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
“元直这小子未免也太慢了一點吧”庞统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忍不住不满的嘟嚷着:说好我们在餐馆这里会合的,结果我们饭都吃完多久了?他到现在还没出现。
“欸,士元你就别再念了”崔州平看了他一眼说:你也知道元直是最孝顺的人,他离开家这么多年了,难得回去一趟,跟他母亲难免有说不完的话嘛,更何况还有他弟弟呢。
“说来我还真羡慕你跟孔明呢”崔州平看了一眼始終低着头闷声不响喝著茶的孔明,他的叔父虽然已经过世一年了,可他卻仍然坚持滴酒不沾,平日的衣服也都以素色为主,诸葛玄虽非他生父,但却养育他们姐弟长大,对孔明而言就如同亲生父亲一般,他忍不住又说:“你们有亲人可以时时在身边,想见面时轻而易举,想我跟我大哥如今也是好多年没见了,唉呦。”
他还没说完,庞统已经暗中伸出手在他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又看着孔明对他使了个眼色,崔州平恍然大悟,赶紧闭上嘴。
孔明的兄长诸葛瑾七年前离家之后至今音讯全无,他们这些师兄弟跟朋友都知道这是孔明心里的最痛,一向沉稳内敛的孔明也只有在提到兄长的事时才会显露出情绪,因此他们平时都尽量避免在他面前提这方面的事,如今崔州平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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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啊,我看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庞统看着孔明瞬间黯淡下去的脸色,赶紧岔开话题:“我把你拉出来玩了一个月了,要是再不回去的话,我怕堂嫂会杀了我啊。”
“你也太夸张了吧,我二姐哪有那么可怕啊?”孔明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也是,出来一个月我只给家里传了一次信,要是再不回去的話只怕姐姐和姐夫不知要有多著急了。
三人商量已定,等徐庶过来后便启身回荆州了。
只是在路上,庞统终究還是忍不住在暗中问了一句:“孔明,你哥哥他,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孔明黯然的摇头:“都已经七年了,可我们至今连他人在哪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沙哑,咬着牙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這幾年姐夫也不是没有动用人脉找过,可却是无消无息,有时候我会好恨自己当时年纪太小,居然没看出他要走,没能留住他,他要离开之前明明才跟我说了好久的话啊。
“唉................”庞统看他这样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默默的拍拍他的肩,长长的一叹。
孔明如今到底只有十七岁,他在家人面前总是强迫着自己坚强,也只有他们这些朋友才能看到他脆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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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孔明在回隆中的一路上却陆续看到有百姓一脸惶恐的经过,这是出什么事了?
本来这种时代看到百姓逃难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荆襄這一带一直还算安定,起码孔明五年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不由得十分惊讶。
“二哥”才回到隆中,都还没到家门口呢,就听到一声迫不及待的呼唤,紧接着一个孩子从房子里冲了出来,直接扑进孔明的怀里,正是孔明还未满十二岁的幼弟诸葛均。
“阿均”孔明亦是又惊又喜,蹲下来仔细瞧着自己两个多月没见的弟弟。
“二哥,我好想你”诸葛均紧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这举动却是让孔明有些失神。
还记得当年母亲过世时,原本在洛阳读书的兄长接到消息之后匆匆赶回,当时才六岁的自己也是这样从屋子里衝出来,一頭就直接扑进兄长的怀里,抱着兄长久久都不肯松手,还因此让兄长哄了他好半天。
他用力的摇摇头,不愿再去回想這些事,只是笑着对弟弟说:“乖,二哥也好想你,是谁带你来的?”
“二姐和两个姐夫都在里面”诸葛均指指房子,又小小声的说:二哥你要小心一点,二姐来时看到你还没回来,那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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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喔,居然学会偷偷告二姐的状了”孔明寵溺的捏了捏弟弟的脸,其实他心里有数,自己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又只给了一封信就没了消息,回来只怕是少不了得挨姐姐和姐夫一顿骂了。
果然一进厅里,就见二姐诸葛钰跟两位姐夫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二姐,姐夫”孔明先行了礼。
“跪下”诸葛钰的眼神冷得像冰,只冷冷丢下两个字。
孔明连辩都不敢辩一句,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你还知道要回来?”诸葛钰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脸色非常难看:当初你说只出去十天,结果一走就是一个月,只给家里一封信就没了消息,你也知道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这一个月来我们有多担心你知道吗?
孔明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也知道这次是自己作错了,又能说什么?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阿亮知错了。”
“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跟作法,可是你至少也该替自己的亲人想想”诸葛钰怒气未消:“阿亮,兄长至今下落不明,叔父又已过世,你和阿均就是这世上我跟大姐最牵挂的人你懂吗?兄长当初不告而别,你都知道生气伤心了,如今你怎么就不能将心比心的替我们想想?兄长以前总说你是我们之中最聪明也最懂事的,可你现在怎么能忍心让我们如此担心?”诸葛钰一口气说了一串,可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二姐..........”看到姐姐这副模样,再一想到失踪至今毫无音讯的兄长,僅僅才过世一年的叔父,孔明也忍不住哽咽住了,乱世之中亲人或生离或死别,如今对他跟阿均而言,最亲近最能倚赖的人又何尝不是两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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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钰儿”庞山民看到這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赶紧出来打圆场:我看阿亮也知道错了,你就别再骂他了,到底人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不是吗?
“你还敢说,阿亮这胆子还不是全被你和姐夫给惯出来的”诸葛钰瞪了丈夫一眼,又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弟弟,到底还是软了口气:算了,这事下不为例,起来吧。
“是”孔明乖乖的站起来,却仍是低着头。
“我看我们还是先说更重要的事吧”一直没开口的蒯祺在这时出来说话了:“阿亮,我们来是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住一阵子”他沉声说:许都的曹操开始攻打张绣了,你也知道刘景升大人与张绣是联盟,荆州只怕免不了一场战事,我们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什么?”孔明吃了一惊,这才明白刚才在路上看到的百姓們为何都一脸害怕了,曹操的残忍众所周知不是吗?当年他把徐州搞得如何凄惨他们可是有目共睹:“那曹操一年多前才败于张绣,丢城丧子,居然这么快又要出征?”
想到荆州也可能遭遇当年徐州的惨况,孔明心里的一股愤怒感顿时涌了出来,暗中握紧了双拳,先不说个人安危好了,他在荆州住了五年多,就算再没感情也有了,这里是他们得以免于战祸的地方啊。
更何况.........,刘景升当初毫不犹豫的收留他们叔姪五人,对他们兄弟姐妹也一直非常和善,即使叔父过世之后也一直在暗地里照顾保護他,他对他们而言就是恩人不是吗?
“不要想太多了”蒯祺拍拍他的肩:刘大人到底也是带兵多年,曹操要打败他跟张绣想来没那么容易。
孔明心里有多么痛恨曹操他们都知道,除了国仇之外更有家恨,如果不是曹操当年在徐州大肆屠戮,他们家族如今又何至于颠沛流离,落到这般兄弟离散的光景?
“知道了”孔明定了定心神:我跟姐夫回去就是了,再说我也想念着大姐呢。
“这还差不多”三个大人这才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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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对曹操的战事却远不如他们想像,刘表跟张绣两人联手竟是连吃败仗。
孔明到了此时生平第一次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觉啊,第一次痛恨自己竟是手无缚鸡之力,他读了一堆书如今又有什么用?
还是因为此时徐州的吕布突然派高顺、张辽攻打刘备,九月小沛城被攻下,刘备只身逃走投靠曹操,妻儿被吕布所俘虏,曹操为了解决后方的问题只能暂时撤兵。
“吕奉先必败”与几个师兄弟在讨论这事时,孔明当场就这样断言:吕布虽然勇猛,但生性自大,刚愎自用,听不进他人谏言,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事?
“倒是这个刘备刘皇叔..........”庞统深思的说:我听说一直以仁义待人闻名的,可居然也会投靠曹操那种人。
“这位刘皇叔我也有所耳闻”刚从南方游历回来的孟公威说:“虽说是汉朝宗亲没有错,可却是平民起家,雖說底下有不少猛將,至今卻无甚权势可言,寄人篱下只怕也是逼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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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这时确实只是空有一個皇叔的虚名,談不上什麼权势可言,因此几个年轻人也就是随口一提。
“倒是孔明.............”孟公威这时转向孔明,有些欲言又止的说:我这次到建业时听到有人提过一个跟你同姓的人,听说年纪轻轻就颇有学问,我猜有没有可能是你那失踪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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