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妗一去已经多日，佟玄没有多大的反应，还有兴致逗蛐蛐儿。

“宗主，王圣已经回来了。”有冇道。

“那他没什么没来找我？”

有冇不知怎么答。

“说话啊？”

他道：“王圣说衣服太脏了，先回去换一身。再顺路去看看他徒弟顾淇沧。要晚些才能到。”

“呵，”佟玄讽刺得一笑，“才拿了一个城印，就觉得能和我讨价还价了？”

“那自然是不能的。”

有冇态度恭顺，佟玄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满道：“行了，你出去吧。”

有冇没有退下：“宗主，玉娘子进萍昶坟已经十多日了，用不用……？”

佟玄打断他道：“怎么？你担心啊？”

“属下没有。”

“没有就走，别在这儿碍眼。”

有冇走了出去，属下擒妖在门外侯着。

有冇脱下外衫，擒妖就要去接着，但有冇并没有给他。

“擒妖。”

“在。”

“玉娘在汇垚池城已经好长时间了，你下山去看看，别让宗主发现。”

擒妖降魔二人是有冇亲自收的手下，不归佟玄管，所以有冇能放心用他。

“好，那降魔那边……？”

“那边不用你操心。”

古墓中，玉如妗拿着随身携带的镜子反复照着脸上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抹药。

“诶？！还能看出来吗？”她踢了一脚旁边的大块头。

大块头上次被她打怕了，只敢怔怔得点头。

玉如妗突然大怒，把手中的镜子扔出去，摔在地上碎成好几半。

“该死！竟然连她都打不过。那两个贱女人！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来！还有那个关霜，不管她是不是洛归雁，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阿嚏！”关霜打了一个喷嚏，捏了捏鼻子。

林不知问：“怎么了？”

“这墓室里阴冷阴冷的。”

林不知向前打量一番，道：“马上就到放陪葬品的密室了。”

“你对墓室这么了解？”

“合格的机关师要通过千重万重的机关算计才能学成，墓室机关多且杂乱无章，是最合适的选择。萍昶郡主坟……我进过四次，这是第五次。”

关霜皱起眉头，问道：“所以你对里面大部分的机关都了如指掌是吗？”

林不知回避她的目光，不愿开口。

“你说话啊？！你清楚哪里危险你为什么不说？”

“我觉得你们不会出事……”

“我们为什么不会出事？刘傥才初入江湖，令狐铮没了多成武功，赵以池和刑允都是普通人，辰龙连武功都不会。你以为谁都是无所不能的吗？”

“…对不起。”

关霜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终于到了。但好像有人到的更早。

离得远远的，就听到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混杂着女人的叫骂声。

“佟玄这个孽畜，也不提前说‘菩提待烬’长什么样。我去哪找？”

又听她把高音调：“都仔细点找着，到时候要是追责，你们也跑不了！”

林不知想伸手去拉关霜，但关霜已经走了过去。

林不知不明白她要干什么，手上比比划划的让她回来。关霜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往前走。

林不知也追过去，两人躲在门后，与玉如妗一行人只隔了一面墙。

关霜按住林不知的手，手指触碰到机关锁上，对着远处的大片空地射出两支暗箭。

“飒飒！”安静的墓室里声音格外清晰。

“谁？”玉如妗听到声响走了出去。

那些男人想跟着，她回头怒呵道：“你们在里面等着！别想着偷懒。”

她刚走出去，关霜拽着林不知躲在了角落的位置。刚好被阴影遮蔽。

玉如妗没看到人，就接着往外走。

关霜拍拍林不知，指了指密室里，打了一个睡觉的手势。林不知顿时会意，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檀木机关球，顺着门扔了进去。一会，里面白色烟雾缭绕。

趁玉如妗还没回来，捂住口鼻走进去。

白烟散去，众人已然被迷晕了。

“关门。”关霜说道。

林不知对着墙上的符文捣鼓一会，终于把门给关上了。

一气呵成，两人坐在地上。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醒？”关霜问。

“一个时辰，不着急。”

“那开找吧。”

三秒没有动作，相互对视一眼。

两人分别从两个头开始，所有东西都扒拉出来，都是没有用的，迟迟找不到。

关霜把翻出来的东西都收回去，问道

“除了这边，还有那里有陪葬的东西。”

林不知思索片刻后道：“棺材里，你刚才看到了吗？”

“……”

刚才心思都在案子上，关霜哪有闲心看棺材里有什么。但在看萍昶郡主脖子上的缝合时的确见到下面有一些闪着光亮的东西。

“开门，回去。”

玉如妗不知去了哪里，一路看不到人，多都不知道往哪里躲。

两人在狭窄的长廊里狂奔。

终于回来了。棺椁大敞着。

林不知向棺椁后面发出两支暗箭，见没有动静才敢向前。

他仔细寻找，发现萍昶郡主的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托着她的下巴，把东西拿出来，一瞧，正是‘菩提待烬’。

只是这东西刚一拿出来，原本只像是睡着一样的萍昶郡主，一瞬间像是失去灵力庇护般，化为一具可怖的干尸。

关霜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菩提待烬’是上古时期的东西，里面蕴含着医门千神的内力，含在嘴里可保人死后尸身不腐。

但这么仔细一看，干尸上好像映出什么东西。细细碎碎的，像是刻在骨头上的一串符文。又像是……瑜刑……

瑜刑类似于墨刑，但比墨刑残酷的多。行刑时，行刑者会将受刑者的皮肉割开，再在骨头上刻字，然后将皮肤缝合。

大多数受刑者都挺不过刻字的时候，就算真的命大逃过去了。经受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大抵都也会自我了断。

但这种酷刑…怎会出现在一位郡主，还是护国元帅的身上……？

林不知冷不丁的开口：“你有没有怀疑过萍昶的死因？”

“没，对前朝的事情不爱打听。”

“对于她的死有三种解释，赵以池说的只是最规矩的一种。另外两个，一是说萍昶郡主得胜，班师回朝却见自己的丈夫另娶他人，不甘受辱，自刎而亡。这也是最荒唐的一种解释。还有一个是说……从大奉以来的王朝，每隔五百年就会出一个女皇帝。萍昶郡主就是在上一任女帝驾崩第四百八十六年的时候出生。皇帝多疑，忌惮她功高盖主，以莫须有的罪名对她用了酷刑，又安排手下人杀了她，装作自尽的样子。”

关霜听他说过之后只是不语，不知怎么回答。若这种说法是真，那这位女元帅的一生未免太荒唐，太不值了。

“墙上这些符文是镇压邪祟的，大抵就是那位皇帝做了亏心事，怕被报复。”

关霜看着睡在棺材里的干尸：“萍昶，心旷神怡，万事如意。……我倒是希望，这次真的有尸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