了一会,忽然听到几声鼓掌声。
黄月儿回头一看,站在她身后的正是月影。
黄月儿微微一怔,心中顿生戒备。
月影却笑着走了过来,道:“黄姑娘,真是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黄月儿道:“月影,没想到你也起的那么早!”
月影笑道:“若不是一大早起来,怎么能听到你如此动听的笛声呢?说实话,昨日我听到你的笛声,虽然口中不肯承认,心中却甚是仰慕。你的天赋,实在无人能及。就算我练了这么多年琴,也未见得能够赶的上你!”
黄月儿道:“你过奖了!如你所言,我身上确有许多缺点,若不是你出言提点,只怕我至今仍旧糊里糊涂呢!”
月影一怔,带着几分好奇看了黄月儿一眼,道:“黄姑娘,你真能接受我的意见?我以为……”
黄月儿淡然道:“你以为什么……?”
月影道:“你如今身居高位,战功赫赫,又深得大家都信任,做为一个女子,在此等乱世,能做到此等地步,古今以来除你以外,再无第二人!我以为,你身上总会有几分傲气!我人微言轻,一人之言如何能够打动你呢?”
黄月儿听出月影话语中略带几分自卑,口气不禁柔软了几分,道:“我从没有想过你说的这一切,或建功立业,或身居高位,这都不是我所追求的。我于微末之时遇到我的伙伴们,我们一路走来艰辛无数,我相信,就算今日功成名就,我相信,我们之中,也无人忘记最初的信念!”
月影不解的看着黄月儿道:“最初的初心?”
黄月儿道:“我们只是想守护一方水土,终结这乱世,为无数流民遮风挡雨,建立起一个可以安心生活的时代。”
月影看着黄月儿的诚挚,微微有些动容,可是,那一份动容又立刻消失在冰冷里。月影冷冷道:“可是,为了你们的初心,你们同样杀人无数!难道,被你们所杀的人,就这么该死吗?他们也同样有父母兄弟,姐妹子女,你们的行为无异于刽子手!”
黄月儿沉默了一秒,低声道:“月影,你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信念而战,为了建立一个大家都可以安心生活的新时代,所有加入这战乱的人,都可以为信念而生,也可以为信念而死!只要走进这乱世,生与死已非自己所能控制的!没有人想死,可是我们,却都可以为自己的信念而死!”
月影眼中闪过一丝愠怒,道:“黄姑娘,我不是你,也没有你那样的觉悟,什么信念不信念,我完全不懂!我所在乎的只有一件事,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家人!若有人敢伤害我的家人,我必定十倍百倍奉还!”
黄月儿看了一眼月影,淡淡道:“月影,你可愿与我合奏一曲?”
月影一怔,迟疑一秒,道:“与你合奏?”
黄月儿点点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月影。
月影深吸一口气,犹豫再三,点了点头,道:“我想弹《长相思》,如何?”
黄月儿点点头,取出笛子,道:“你起个头吧!”
月影微微一顿,坐了下来,将琴放在自己双膝上,起了个头,很快,黄月儿的笛声加入进来,两人在第一段竟然合奏无间,格外契合。
黄月儿和月影心中都是一惊,两人不禁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到了曲子的第二段,月影的琴声在高音处略显吃力,黄月儿听出月影技艺的不足之处,用笛声轻巧的一带,将琴声带到更高的一个调子上。月影听出黄月儿在帮助自己,心中暗叹“惭愧!”,这才知道自己与黄月儿之间的差距,随着黄月儿的笛声而弹,说也奇怪,分明每到高音处就感到吃力,可是被黄月儿的笛声一带,就轻而易举的升了一个调子,最终,两人彷如一人般完成了这首曲子。
月影又惊又奇,她从未演奏这支曲子如此顺利过,而今日,恍恍惚惚,自己的弹奏仿佛一下子到了另一个境界。
黄月儿笑了笑,看向月影,道:“怎么样,这乐曲之中的秘诀,你可明白?”
月影摇摇头,心中却已有三分佩服,道:“黄姑娘,你的技艺的确高超,这一点毋庸置疑,昨日是我班门弄斧了!”
黄月儿摇头道:“音乐不仅是技艺的磨炼,更重要的是,它反应的是人内心深处的心声!你心中有太多纠结,太多不平,太多想不通之处,这些,都限制了你在乐曲之上的发展。若你能打开心胸,忘却烦恼,便可在琴艺之上更上一层楼!”
月影怔怔的看着黄月儿,似懂非懂。
黄月儿却已感到有些疲乏,于是道:“月影,我有些倦了,先回房了!”
俗话说千金难求一知己,更何况是弦乐知音?黄月儿的琴艺和人品,已经完全征服了月影。更何况,黄月儿能够带着月影在琴艺上更进一步,在月影心里,黄月儿亦师亦友,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眼见黄月儿要走,月影不禁脱口道:“黄姑娘,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黄月儿回过头,眼见月影眼中似有渴求,温言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吗?”
月影看着黄月儿,似有什么要说,终是欲言又止,最后垂眸叹息,道:“黄姑娘,以后我们还有合奏的机会吗?”
黄月儿微微一笑,道:“月影,你冰雪聪明,琴艺之精不在我之下,今后如何,已不再需要我,全凭你的心!”
黄月儿鼓励的看了一眼月影,疲惫的一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月影怔怔的看着黄月儿的背影。
她心中仍有许多疑惑。差一点,她就脱口而出,对黄月儿开诚布公。可是,她还是忍住了。
她心中始终有些秘密,只能埋在心底。
然而,黄月儿的笑容和话语,像一道阳光,照进了她的心里,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条路,一条她从未想过的路。
正是: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
以琴会友,以笛相合。
落花处、惺惺相惜,
梦醒时、又是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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