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不对劲!”佩兰瞧见青白色药粉旁还有些白色粉末。
她将自己做的草药汁滴在上面,没想到居然变成紫红色。
“有毒!”她抓起柳莹的手直奔陈苏叶的住所。
柳莹不明白,瞧着佩兰的神情不好多问,便跟着人跑。
二人在宫内疾行,陨月宫实在冷清,连个训斥她们的人都没有。
柳莹在佩兰的解释下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色粉末是尹霜落常年制毒留在身上的,而青白色粉末则是尹霜落制好的毒。
至于要毒害谁不用问也一目了然。
此时任骄阳已经端药进了陈苏叶的屋子。
“这药烫得很,我等温些再用。”陈苏叶拒绝任骄阳,并非药烫,而是她做足准备,想要吞下毒药还是需要极大的决心。
任骄阳应了声将药碗搁在桌上。
既然陈苏叶的伤是为柳莹受的,那陈苏叶想等一等也无妨。
希望她的付出能还了柳莹的人情。
陈苏叶睨了眼,吞了吞口水。
过会她要喝下毒药,不知会不会痛,会不会觉得麻。
她隐隐希望有人能来救她,别让她疼太久。
这会佩兰和柳莹才到厨房,毕竟没有足够的证据,贸贸然去也不行。
于是柳莹进门先阻止,佩兰则查找证据。
佩兰在熬药的炉盖上发现同样的毒。
她赶紧往内卧里走。
柳莹刚好在门口。
她瞧见任骄阳拿着羹匙喂陈苏叶,立马冲上前抢过碗。
“不能喝!”许是匆匆赶来控制不好力气,她抢过药碗时大半洒在自己身上,手上被烫得发红。
任骄阳立马起身检查伤口,话都来不及说就去找帕子给人敷着。
变数来的太快,药还没来得及入口直接被人拿走,陈苏叶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什么意思,是自己被柳莹救了,还是她们是一伙的。。
没等她想明白就看见柳莹坐在自己面前,面上是熟悉又陌生的担忧。
“你有没有服药?”她盯着陈苏叶,眸子一眨不眨的问。
陈苏叶看到那双眼睛,心里被什么牵动似的,说不出来半个字。
此时柳莹已经开始为陈苏叶催吐,眼里少见的泛着泪光。
她想起尹霜落势在必得的嘴脸,更是心疼陈苏叶的境遇。
陈苏叶半点没吐出来,不如说她没来得及喝。
“她还没喝就被你拦下了,你这次来得及。”任骄阳在柳莹耳畔轻声说着,顺便拿出带着草药的帕子给人包扎。
柳莹有些恍惚,念了声来的即才逐渐回神。
没来的及救陈苏叶是她的心病,
这会佩兰进门,柳莹眼眶发红吓了她一跳。
“药里有毒,是尹霜落下的,你们要怎么处理?”她自来不喜拖泥带水,直接将证据摆在面前。
碎瓷碗里的汤药,以及案板的粉末还有灶台和药炉的残渣。
尹霜落不但给陈苏叶下毒,还趁着任骄阳不在的时候下毒,以任骄阳的身手,谁能将人支开且不露破绽,所以陈苏叶不信。
她没开口,可目光带着笃定,心里已经给任骄阳定了罪。
再加上佩兰和任骄阳相识叙旧,会包庇是常事。
至于柳莹,本来就不是站在她这边的人。
她这会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早已千疮百孔,除了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同伴,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多可悲啊!明明自己此前并非如此。
任骄阳自然察觉到陈苏叶的变化,看向陈苏叶的眼神冷了几分。
佩兰瞧出陈苏叶虽然沉默,但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那是不信任她们的眼神。
“医者仁心,你我不过相识几个月,可我自认从未亏待你,你帮我找师公找姐姐,你送我樱桃围巾,和我说现代,我打从内心感激你,也从未骗过你,你连我都不信?”她坐在远处的椅子上,在几人没瞧她时伸手抹去眼泪。
陈苏叶有些动容,但依然沉默。
现在不是她开口的时候,该是她们忏悔辩解的时候。
柳莹没有开口,能理解陈苏叶,若是换了同样的处境,没准她也会这么做。
话虽如此,但她心里难受,她不确定陈苏叶有没有怀疑自己,可陈苏叶怀疑任骄阳。
“将军为人正直,此前被人毒害,断不会做如此下作之事。”她必须要为任骄阳说句话。
要是没人为任骄阳撑腰,她愿意做第一个,并且相信绝不是最后一个。
陈苏叶动动嘴,脑子里想到的只有伤人的话。
比如耍心眼谁能比过你们,一个前贵妃,一个贵妃,说的话哪里有人信?
再不然就是死士嘴里哪有一句真话?话到嘴边都被她咽下。
此时佩兰像是缓过来,拿着所有证据走到陈苏叶面前。
“你是死士,你该知道如何验毒,普通的法子瞒不过你。”她将东西放好又走到远处。
哪怕明白陈苏叶有苦衷,也依然不能原谅。
陈苏叶瞧了好一会,看着面前的证据,心里止不住的动摇。
她的心里有妖怪,妖怪同她讲信任是要付出代价的,如今便是个例子。
菩萨却说广结善缘,善因善果只在一念之间。
她理不出头绪,自然晚班痛苦。
任骄阳瞧出陈苏叶的茫然,沉默好一会选择在此时答话。
“你不会真的看不出来,你只是被恶意迷住双眼,我们这些日子的努力你当真全感受不到?尹霜落是我的表姐,我确实难辞其咎,可你以为她存心要杀你为什么进不来?是你认为杀人凶手的这位拼了命护着你,我和佩兰整日提防有人进门,不然凭你的身手,你能活多少日子?”她实在气愤,这怎么怎么对她千般万般好就是不当回事?
陈苏叶语塞,悄悄看了眼三人。
佩兰眼下发黑,其他人并不好过,显然是为了她花费心思。
“将药碗捣碎放在碗底,碗底变色,说明毒是抹在碗上而并非下在药材里,你若是觉得是我们下毒便是吧!”佩兰懒得同人争辩,直接坐实便好。
陈苏叶伤了她的心,哪怕她理解,此时也不愿意接受。
任骄阳心里的火并未因此消去半分。
“她虽然不是贵人之妻,可在朝堂上也能说上几句话,想杀你一个冷宫的弃妇并非毫无办法,她恨程素衣,所以你做了活靶子,你不甘心所以拿我们几个人撒气。”她越说越气,陈苏叶脑子发昏不要紧,伤害柳莹是她不对。
陈苏叶低垂着头,似是意识到自己的错。
她知道自己这回试探做的过了火,可她心里的委屈要找谁来说?又有谁在乎?
“算了,她日子不好过。”柳莹不愿为难陈苏叶,要护着陈苏叶是她们自己的主意不该怪在陈苏叶头上。
“怎么算?怎么就要算了?”任骄阳握着柳莹的手腕来到陈苏叶面前,要她仔细瞧着上面的伤痕。
她有控制力气,柳莹不会觉得痛。
这会柳莹想抽手,任骄阳完全不给机会。
“左边的伤是元安为难你时,她为了给你解围,滚烫的粥倒在手腕上,右边的伤是先前抢夺时被碎瓷刮伤,你以为我们谋划着害你,可我们整日提防怕有人潜进来害你,想着抓到人如何处理,你以为是你那般享清闲?躺在榻上睡大觉?”她说完带着柳莹坐在佩兰面前。
佩兰偏过头不去看陈苏叶,耐心给柳莹查看伤口。
陈苏叶的目光从柳莹的手到她的背影。
柳莹手上的水泡还未消去,指尖也被碎瓷片割破,当时她亲眼看着,肩膀好似比之前健壮许多,肩膀上扛着许多事,又好似还是从前那般娇小。
她的愧疚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不论柳莹第二世如何害她,这世都是明里暗里的保护,更别提说是和她萍水相逢的任骄阳,至少救了她四次。
可她有什么法子,难道她只能老老实实的相信她们,若是稍微有半点怀疑就是自己不对?
她也想信任她们,但是从死牢走了一遭,回来之后已经变成这样。
瞧她没开口,任骄阳火气更大。
“你看不见她整日为你奔波,一有空便来这儿,你看不见佩兰整日研究方子,生怕你被人暗算,你也看不见我日夜防着人偷溜进来,你只看见我们三个杵在这儿,不让你喝那碗夺命汤!你认定是我们其中一人,所以你不听也不看,生怕真的冤枉了我们,陈苏叶,你有心吗?”她数落陈苏叶,完全是为柳莹为佩兰感觉不值。
虽然大部分是她的真心话,但她只是瞧着陈苏叶同洛轻铭越来越像,心里有些后怕。
陈苏叶依然沉默,心里翻江倒海。
她知道任骄阳说的大部分是实情,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
任骄阳并没打算就此罢手。
“我自小习武,年岁渐长后随着父兄打仗,我杀过人也救过人,阴谋手段不屑用,更不会欺负你这个小女子,如今要不是有人拦着,我真想揍你一顿,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也捂不热。”她说这话,竟真要动起手。
“算了。”这次开口的是佩兰。
她给柳莹包扎完,起身走到陈苏叶榻前。
“我们帮你,是因为我们珍视你,并非是从你身上贪图好处。”她话说一半转身背对陈苏叶。
陈苏叶压抑多日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可对上几人又被浇灭。
她怕自己完不成任务被洛轻铭丢弃,此时脑子里只有如何挽回几人。
“是我蠢,我把好人当贼,可我在死牢里面走了一遭,死牢是什么地方?是活人要被拨皮抽筋,死人要被敲骨吸髓,骨头渣子都剩不下那种,我想活着,我有什么办法?”她高呼委屈,却跪着为自己申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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