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面对分别，书郁心情低落，和他们练的时候话都没说几句。水月镜花看她如此反常，调侃道:“怎么？失恋了？不应该啊，你不是小江江的媳妇儿吗？”

书郁拖着下巴，另一只手无精打采地按着键盘，毫无灵魂地交出一个又一个技能，幽幽地说:“我跟他结了婚，又没有谈恋爱，你别抹黑他，等会儿又生气。”

江阔云低说:“我很喜欢生气吗？”

书郁回想了下，反问:“不喜欢吗？哎别说这个了，今天木兮走了，我难过。”

水月镜花轻笑了一声:“这有什么难过的，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谁会和谁永远一起的。”后面这一句说得很像一个看破红尘的老方丈，一听就是有故事的人。

书郁从他的话里，想到谢千来，他们俩估计也是一本烂账。

“水月，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闭嘴。”水月镜花拒绝地直接了当，“一看就没好话，继续练吧你，就你现在这样儿，只有被断雁叫西风吊着打的份。”

相较一开始，书郁进步很大了，但是还不够。

日子咻地一下就飞走了，眼看着到了她们约定的日子，书郁从小到大，一遇事就紧张，甚至开学之前都会紧张。她心里头紧张，甚至翻出了柜子里收藏多年的二锅头。二锅头是很久以前书郁逛超市的买的，包装精美，不过100ml。书郁拧开盖子，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她皱了皱鼻子，尝了一口，辛辣呛喉。

书郁吐了吐舌头，脖子嗦起来，算了算了，她宁愿继续紧张。

她也没想到，一口误事。

她想把二锅头收回柜子里刚起身，踉跄了一下，头有点晕(=_=)。

不是吧，就一口，不至于吧，锅兄，你这就猛过头了。

从有点晕到天旋地转，大约花了十分钟。当书郁看着拿不稳的手机的时候，已经没有多余的意识来吐槽了，她扶着旁边的桌子，晃了晃脑袋，松开手，栽进了沙发里。

沙发似乎有种力量，她根本没办法起身，只好拿出手机给木兮发消息:“哇，我跟你说，我今天就喝了一口二锅头，就醉成狗了。”

眼皮很沉，手机里的头像既清楚又很陌生，书郁看着一排头像，点开了其中一个，对话框上面写着两个字——师叔。

哦，师叔。

对，她明天要跟断雁叫西风打架了，要把师叔的尊严交出去了。

“师叔，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守护你的尊严的。”她打字的时候每个字都会跑，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完这句话。

发出去之后，江阔云低很久都没有回复。书郁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就累了。

然后，没有然后了。

书郁从旁边摸出振动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五点二十，这么早？

等等，她怎么睡沙发上了？

哦她昨天喝了一口二锅头，好像还发了好多消息，她急急忙忙地点开消息列表。

“是就浮云了嗯花心哟不回叭那就得作妖聊啊姑苏的”

她看着这串鸟语，陷入了沉思。

后面还有江阔云低的回复:？

书郁拍了拍脑门，躺回沙发上，她这个醉酒程度，以后千万不能和别人出去喝酒。

“没事儿，昨天手机键盘坏了。”书郁解释。

晚上八点，正是她们约定的时间。

已经有不少围观群众聚集在了一起，断雁叫西风站在他们面前，像个将军。

“敢不敢和我赌一把，输了删号。”断雁叫西风发在当前频道。

围观群众都自觉地没在当前频道刷屏，改去了世界频道刷得火热。

【世界】我的路图:沃德玛，删号之战？

【世界】乌塔卡佛祖:断雁叫西风是不是太过分了，明知道人家打不过她，还说这种话

【世界】图本土:？？？怎么就一定打不过了？

……

过了好一会儿，当事人才悠悠地回应:“不，我舍不得江江。”怼得直白而又欠揍，这是她作为江阔云低的侠侣的资本。

断雁叫西风没再说什么，一个位移冲了上来，书郁完美躲开。

这架开始得毫无预兆，围观群众都愣了愣。

断雁叫西风的操作真的很牛批，很具有观赏性，而在下慕寒夫人呢，虽然没有那么利落，但也都招招躲开了。

在打架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水月镜花和江阔云低正站在城墙上聊天。

水月镜花调侃他:“你不去看看么？你的尊严呢？”

江阔云低很平静:“有什么好看的，结果是必然的。”

水月镜花:“必输？你对你师侄也太没信心了吧。”

江阔云低没说话，他曾经和断雁叫西风并过肩，他知道她的实力，也清楚她的个性。不过，当她说喜欢他的时候，他的确愣了很久。

断雁叫西风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曾经是，现在也是。这种死缠烂打的本事，真令人胆战心惊。以至于后来，在A游之后遇见那个小徒弟时，他都感到自然的抗拒。

在平静的生活里，太热烈的东西，要么吸引着你，要么让你惶恐。

***

书郁直到开始之前，都没有几分把握，好像输是自然而然的，每一个人都这么觉得。就像那时候，每一个人都觉得，她简直匪夷所思。

可是……

可是……

可是我现在不信了。

书郁给自己套了个盾，大招加千蝶，断雁叫西风同时又咬上来，两人互相吃了一波对方的伤害。

任谁都不会想到，平了。

在下慕寒夫人，居然和断雁叫西风打了个平手。

原本人声鼎沸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书郁长舒一口气，然后，游戏就崩了。

全游戏一起崩了。

那些插科打诨或是调侃都看不见了，断雁叫西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也看不见了，师叔的尊严保住了。

“师叔。你的尊严我替你保住了。”书郁在□□上给江阔云低发消息。

江阔云低又没回。

书郁合上电脑，突然觉得如释重负，她打开贴吧，翻开了蔓蔓写的那篇帖子。

第七章

“我们今天打论剑，我好菜，然后被无情臭骂了一顿。”

书郁拿不准这个“无情臭骂”是谁，因为文字是冷冰冰的，或许她说的无情臭骂只是调侃。

“虽然他每次都会骂我，但是又对我很好。真的很矛盾啊。”

“今天莫名其妙被人堵了，他居然破天荒地来救我了。”

“桃花谷的花海真好看，但是他更好看。”

“唉，他跟我求婚了，他还恭喜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么？”

“我答应了他的求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其实对我也很好。唉，我成了一个坏女人了。”

书郁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他，有两个人。求婚的那个肯定是枝枝，那另一个就是江阔云低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得心里一揪一揪的，她退出贴吧，手机屏幕的光一熄灭，黑暗便将她包围。

***

昨天那架，基本引发了轰动，大家津津乐道的，全是关于这场架。游戏客户端崩了三个小时，才能重新进入。书郁选择了直接睡觉。

第二天上线，断雁叫西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你让我很意外。”

只此一句，没有放狠话，也没有提江阔云低。

书郁点了已读，撇了撇嘴，把她从对话列表删掉。她不觉得她们有能成为好友的一天，也没这个必要。

江阔云低昨天回复了她:“哦，那真是万分感谢。”

书郁有点好笑，这个人，能不能别这么记仇啊。

水月镜花也在线，书郁想起来还没告诉水月镜花，欢欣雀跃地报告:“我昨天争气了。”

水月镜花一如既往的:“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枝枝也在线，书郁看着枝枝的头像，皱了皱眉头，她都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枝枝，无论如何，他就是渣了木兮。可是断绝师徒关系呢，她也做不来，凭心而论，枝枝对她也不差，除了没怎么带过她。

书郁最近每天就是和他们练暴力奶妈，打完了架，不用练了，反而有些无所事事。她想找江阔云低，问他在哪儿，久久没回，大概是在挂机。

书郁突然陷入一种不知道做什么的情绪里，只好找水月镜花。水月镜花倒是直白:“空虚了？寂寞了？冷了？是不是觉得，寂寞如雪啊。”

在下慕寒夫人:“……”

水月镜花:“如梦之境。”

如梦之境也是《江湖》里一个名景点，因为曾经有一个八一八，女主同时发展了十条线，每一条线都曾在如梦之境许下海誓山盟，还没被发现。后来被八之后，居然还嫁给了其中一个富二代。故而如梦之境又被玩家戏称为爱情海。

书郁想不通水月镜花怎么会在那儿，不过还是传送了过去。如梦之境的风景确实很好，不然那位女主也不会每个男主都带来海誓山盟了。

今天的如梦之境意外地没什么人，水月镜花站在那儿，背影还透着些许凄惨。书郁走过去打趣他:“你这是思考人生？”

水月镜花没有反驳她:“是啊，你这个小屁孩，是不会懂的。”

在下慕寒夫人:“你才是小屁孩哦，我都二十多岁了。”

水月镜花:“我都三十多岁了。”

在下慕寒夫人:“哦，你居然这么老了，那肯定是在思考，年纪这么大还玩游戏这个问题。”

水月镜花竟然没有毒舌她，反而语气落寞地说:“算是吧。”

书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男人无处安放的中年落寞，还是努力地劝他:“这有什么嘛，反正像你们肯定都功成名就了，打游戏又不废什么，最多是找不到对象。对象有游戏重要吗？没有啊。”

水月镜花可能是翻了个白眼:“再过两年，你师叔估计也不怎么会玩游戏了，要被家里逼着找对象，结婚，生孩子。”

书郁抓住重点:“哦，我师叔没对象，太惨了。你肯定也没有，人以群分。这么说起来，枝枝肯定也没有。你们一群老光棍。他俩在游戏里好歹有桃花，你比较惨。”

水月镜花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自己能被江阔云低这个师侄气死，根本就不能好好聊天。“算了，不想跟你说话了，滚吧。”

书郁还想继续说，水月镜花已经不见踪影。啧，不是叫她滚吗？怎么自己滚了。

如梦之境正好由白天转换成晚上，一整面的星空和没有边际的地平面相得益彰，给人一种十分的辽远。

书郁比了个外头的耶，截了张图。截完图，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站在之前水月镜花站过的地方，和水月镜花一样的姿势。书郁吓了一跳。

不过是个小号，等级不高，也没有装备。

书郁闲着也是闲着，就尝试和这人闲聊。

【当前】在下慕寒夫人:老哥，巧啊。

【当前】0826:不巧，我认识你。

书郁愣了一秒，认识她？随后反应过来，她现在是挺有名的。

【当前】在下慕寒夫人:小事，不要崇拜我。

【当前】0826:嗯。

书郁和他闲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之后这位老哥没待多久，就下了线。

不知是归人，还是过客。

归人的风景，不知是否还如他记忆中一般。而过客匆匆，不知江湖里又有谁是他的晴天。

第八章

晃晃悠悠，又到赛季末。书郁此人，从来不冲分，迫于江阔云低的压力，不得不努力上分。尤其赛季末，压力甚于喜马拉雅山。

书郁每天上游戏就被逮着去上分，她感觉自己只是个没有感情的论剑工具。

在下慕寒夫人:师叔，咱能不能不打了？QAQ

江阔云低:卖萌没用，来。

书郁无奈地继续排，她在江阔云低面前总是硬气不起来，就是一只小鹌鹑。说到鹌鹑，最近的活动出了一个宠物就是鹌鹑。还挺可爱，书郁挺想要。可惜脸黑，刷了好几次，也没掉。

活动物品又不能出售，书郁觉得自己整个就是四个南风在手的牌友，只好眼巴巴放弃。

排了一个多小时，书郁又困又累，就要溜之大吉。江阔云低说:“你睡吧，号给我。”

书郁惊呆:“你开两个号排？”

江阔云低:“不行？”

行，当然行，大佬的世界她不懂。书郁把密码给了江阔云低，就下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上游戏的时候，发现自己背包里多了一个鹌鹑的宠物，她打开背包的刹那，化身尖叫鸡。

江阔云低十分嫌弃:“你能不能有点见过世面的样子？”

世面又不能吃，书郁果断拒绝，“谢谢师叔，我爱你，mua。”

书郁看蔓蔓的帖子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江阔云低的确是个容易让人上头的人。

书郁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话并不多，第一句话和她说的是:“你师父让我带你。”语气十分之直男，书郁曾经以为他是个钢铁直男。

谁能想到，钢铁直男经常铁汉柔情呢？

在她生病的时候，突然地关心，突然的护短，以及突然的惊喜，譬如此时此刻。

他桃花多得理所当然，这不，没几天就种了一棵新桃花树。

妹子是论剑的时候认识的，打得一般，话多得不一般。在江阔云低的带领下，赢了那一局，也赢了妹子的心。

妹子叫叮当，出了论剑场，就缠上了江阔云低，求着要拜师。江阔云低拒绝了，意料之中，书郁松了一口气。

人就是会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枝枝来找她的时候，木兮正好也上线，书郁怀疑他们心有灵犀。可若是心有灵犀，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呸呸呸，书郁呸了三声，

枝枝没话找话:“听说江江要收徒弟了？时隔多年，不容易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书郁简直想把枝枝拉黑，“他不会收的。”她盲目自信地理直气壮。

枝枝来了兴趣:“哦？这话怎么说？”

理由是无，但书郁就是盲目笃定。

显然书郁低估了妹子的耐性，像一个雷达，每时每刻都能准确出现在他们身边，逢人就说，自己是江阔云低未来徒弟。

书郁看得气不顺，想和枝枝断绝师徒关系，转投江阔云低门下，连带着看枝枝也来气。

这时候木兮给她发了条消息:“夫人亲亲，在干嘛呀？”

书郁看了看木兮，又看了看枝枝，果断把枝枝拖进了小黑屋。

“在明月谷。”

木兮很快传送过来，两个人许久没见，有的没的说了一堆。

“我跟你说，我超厉害的，我和断雁叫西风打了个平手。”

“嗯嗯，夫人真厉害。”

……

“烦死了，有个人一直缠着我师叔，要拜他为师。”书郁刚说完这一句。一抬眼就看见了当事人。

叮当歪头一个大大的笑脸，挥了挥手，和书郁打招呼:“师娘。”

说别人坏话被发现的感觉真不咋地，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仍然尴尬。虽然叫她师娘她很受用，但是……谁就是你师娘了啊喂！

我师叔根本不可能同意收你为徒的！书郁在心里傲娇地说。

【当前】在下慕寒夫人:好巧

【当前】叮当:不巧，我在等师父

江阔云低也在？

刚说完，江阔云低从旁边走过来，看见书郁，有些惊讶:“你也在？”

书郁心里颇不是滋味，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她低着头，抠键盘，打字:“你真的要收她为徒吗？”这是私戳。

【密聊】江阔云低:？

还这么理直气壮？书郁更生气了，噼里啪啦道:“呵呵，你开心就好。”

书郁说完，也不看他，拉着木兮走了。木兮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简单，故作调侃:“江神要收新徒弟了？我听孤月他们说，她是江神的迷妹啊。”

书郁酸酸地说:“他要收徒弟，我也拦不住，他的手长在他自己身上。”

木兮在电脑面前笑出声，继续逗她:“我听说江神没收过徒弟，怎么突然要收徒了？”

书郁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角色，“在下慕寒夫人”名字下还有一行“江阔云低的侠侣”，她在赌气，很明显的那种。她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他为什么不收徒弟啊？”她一直很好奇。

江阔云低带她带的很好，都能把她拉扯得这么好，没理由不能带好徒弟。

木兮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就比你早玩了一年，那个时候江神早就封神还退游了。我觉得吧，是因为反正枝枝收的徒弟都是他带，就不想麻烦了吧。”

未曾生于一个时代，有一些事情仿佛都变得难以探究。

无论是当初的蔓蔓，还是断雁叫西风，她都很羡慕。她也暗暗想过，曾经的江阔云低曾经的枝枝，以及他们的圈子，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意气风发，一人一马闯天涯那种风流意气。

一直有人说怀念90年代的《江湖》，可书郁入坑的时候，已经是10年代了。这个年代是按游戏等级分的，现在已经开放110级了，书郁入坑那会儿，正好是10年代末。游戏永远是一批一批的，没有游戏会长盛不衰，正如人的青春一样。

书郁好酸。

断雁叫西风找她约架的时候她就酸，因为是曾经与他并肩战斗的人。蔓蔓出现，她也酸。

蔓蔓的故事讲完了，那么她的呢？

她可不就是第十朵桃花。

就算看过了这么多前车之鉴，她还是扑得无可救药。她入师门的时候，有一个师姐短暂回游，半真半假地说:“小师妹哇，真好，师叔又有事情做咯。小师妹可要有些定力。”

定力是什么？能吃么？

她不觉得自己可以成为那个成功上位的人，虽然表面上看，她已经成功上位。她没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洒脱也做不到，就只好自欺欺人了。

脸只有一张，不要了一次，就没了。

书郁的脸和勇气一起丢在了十八岁。

第九章

十八岁，提起来已经是遥远的回忆了。

书郁十八岁的时候，正高三，不是背书就是刷题，总之离不开学习，如果你不学习，就跟犯了罪似的。

可是那会儿书郁就是不喜欢学习，还背着他们玩游戏。游戏里认识了一个人，书郁非常喜欢他，表白了，后来被父母看见了聊天记录，大吵了一架，收了她手机。

妈妈怎么说的来着？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别人网恋？”

那个人又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不起，我拒绝。”

书郁关掉手机，情绪像钱塘江的大潮，关不住，也拦不住。

可惜有些人，什么都不会知道。

书郁看着消息界面的:“论剑？”

还是泄了气，认命地传送过去，结果人家已经佳人在侧，书郁二话不说，直接扭头就走。

【密聊】江阔云低:？

【密聊】在下慕寒夫人:您自己玩吧

书郁气不过，点开侠侣系统，想点解除关系，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停住了手。这可是好不容易送上门的机会，解除了，以后还有没有就不好说了。

算了，书郁妥协，自己点了单排。

情场不顺，论剑场上也不咋地。

书郁被按在地板上摩擦，气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干脆退了游戏，退之前差点把鼠标摔了键盘砸了。

***

江阔云低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个师侄脾气就是这样，有时候突然脾气上来了，就会恃宠而骄，甩脸子给他看，而后又眼巴巴道歉求原谅。

小女生嘛，他理解。不过也没在生理期啊？

他还疑惑呢，叮当突然凑上来问:“师姐是不是生气啦？”

叮当一直以为在下慕寒夫人是江阔云低的徒弟，他也没解释。

【密聊】江阔云低:不关你事，也不是你师姐，别乱叫，我不收徒弟。

【密聊】叮当:师父父qaq别这样嘛，人家家超顺毛的，你是怕师姐误会吗？我不会插足你们哒

江阔云低翻了个白眼，“她不打论剑，我也不打了。”

***

江阔云低很了解书郁，书郁一觉醒来就纠结要不要去道歉。

删删改改一句:“师叔，我们可以和好了吗？”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帮里一个妹子的私戳，说她被八了。

没想到有一天吃瓜还能吃到自己身上，书郁笑了笑，点开贴吧。最火的帖子名为【八一八那个为了上位费尽心机的大神夫人】。

“如题，某位大神夫人，我是偶然发现的，这位夫人曾经非常认真地搜索过大神的信息，然后一步步地靠近大神，最后成功上位。附石锤帖子链接。”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楼主自爆了区服和艾迪，正是叮当，缩小了范围，一下子就有人猜出了是【江阔云低】的夫人【在下慕寒夫人】。

书郁点开那个链接，跳转的正是她曾经发过的帖子，她自嘲地笑了笑。

她知道江阔云低不玩贴吧，所以艾特不出当事男主，但是这种瓜，总会有人推到正主面前。

书郁想起自己发的那句“我们可以和好了吗？”，现在是和好不了了。

一个处心积虑接近他的人，最后还成功了，换了谁，都不会心大到不介意吧。

最关键的是，书郁还无可辩驳。

她的确处心积虑地套出了他的区服和艾迪，又一步步地接近他。

解释都没有余地。

木兮说:“夫人，你别听她们的。”

木兮都听说了，正主还会远么？

书郁关掉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画面和十八岁重合。

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声说:“你教过女儿吗？她才几岁？十八岁！就在网上对着别的男人发骚了！你知道吗？你管过吗？”

呵，发骚。书郁窝在沙发里，抱着膝盖，她的表白，落在他们眼里，就是发骚。可是她说了什么？

“师父，我喜欢你。”

“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

……

连逾矩的用词都没有。

另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回答:“我没管过吗？我不用挣钱吗？你们娘儿俩吃好的穿好的，哪样不花钱？女儿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吗？”

互相推脱，无休止的争吵，书郁只有将自己抱得更紧。

因为在相应的环境里没有得到足够的爱，所以格外地想要抓住。

这是她后来在自我剖析时，写在备忘录里的。

因为他总是温柔而又无所不能。

因为他总是说我在。

因为他总是劝她好好读书。

……

因为什么喜欢他，时至今日，面目模糊里从何处计较起？

但是她被拒绝了，拒绝得干脆，利落。甚至于，她高考结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手机，发现游戏头像已经灰了，联系方式也已经被拉黑了。

像梦一场。

后来咻地就过了两年，她在一个午夜突然梦到一个人，就突然发疯一样地开始寻找这个人。

因为他说过，他还玩《江湖》。所以询问了以前的一些游戏好友，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寻找，最后找到了一个人，名叫江阔云低，知道他有一个基友叫枝枝。

当枝枝来问她要不要拜师的时候，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这里面的小心机，又岂止是一条银河。

书郁闭着眼睛，眼泪还是没憋住，安静的房间女生的哭泣格外地清晰。

可是这些不会有人知道。

她们只知道，【在下慕寒夫人】是一个心机婊。

蔓蔓的故事讲完了，而她的呢？

她要小心翼翼地当一个陌生人，要在知道他生日的时候装作漫不经心，在加联系方式的时候按住疯狂悸动的心。

要如何，才能把故事讲得婉转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