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虫子

赫连天奴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气愤地一脚踹在钢门上。

封长独的手背被腐蚀至骨头,森白的骨头全部露了出来,好在他并非生人,对于这方面的痛感没有那么强烈。

杜览清上前看了看,屈起手指敲了一下钢门,发出沉闷的敲击声:“实心的,看来这是故意引我们过来,好一网打尽。”

他转身看向后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楚任何东西,手电筒的光夜逐渐弱了下来,它快没电了。

比起出去的事,他们应该更关心眼下该怎么逃离那些不断冒泡的沼泽。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味,随着钢门的关闭,那些难闻的气味无处飘散,空气中的浓度不知道上涨了几个度。

赫连天奴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封长独的手已经伤了,并且这个地方简直就像是专门对付他的一样,钢门上的符咒恶毒异常,光是碰上去就能焚毁掉他的天缘。

封长独就更不必说了,死灵之身,虽说之前还能靠把自己伪装成活人瞒天过海,但实际上限制非常多,当初世上最多的符咒就是专门克制死灵。

反倒是杜览清,这些东西对他一个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无奈钢门太过坚固,人力根本打不开。

杜览清想了想,打算从沼泽突破,他拿出一根尼龙绳,绑了个棍子,伸到断壁下面去,拉上来的时候棍子上沾满了黏稠的黑色浆液。

那股浓烈的气息一下子到了眼前,连封长独都忍不住为之变色,将头拧到了一边,不再看杜览清手上拿着的东西。

“赫连老板,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吗?”

赫连天奴站得离他三米远,一手拉着封长独,一手捂着鼻子:“不知道,但是有尸体的味道,而且里面应该掺杂了许多东西。”

忽然,他神色一动,眉眼微松,往前走了一点,捂着鼻子的手也放了下来,沉思了片刻:“这里面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杜览清忍不住靠近了一点:“那赫连老板你再仔细闻闻。”

赫连天奴瞬移到钢门边上,极度抵抗那小团浆液:“不,太臭了,我先想想究竟在哪闻到过,你不必靠近了。”

赫连天奴作沉思状,杜览清也不好打扰他,走到断壁边上,把棍子留在最外侧,然后借着微弱的手电筒光看着上面。

封长独的脸色愈加苍白了,他手背上的腐蚀已经延伸到小臂,他刚刚染上的尘土犹如附骨之蛆,一路蔓延而上,并且所到之处皆深可见骨。

赫连天奴扶着他坐下,刚刚的银白细丝只是稍微缓解了腐蚀的速度,一旦停下来,腐蚀就会继续,并且是朝着全身而去的模样。

“感觉怎么样?”

封长独摇头:“不太疼,就是越来越虚弱,像被——”

他移开视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说:“像被榨干了。”

赫连天奴:“......”你体验过么就在那胡说八道。

他一巴掌拍在了封长独的肩头,看着他皱眉闷哼,才道:“少说话。”

赫连天奴的掌心继续浮现那些银白色的细丝,细丝有生命一般,全都钻进了封长独溃烂的手臂里面,那些消失的皮肉开始逐渐覆盖在森白的骨头上,但是没过多久就继续腐蚀掉,一来一往,封长独的脸色更苍白了。

“......赫连,要不还是先这样吧,我死不了,再这样下去,我感觉我真的会被抽干的。”

赫连天奴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地抹了一下额头,细丝转变了目标,它们没有扎进伤口里,而是转而进了封长独完好的身体中,腐蚀的速度更慢了,终于没有像刚刚那样好了又坏。

过了一会,封长独的面色恢复了一点血色。

赫连天奴转头看杜览清:“研究出什么吗?”

“没。”杜览清摇头,“这里面太黑了,上面好像是顶,我们来得时候是走进了地道吗?”

他们没有感觉到是在往下走,但是头顶上的东西确确实实告诉他们,现在正处于地底下。

顶部由一些乱七八糟的柱状物撑着,所以没有塌陷下来,可能是这里面某些生物常年在这里居住,分泌物将头顶的土块都凝固了,现在在他们面前显示出一种风化的状态。

倏地——

空气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耳中发麻,杜览清感觉就像是有东西在自己的背上爬一样,浑身都不舒坦,他走到赫连天奴的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赫连天奴听着周围的动静,忽然福至心灵:“我想起来在哪闻到过那个味道了,是赫连山下的一处福泉,里面生了很多珍贵的灵药,导致泉水也对人体有奇效。”

封长独道:“这里怎么会有那泉水的味道,赫连山崩溃之后那道福泉就不复存在了。”

“或许是流到地下,然后跟这里相通了。”杜览清道。

封长独反驳:“不可能,赫连山旧址离这上万里,一道泉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流到这里,再者说,赫连山没了,福泉就更不可能还有之前的功效。”

“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你们有发现福泉的不一样吗?”

封长独欲言又止,然后说:“泉水失效了,好多人来泉边骂,后来我就没注意过那里了。”

赫连天奴看着从断壁那里爬出来的虫子,头皮发麻:“算了,先搞定这里的情况。”

这时候杜览清再次拿出了他的高科技设备——一个小小的喷火枪。

“你怎么还带着这个?”

赫连天奴接过一个,然后看着他从包里又掏出一个。

杜览清说:“我们没有配枪的资格,但是可以在最大程度上配备可改造的武器,这就是其中之一。”

喷火枪是手枪的造型,这个设计独属于裴家,形状小巧,威力巨大。

转瞬间,涌上来的黑色虫子就被烧焦了,但是后面还有数不尽的虫子爬上来,这些虫子也就指头大小,身披黑色甲壳,造型不太认识,赫连天奴从来没研究过虫子的品种。

虽然有喷火枪在手,但难免有几只虫子爬到身上,杜览清不慎被虫子爬到了手臂上,这些虫子看着小,牙齿却十分锋利,眨眼间他的手臂上就起了两个大包。

被咬的时候,他差点跳起来,剧烈的痛感让杜览清以为有小刀在切割自己的皮肤,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两只黑色的小虫子。

这时候他更不敢掉以轻心,把虫子摔倒地上踩死之后就注意着不让虫子近身。

短短两分钟,他的手臂就从两个小包变成了红肿了一大块,抽空抓挠的时候甚至还能感觉到肿块里面是坚硬的。

赫连天奴正玩得不亦乐乎,那把喷火枪在他手中转出了花样,他简直是拿出了舞剑的架势,于是虫子调转攻势,准备先攻击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封长独一看,直接放出了身上的死气,极度阴冷的死气全部涌了出来,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泄气的气球,死气在空气中化为了实质,所到之处都结上了薄薄的寒霜。

那些虫子被冻住了,行动迟缓起来,那些死气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赫连天奴见状把杜览清挡在身后,手掌结印,将死气拦在了他们和封长独之间。

在法印的作用下,虫子避开了他们两个,接连不断地像封长独的方向而去,然而却是死路一条。

不计其数的虫子被冻住,死气愈加浓烈,他们已经看不到身处死气中间的封长独了,最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那些死气也飘散到了其他的地方,最后封长独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地上是满满的虫尸,没多久,它们就慢慢消散了,好像它们的出现就是一场假象,杜览清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是否都是真的。

只有手臂上的伤真切地提醒他那些虫子真的出现过。

等到安静下来,手臂上的伤口存在感变得强烈,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手臂就像是钻进了什么东西,火灼一般的疼痛。

他扶着手臂,神情有些难看,这不是一般的疼痛,被虫子咬的地方感觉深入灵魂,整条手臂都感觉到了异样,肿大的地方碰都碰不得。

赫连天奴新奇地看了一下,指尖轻轻点在肿块上,微凉的指尖带来的触感并不算难受。

他说:“像是被马蜂蛰了。”

杜览清:“......像就算了,还比马蜂蛰了更痛。”

一截细丝从赫连天奴的指尖探了出来,在空中缓慢摆动,一点点探进杜览清手臂上的肿包里。

赫连天奴皱着眉头,指尖传来的触觉也并不好,感觉就像探进了腐烂了一半的尸体中一样。

“这些虫子有毒,都是从尸体里面爬出来的,当然不会好受。”封长独捂着手臂道。

那些死气淡去之后,封长独的身形有些虚幻,他伸出手,掌心拂过杜览清的手臂,一股极为浅淡的气息从杜览清的手臂里面飘了出来,然后丝丝缕缕钻进了封长独的身体中。

杜览清觉得手臂少了灼烧感,但是疼痛还在,肿块上的颜色淡了一点,更接近正常肤色。

他几乎都要龇牙咧嘴了,过往的经历让他习惯忍耐,但这并不是硬撑就能扛过去的,在剧烈的痛感之下,他根本做不到面不改色。

赫连天奴拍了拍他的肩:“你看看那边,好像有东西。”

他的手指着断壁的一侧,黑暗中仿佛云雾涌动,奇怪的冒泡声不绝于耳。

杜览清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戒备地看向赫连天奴指的地方。

随后手臂上一痛,他低声叫了一下,猛地转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划破了,而赫连天奴的手上正拿着一把精巧的小刀。

还没等杜览清说话,赫连天奴就用手指挤压着他的手臂,刚刚被划开的口子流出了乌黑的脓液,淅淅沥沥地流到脚边,就像刚刚在沼泽里弄出来的那一点浆液。

杜览清感受到来自鼻尖的顶级刺激,觉得自己约莫是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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