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程素衣转了个圈,笑着问陈苏叶。
刚才陈苏叶出门,她看出衣衫是陈苏叶一针一线改的,心里多了些感动。
她虽然不将陈苏叶看作家人,但她不得不承认,在这儿的确没有比陈苏叶离她更近的了。
陈苏叶点头,挽着程素衣的胳膊转了好几圈,之后有给人挽头发。
二人重新描眉之后,洗了手又坐到桌前。
程素衣这才发现,陈苏叶不知何时将戒指戴上。
“本来是帮他追姑娘的,没想到找到个自己人。”她目光落在戒指上,颇有些感慨。
若不是这个戒指,她们还不会这么快相认,她只把陈苏叶当作聊得来的普通朋友。
陈苏叶看向手中的戒指,说是命定的缘分。
“你是个好姑娘,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亲切,他之前太苦了,好不容易开花,我希望你们能有个结果。”程素衣见状接着替洛轻铭说话。
陈苏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她并非针对程素衣,只是不明白程素衣来做洛轻铭的说客有什么意义?
程素衣是个好人,不代表洛轻铭是个好人,从洛轻铭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哪里配得上好人的名头。
“小雨姐,连你也认为他对我是真心的?”她随口一问,没等到程素衣的回答,随手抓起薯条往嘴里塞。
她完全没想到程素衣和程小雨是同一个人,眼下许多话不知如何开口。
“我不清楚我的过往你知道多少,他在我最难的时候帮过我,也为了江山利用了我,对我来说那时的恩情是真的,曾经的感情也是真的,后来我开医馆,他也有帮忙,我敢发誓他对你是真的。”程素衣说起过往稍显平淡,因为早已放下。
从她光着脚出宫那天,一切就已经结束。
没有不舍也没有怨恨,她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肯定有你的难处,但他过的也不轻松,从小便是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一个人,如今能为你做这些,足以见得是真心,作为朋友我自然希望他得偿所愿,作为同乡,你若是不愿,我替你劝劝他。”她知道喜欢上洛轻铭不是好事,再加上和陈苏叶从同一个地方来,难免想关照些。
她不清楚陈苏叶的故事,也不想当作女儿家情感的拉扯,看得出来陈苏叶受的伤害绝对不浅。
陈苏叶低着头,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不想让程素衣卷进来,关于那些过往根本不想提。
可程素衣说能帮自己劝劝洛轻铭,让她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虽然着温暖从洛轻铭的前任身上汲取,实在是有些奇怪,但如今的她已经不在意程素衣的身份。
程素衣的故事她了解的并不清楚,可她确实认同程素衣的洒脱。
自己若是也能这般,估计许多人都不会死。
“他以后对你是不是真心没人可以保证,但现在一定是,你可以爱他,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不希望你们后悔,还从未见过洛轻铭如此待人。”程素衣抱着陈苏叶,认真的听她说些小事。
她理解陈苏叶并不想和盘托出,但是心里苦闷,只得挤牙膏似的讲。
二人来到这儿生活本就不易,她之前年少,总觉得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闯出一片天,最终害人害己,她不希望陈苏叶走自己的老路。
陈苏叶轻声反驳,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
她声音极小,其实自己清楚,哪里有什么其他的法子?
程素衣到现在都没回去,是没有法子还是不想回去还不好说。
她看得出来程素衣不像自己这般还没放下心里的仇恨,程素衣过得很好。
“我怀疑咱们穿越过来有渊源,许是前世今生欠的债,再不然是还缘。”程素衣不好明说,总不能告诉陈苏叶,自己之前可以回去,但她选择留在古代。
这对陈苏叶来说太残忍了。
陈苏叶听完脑子里浮现的是那张我见犹怜的面容。
她晃了晃头,什么还缘,她根本配不上。
不过报复没准是真的,自从她来紫阳就频频做梦一直没停过。
从那些人无辜惨死再到自己对人哭诉,连个头绪都没有。
“我可能真的是欠了谁的,几辈子都还不完。”她埋头吃着布丁,不敢看程素衣。
但她明白洛轻铭不会动程素衣,她身边至少有人是安全的。
“你啊!”程素衣端着碗碟,有跟人干杯的架势。
陈苏叶惊诧抬头,瞧见的只有程素衣的笑脸。
她突然明白为何这么多人都喜欢程素衣,实在是个有魅力的女孩子。
没同自己见面时努力经营医馆,遇到问题丝毫不慌张,完全靠自己脱困,
不像她只会攀附旁人,将希望寄托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小雨姐,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还有没有人和我们一样是穿越来的。”她虽然询问程素衣,实际上并不抱希望。
先不说只有她们二人,就算真的有,又要花费多少时日才能见面。
她连找到程素衣都是机缘巧合。
程素衣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
她自己来本就是还债,至于有没有别人,不是她能力范围内可以解决的。
“叶子,你喊我一声姐姐,那姐姐也跟你说句真心话,没有平白无故的经历,凡事讲求因果的,你既然到了紫阳,那就是命运的安排,顺应天命你会发现一切都是如愿的。”她对陈苏叶所求一知半解,唯一清楚的是会很难达成。
她不希望陈苏叶一直过着苦日子。
陈苏叶神色复杂,许久后才扬起笑容。
她明白陈苏叶想要安慰内自己,可这回不是说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也不是听几句心灵鸡汤就能痊愈。
程素衣可以,她不行,注定要被琐事缠身。
“小雨姐姐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我如今是贵妃,在宫里有吃有喝,没人能欺负我。”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前面盘子已经空了。
她安慰自己这时候还能吃得下去,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
程素衣将自己那盘分给陈苏叶,眼见陈苏叶痛苦煎熬,一口也吃不下。
“我还没同你说过我的情况,我此前住在福利院的,穿越过来的契机是被逃出来的匪徒报复,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这儿,城府没落,只剩我和一个浑身反骨的丫鬟。”她平静的说着自己的事情。
陈苏叶不清楚程素衣的底细,从程素衣口中听来反而觉得反常。
但她能看出来陈苏叶没有说谎,她的气质正是如此。
“后来丫鬟呢?”她等了一会还没等到程素衣讲才发问。
程素衣喝下一大碗酸梅汤才说。
“她被人收买害我,没有成事被人反杀,那会我救人治病,宫宴出了风头,是许多人的眼中钉,可没权势只是个软钉子,人人都要踩一下,洛北辰被我羞辱几句,带着人挖了我家的祖坟。”她没法代替原主做决定要不要原谅洛北辰。
可要是她,她绝不原谅。
陈苏叶倒吸口冷气,那位洛北辰她听说过没见过,知道是程素衣的追求者之一。
他们这些人都这么疯癫?追人还要娃人家祖坟?
“许是那会年轻几岁,以为自己什么都做得成,什么人也都能救下来,不知天高地厚的伸张正义,结果被人玩弄于股掌。”程素衣想起过往便觉得好笑。
她不是原主,没办法替原主做任何决定。
但她能感觉到,原主喜欢洛北辰,可能以自己传过来为契机,许多事情发生转变,没准用不了多久,她会和洛北辰在一块。
可是她不是前世的自己,也不愿意活成那般,更不会喜欢洛北辰。
所有人都把她当作性情改变的原主,只有萧墨城和洛轻铭没有。
“结果人没救下来,自以为找到的蛛丝马迹,不过是他人布下的陷阱。”具体的事情她不愿细说,毕竟不是光彩的事。
陈苏叶第一反应是洛轻铭。
没等她问,就瞧见程素衣摇摇头。
“不是他,他只是顺水推舟,而且几次也是他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程素衣替洛轻铭说几句话,然后继续说着之前的事情。
对于萧墨城,对于洛言她始终有愧。
可她掐头去尾,最后只剩下禄儿的事可以说。
上官静的事不能传出去,提起禄儿又得说起若凰。
她也不想提。
陈苏叶在听到若凰二字时被呛到。
她猛烈的咳嗽起来,随即红了眼眶。
原来若凰也有做错事的时候,难怪回宫时那般惶恐,难怪会和自己说那些话。
怕不是和自己一眼,想回家又怕不被家里接受。
被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人背叛,连最后一丝希望也没留下。
若是之前风光的若凰公主,哪里会说那么多。
“她同我说,我救了阿兰。”短短几字,她紧紧握着程素衣的手说出来。
她没法讲明若凰回来时浑身是伤,也没办法说若凰是被谁杀死。
若凰那般骄傲之人,给人留下的印象应该是风光的。
程素衣的手微微颤抖,深吸口气才缓和。
“她最后如何?”其实她早就不怪若凰,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同人说,关于若凰的消息她也听见过,问陈苏叶是求个安心。
如今想说怕是晚了,只能可惜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她想起若凰,脑子里浮现的是曾柔的面容。
她下意识将若凰当作曾柔也不一定。
“死了。”陈苏叶故作轻松的吐出二字。
她可以暂时忍耐,但心底的恨意永远不会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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