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嗨,好巧!”上午那场活动的圆满完成让晚上回到住处的余文渊还活力满满,他热情地给尤任打了个招呼,这个无意之举,让尤任的心爆了炸。要知道之前的几次“偶遇”,余文渊看起来都不是特别对劲,余文渊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对劲过。
“嗨,好巧。”尤任面色不改,微微一笑回了余文渊一句,然后和余文渊擦身而过,出了大门。
“余文渊好像心情不错。”尤任边走边想,余文渊和他打招呼时的状态让担心了一天的他想着笑着,他难得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在楼下接过外卖员送来的饭时,也给外卖小哥露出了那种难得的笑。每天都会给尤任送外卖的小哥惊呆了,临走前还对尤任说了一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听到这话之后的尤任才意识到自己要稍微收敛点,他拎着外卖坐电梯时,电梯间里亮起来的数字变得越大,他心里越热烈,热烈的像那发着光的红色,他想着上去之后屋里只有他和余文渊两个人,“应该和他说点什么呢”,他在脑子里搜刮,搜刮的时候他想起了早上的时候他握着余文渊的手腕,他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和余文渊一起住的那个人,想着想着就到了17层。
尤任进屋后在玄关处悄悄张望了一下,他没听见客厅里有动静,想余文渊已经回自己房间了,他坐在餐桌上吃饭,吃的时候一直在思考策略,在想怎么样让余文渊忘掉早上的事情,在想怎么样能和余文渊说上话。
他只吃了两三口,就想到了一个搭话的方法,于是放下筷子去敲了余文渊的门,他控制好了面部表情,就等着屋里人回应。
“尤任?有什么事儿?”正在看手机的余文渊听到敲门声便去开门了。
“井熠还没回来...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尤任才没心思管井熠去哪了,他希望井熠跑得越远越好,最好今天一晚上都不要回来。
“嗯……哦,对,井熠今天晚上要去酒吧驻唱,估计得到一两点才能回来。”余文渊居然知道井熠的下落,这是尤任没想到的,尤任有点在意余文渊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但他更在意的是井熠今晚上要一两点才能回来。
“一两点……”尤任看似是在可惜,实际在暗喜。
但余文渊看不出来,他看着尤任“可惜”的脸,还在想这两人关系已经这么好了,还暗戳戳幻象了同性之间的恋情,想男的和男的怎么约会,在一起会做些什么。
“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尤任在余文渊幻想的时候插了一句话。
“啊…好像,没什么事儿。”
“想去跑步么?锻炼锻炼身体。”尤任问。
“嗯,可以,最近的确缺乏锻炼了。嗯?你的饭是不是还没吃完?”余文渊通过那个窄窄的小门洞望见了餐桌上的打包盒,他随口问了尤任一句,却不知道尤任在听到余文渊说“可以”的时候已经吃饱并且通过快进在短时间内完成了半个小时的消化工作。
“没事,我不饿。”
“呃……再过半个小时,我们再下去怎么样?”余文渊噎了一下,他之前的兴奋劲儿在噎完之后有所减弱,他又想起了早上尤任抓住他的手不放,心里有些膈应,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能戴有色眼镜,而且他似乎又很想和尤任去跑跑步,所以给自己找了个缓冲的机会。
“好。”尤任答应了。
这半个小时在尤任那里异常难熬,但在余文渊这边却快似飞箭。
当尤任已经换好外出穿的背心和运动裤等在客厅里时,余文渊还在津津有味地刷着自己的手机,他和上午负责摄影的小哥要了比赛时的影像,还挑出了好看的准备发在社交空间里,他的老板曾和他说过要学会经营自己的社交空间……“和名片一样,要学会展示自己”,余文渊最喜欢吸收成功者的经验,所以他照做了,在那个面向客户和工作的社交空间里,余文渊的每次记录,都十分用心。
尤任掐准了三十分钟的表,到时间就去喊了余文渊,可那时的余文渊只想出了一半的文案。
“再给我五分钟,我换一下衣服!”尤任在门外听到了余文渊的声音。
“好。”尤任回应。他就站在门口等,屋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五分钟后,余文渊出来了,他换上了一身运动装,连脚上穿的鞋子都是知名运动品牌的。这一套装备是他大学的时候买的,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余文渊看了励志文章后突然冲动的收获,不过余文渊的冲动往往能坚持很久的时间,他极好的耐力,就是那段时间的冲动造成的。
“走吧。”余文渊歪了歪脖子又伸了伸手臂,先尤任一步出了屋子大门。
尤任跟在后边,一直跟在离余文渊不到两米的地方,那时的他想的是“好近”,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除此之外,他还能奢求什么呢?从前还在上大学的尤任意识到自己对一个男生感兴趣,并且渴望接近那个男生时,他觉得自己太疯狂了,并试图逼自己远离,虽然拗不过自己本心强烈的**,但他确实做到了不接触也不影响。他爱在隔壁大学里的主干道上行走,走的时候会想到他喜欢的人走在这条路上的样子,并且就此满足,他总是想要遇见却又害怕遇见...不过,他频繁出入隔壁大学的两年里,只得到了一次近距离接触那人的机会。那次是他在隔壁大学的图书馆文学厅里学习的时候,偶然发现他喜欢的那个男生在文学厅里转转悠悠,便也偷偷的让自己的眼神跟着那人的行动轨迹转转悠悠,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在图书馆里碰见那人。
“好近”已经是他在自我拉扯的两年里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了,和之前那几次的“好近”不同的是,这次,余文渊说了“可以”。
站在电梯里时,空气出奇的寂静,两个人心里都想着歪七扭八的事情,都在意对方的想法,都感觉到了无法言说的尴尬。
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越来越小,电梯里静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没有人先开口,都在等对方。
“叮~”一楼到了。余文渊先说了话:“今天井熠参加了我们公司赞助的唱歌比赛,他唱的真是好听,拿了第一名。我那屋有时候能听见他直播唱歌,你能听见么?”
“不太能。”尤任回了话,这话余文渊接不了。
余文渊本来想借聊聊井熠让两人之间有点话题,可没想到失败了。他当然会失败,因为他不知道尤任对井熠没兴趣。尤任也试图找一些话题,但两只闷瓜在一起碰着就是不如熟瓜响。
熠熠闪光的井熠除了在唱安静的情歌的时候会显得异常安静,其他时候都高调得不像样,不仅穿着打扮高调,行为方式也高调,谁让他天生就长了个高调的形象,这人知道自己的长处,一点也不浪费自己的形象。对这么自信的人来说难得能碰到让他哑口的事,但要想“得”,也不是得不了,就比如,他非要去碰那个能让他哑口的人,所以自那以后,碰上哑口事,便成了家常便饭。
第一顿哑口饭吃在他那天晚上酒吧演出之前,他唱歌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到十二点,晚上快九点的时候,瞿桓聿还没有通过他早上九点就发出的好友申请。
这是一个相对安静的酒吧,来来往往的游人可以从玻璃墙壁里看到里面夜的画面——昏暗的靠霓虹灯来营造氛围的空间里坐满了来放松会友的年轻人,黑暗与色彩在他们的脸上变幻,首饰的晶亮和金属的色泽也被黑暗和色彩点染,他们的交流声和玻璃杯的碰撞声叮叮咣咣交织在一起...使人麻痹的酒香和淡淡的烟草气息混合在一起,人们就在这里随着尘烟缭绕、沉浮。酒吧的玻璃墙壁外安装了一块大的LED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是酒吧里舞台的画面,现在画面上只有架子鼓、立式话筒、谱架等东西,等到九点,就会有歌手演唱了。
等待演唱的歌手还在舞台侧面铁质的高脚凳上坐着,他捧着手机发呆,别人都以为他看手机是在放松,是在消磨时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己多么望眼欲穿,他恨不得把手机里那一条条发出去的申请撕碎吃进肚子里。
“十二个小时不看手机?是现代人么?”如果不是经历过比这还残酷了几百倍的现实,他早就不成熟地怒几百回了。他安慰自己他不过就是见色起意,“老子闲啊没事儿找你?”
其实,上午余文渊把他的名片发给井熠之后和瞿桓聿说了一声,大概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余文渊就收到了来自瞿桓聿的消息:“[OK表情]”
所以瞿桓聿晚上九点还没通过申请明显就是故意,他的理由是忙,没时间做无用社交,和保持神秘。
“神**的秘!”井熠骂了一句,然后和玩乐器的人打了个招呼,一起上台了。
一阵锣鼓喧天,十二点多一点的时候,井熠完成了他当天的工作,他下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瞿是否通过了好友申请,他虽然如愿地收到了让他兴奋的消息,但还是“*”了一句。
瞿桓聿这声“*”吃得不冤,谁让他故意在睡前点了通过申请,然后像没事儿人一样,毫不在意地把手机关了放在旁边,波澜不惊地合上眼睡了。他的确是一点也不在意昨晚上还有今天早上一直故意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人...可能井熠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在故意吸引瞿桓聿,但瞿桓聿看出来了,就像井熠能看出尤任对余文渊有意思那样。但瞿桓聿不想被自己不感兴趣的人惦念,他只想被生意伙伴、贵人、业界大佬惦念,情感世界太复杂会影响他的判断。别看他逗别人的时候总是一副世俗的样子,但实际上他自以为自己透彻脱俗的不得了。他不相信爱情,并且对与“恋爱”有关的东西都不屑一顾,他觉得人就像是个能独立思考的机器,有刺激有反馈,一切都按照程序进行,所谓的那些“爱”“恨”不过是人们给大脑接受到的刺激命了名,这种刺激叫快乐,那种刺激叫烦恼。因为还没有发生过什么能够摧毁他这种价值观的事情,所以他一直都深信不疑,把七情六欲看得无比正常,所以激不起他的兴趣,也就无谈向往。但是他也从不回避自己的任何想法,或高尚圣善的,或黑暗猥琐的,他知道自己一直接受的是理性教育,教育使得他理性的思考成了自然的习惯,所以他坚信自己产生的想法都是有理的,而这些有理的东西一定在某种情况下是合理的,这就使得他行事颇为自我,自我的同时又似乎有理,有理但有时会让别人无语。
井熠的夜晚有热闹的音乐和随着音乐一起喧哗的人们相伴,但他似乎只得到了热闹和月末才会打到卡上的报酬,其他什么也没有,离他工作的酒吧不远的商务区环路上,有两个闷瓜和井熠相反,他们似乎收获了井熠想得到的美好,只有热闹和报酬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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