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醉后各分散

“阿聿。”

尤任拖着不断下坠的余文渊艰难地与路人的目光“擦身而过”,尽管他知道不会有人意外于从酒吧拖出来烂醉的酒鬼,他还是选择了往人少的地方去。

“阿聿,让我睡会儿。”余文渊直往地上贴。尤任最重的包袱正形象地展示着自己的价值。

“不行,回去再睡。”

“就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回去再睡,睡地上会着凉。”

余文渊闹着闹着,就已经贴在地上,尤任无奈,只得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起来,别躺在地上。”尤任像从地上抓起非牛顿流体。

“阿聿,让我睡。”尤任终于揪起这坨生物,让余文渊的头能靠在他的身上。

“回去再睡,我送你回去。”

“阿聿…”

“醒醒,看看我是谁……”在听了第三十二声“阿聿”后,尤任再也不能大度地接受余文渊靠着自己却喊别人名字的事实,他的语气简直像是在宣战,冰冷的像正执干戚。他也不知道余文渊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过好在他再也没有喊过那错误的两个字,同时也没喊正确的。

被“教训”之后,余文渊的腿吓直了,在尤任的搀扶下,余文渊踉跄着走了一段路,后来竟自助地走了起来,直到助他回光返照的燃油耗尽,尤任一个不留意,余文渊就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尤任的心“砰”一下,随着余文渊倒地时给大地的震颤,他的心也随着躺在地上的身子软了,他赶忙去扶余文渊,还听见被扶起的人口中念念:“还是有点晕。”

“好了好了,你睡一会,扶着我。”

余文渊的两手臂便搭在了尤任的肩上。

尤任好久没出声,两只手呆呆地垂在两侧。大口的呼吸慢慢消停了,就在他的脸前,余文渊的头沉着,意识涣散,身体由不得控制了。感受到了余文渊逐渐涣散的精神,尤任的手支了起来。棉T恤上是温和的触感,尤任的手攀爬着向上,温和地摩挲着。

借到力的余文渊环抱着身前笔直的人桩,毫无顾忌的攀附在上面。

单薄的,弱小的。尤任的全部感触似乎都集中调动了,他的身体好像本能似的从另一副身体上嗅闻、吸取着所能吸取的东西,而大脑是停顿的,似乎有一种原始的冲动在支配自己的意识,这意识让他的身体叫嚣着躁动着,鼓动着他,把那具身体揉进自己。可他仍然温和地摩挲着。他的脸涨得通红,大概不逊于醉酒的人。

“走吧,很快就到了。”他有点撑不住了。尤任拍了拍余文渊的背。

“再抱一会儿吧。”

尤任的心也胀了起来,带动着胸腔震颤。

“好。”

“想一直抱着。”

“好。”

酒量差的余文渊被接走后,井熠接连叫了几杯威士忌,也把自己放倒在了酒吧里。

“我从不在外人面前喝醉。”躺在酒吧的沙发上,井熠把这条语音发给了瞿桓聿。

井熠昏着头盯着在昏暗的酒吧里略显刺眼的手机屏幕,直到他难受地直掉眼泪,也没等来瞿桓聿回给他的消息,再醒来时,也不过只过了一个多小时,酒吧里的人来来往往,即便有人凑近他调笑着问询,得到的也是醉酒的他不耐烦的驱嚷。他又继续点了酒,连着灌进胃里后,不堪打扰的他走出了xiannadu,勉强撑出一副人的形象,跌跌撞撞地往没人烦的地方闯,出门时,他还谢绝了店里朋友的关照。“谁也不要管我!”然后一个人走了。

说完那句话后,井熠就哭了,眼泪是从眼睛里飙出来的,谁也不理解他伤心的理由,也没有人见过他如此伤心,他后来是躲进绿化带的灌木丛里哭的,那片灌木足够高,高到他能缩进黑暗的角落里,就蜷缩在没人能注意的地方。那会儿他收到了他期待的人的消息,不过信息的内容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他犯傻一直联系的人回复到:“不至于。”

他可太至于了。井熠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借着酒劲和近期不好的状态把所有的坏情绪都怪罪给一个与自己还没有什么交集的人,他只能不甘心地哭,放纵自己的情绪,忍受着所有黑夜黑暗与躁乱,除此之外,这个夜晚,他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他也明白,夜晚过去后,白天还是白天的样子。

把余文渊送回家的尤任没有在路上遇到两个小时之后才晃悠进灌木丛的井熠,不过即便碰到了,他大概也没有精力照顾到这个被酒精折磨的人,唯一的好处,大概是能避免一场早晚要来的发生在井熠身上的惊心动魄。

井熠感觉到寒冷时,天还没亮,他以为自己不住地发抖只是因为睡在了没那么冰冷的地上,很快,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每次大口呼吸都觉得胸上压了石头。井熠不住地打颤,当他出的汗使他寒冷的感觉加重时,他的意识才从醉酒的迷蒙中脱了出来。他按下急救电话,艰难地从灌木丛中起身,却难以快速为自己定位,只好和急救说了就近的位置,用仅有的一丝清晰的意识,拖着累赘的身体,往大路上去。不到日出时间的后半夜,冷清的广场和道路上,他看不到能听到他微弱呼救的人。就如他坚持到最后的那点意识所想的一样,他还是倒在了没到达目的地的中途,根本来不及想晕倒之后的事,他已经急切的躺在了地上。如果不是恰巧,那个及时发现井熠的环卫工可能看到的就不是还有抢救可能的躯体。

井熠还是成功被送上了救护车,但没有一个家人或朋友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

余文渊被送回屋后不久,他的酒劲就消了许多,他连着喝了两杯白水,伏在桌前写完了自己的日记,他将屋门锁紧,写完后把本子藏在了暗处。他隐隐记得尤任的手触在身上的感觉,他隐隐记得自己没有抗拒,他隐隐记得自己想被抱更久,但他不想记起。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去客厅接水时他遇到了刚洗完澡的尤任,他闻到一股清洁的味道,他尴尬地说了些话,便灰溜溜地回了屋子。他当然感受不到尤任看到他时心里的悸动,那是尤任从未对其他任何人有过的感觉。“晚安。”尤任也装着不在意,只在心里说。

把井熠送上救护车的环卫工拿出了自己一部分积蓄垫付了井熠的治疗费,付完便返回岗位工作,午间休息时又去探望,井熠一直没有清醒,直到晚上,环卫工又回到医院时,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孩子才睁开了眼。穿着橙色工作服的环卫工就坐在病房的角落里,护士向井熠介绍,井熠才知道这个环卫工救了他的命。

“谢谢你啊,费用我会转给您。”井熠有气无力地使着劲。他想不到那老阿姨竟看着他落起了泪。

“多好的孩子啊。”搞得井熠有些不知所措。

“阿姨,我没事儿。”他动了动自己插着针头的手,向护士要了自己的手机,“您的银行卡号是多少,我把钱转给您。”

“别乱动,你先养病吧。”护士有点看不下去。

“对对,先养病。”环卫工也应声。

井熠还是坚持把钱结清,并劝环卫工离开了,他留了这位阿姨的联系方式,并叫她刘姨。之后他没有叫来一个朋友,也没有告诉自己的家人,他只是用自己的社交技巧混熟了护士站的几位护士小姐,随后的日子都在仰望天花板中度过。

住在医院的日子里,井熠大多数时候都关掉手机,如果不是井熠灵机一动想让房东给他减免点费用,尤任也不会知道井熠生病住进了医院里。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房东给井熠回了消息。

“这个月的电费,您和那两位商量一下?”井熠回。

“知道了。”

井熠忍了几天后和瞿桓聿发了消息,他说自己生病住院了,对方回得很快,“早日康复”,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他就这样在病院里住了许多天,刘姨期间来过一次,很多时间都只有他一个人。经常有人看见他望着天花板望到出神,也不知道期间井熠想明白了什么,他决定出院后对瞿桓聿展开猛烈的追求。

“喜欢你是我做过的最容易的事!”井熠当着瞿桓聿所有同事的面,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而井熠不在三室两厅的那些日子里,余文渊每日都在反复发作的不安中挣扎着,直到他实在想不明白时向他的老友大声呼救——在与尤任共处一房檐下的一个晚上,他紧张地在对话框里发了这些文字“我完了,救救我”,并发送了出去。第二天,瞿桓聿便来做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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