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叶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想不清楚骸骨从哪里找来。
不如说她完全没想过这回事。
“我们可以用动物的骨头,他不一定会看,咱们草草殓了葬了,不会有人知道,再说了咱们可以晚报几日,等他想起来查验,总不好拿出来。”她这话太牵强,凭她的了解,洛轻铭就是这种人,因此并不奇怪。
任骄阳听完面色稍缓,看来陈苏叶权谋还是差点火候。
“凭他的性子,不将我挫骨扬灰已是仁慈,怎么可能放过我?此事若是想瞒着,要找一位和我差不多的人来替我被洛轻铭从地里挖出来,亲眼看看我的尸身他才会安心。”她提醒陈苏叶,洛轻铭从不是良善之人。
陈苏叶当然明白,可要她杀人,她也做不到。
“我和应青芜不一样,她杀我爹是为了泄愤,她杀无辜之人是因为任务要晋升,我不杀无辜之人。”她回想自己出任务的经历,从没有动过手无寸铁的善人。
她这次也不行,如果没有办法,可以去向其他办法,但不能找人陪葬。
柳莹欲言又止,她倒是动了杀人的念头,到时候再给些银钱,若是能接受就给银子,若是不能再换别人。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但这会她若是不将任骄阳送走,不知道会不会落得跟云雀同样的下场。
她真的怕了,她会为死去的人祈福,若是要下地狱就让她来下,她的将军必须平平安安,干干净净的活着。
“不会有那种机会的。”她最终开口,不想欺瞒陈苏叶。
陈苏叶转念一想,又不是非要杀人才能交差,自己为何不能找些白骨来。
“缺白骨的话我可以去死牢找一具快死的尸体,也可以去白骨营找,不至于非要走到这一步。”她眼底亮起,似乎是找到办法。
柳莹和任骄阳对视一眼,没反对也没同意。
上哪去找正好的尸骨,若是真有为她留的,难免不会害怕。
但她们都没说,柳莹对能逃出去是报了希望的,而任骄阳也存了些希冀,万一没关系呢,玩意能跑出去呢?
此时佩兰站出来,说是尸骨用古方药汁泡制,可以做旧也可以做新。
陈苏叶立马拽过佩兰,说是找到了办法。
她所谓的办法就是带着佩兰去捡尸,然后用佩兰说的办法新的做旧,旧的变成新的。
可佩兰没做过,不敢直接应承下来,只得自己先实验着。
这会陈苏叶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
“将军先走,之后柳莹突发恶疾,说是要回家探亲,结果半路遇到山贼,马车冲下山,只留下一堆残骸。”她十分满意自己的计划,看上去天衣无缝。
任骄阳认为可行,最后定在她出宫三日后用此招数。
若是陈苏叶那会能解了毒,她打算把陈苏叶一并带走。
要是不能就去几日,自己一定会找人来救她。
柳莹一直眉头紧锁,瞧见任骄阳同意,自己跟着点了点头。
这招实在太险,若是能成功,柳知青也会得益,自己不算害人。
至于招财和乌桃,她要早早打发了,难免夜长梦多。
“既然说定了,我也不拖拉,立马找人开始行动。”陈苏叶眼见达成共识,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己帮上她们的忙。
她把人哄好了去死牢找萧易打点。
萧易听完后眉头紧皱,觉得此事不妥。
“你再想想吧!”他知道死牢重修,但事情蹊跷,他不能放任陈苏叶自寻死路。
还不知道是不是洛轻铭故意做的局,她们就这么往里跳属实鲁莽。
陈苏叶见状给萧易跪下,情真意切的恳求:“萧大哥,我只求你这一次,你帮帮我,我之前从未有求于你,可近日她们出不去,以后怕是难了。”
她跪下还不算,只差给人磕头。
萧易哪里受的住,赶忙将人扶起来。
但他和陈苏叶说明,杀手他可以找,也可以接应任骄阳,可余下的事他不管,也不许陈苏叶管。
他这是看在任骄阳的人情和陈苏叶的人情才帮忙,也是感叹她们不容易。
也仅止于此,要是被洛轻铭查出来,他们都会完蛋。
陈苏叶听完面露喜色,眼泪挂在脸上顾不得擦。
“萧大哥,这世上除了你和寒星,还有柳莹和香兰,没人对我这般好了。”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矫情才没说下半句。
这倒是句实话,正是有了萧易她才可以在这儿撑下去,然后跟柳莹和解,去相信柳莹。
虽然她不能完全信任柳莹,但知道柳莹不会害她,再加上等任骄阳离开自己能拿到羊皮卷,好似一切事情都在意料之中。
萧易瞧出她高兴,现在不得不提醒她小心行事。
“萧大哥不必担心我,我心里有数。”陈苏叶挥挥手,说自己去见寒星。
萧易的笑容僵在脸上,在人转身的时候将人叫住。
“听闻他近日伤到手臂,你提醒他忌辛辣。”他说完将药膏递给陈苏叶。
“还是萧大哥细心。”陈苏叶夸赞消息,结果药膏之后蹦蹦跳跳的离开。
她才好转些,自然不想整日混在阴沉气氛里。
推门之后她瞧着寒星面色不对,走上前才发现寒星正为自己包扎。
寒星的嘴唇煞白,瞧见陈苏叶后显得有了些血色。
“你怎么来了?”他有意遮挡,发觉挡不住之后耳根发热。
陈苏叶无奈走到寒星身后,熟练为人包扎。
“我再不来可没人救你。”她没好气的说,接着问寒星怎么受的伤。
寒星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自己伤到手不方便。
“你要是方便还不得翻了天?说说吧!几天不见长本事,可别说是训练弄伤的。”陈苏叶压着火气,不是对寒星而是对自己。
她才几天没来寒星就这般自伤?那她过几天忙起来,还不得真的翻天?她不能接受寒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
“和人打架了。”寒星声音极轻,还是垂头说的,陈苏叶只听清前三个字。
“怎么回事?”她低下头大声询问,听起来有点像审问。
寒星声音比蚊子还小,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想尽快说完。
“他们说你送我的围巾难看,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他说完也没抬头看陈苏叶。
陈苏叶愣了下,反应过来之后说他不必如此,有些人没眼光,可不能因为这事打架。
话虽如此,她看到寒星身上的伤口还是倒吸口冷气。
身上有刀伤还有鞭痕,不论因为什么打架,都不能有下次。
“赢了输了?”比起关心她更想教育寒星。
寒星迷糊的应了声,等陈苏叶第二次问才反应过来。
“赢了,我咬下来一块肉。”他不敢和陈苏叶说他把对面打死这件事,只得挑好的说。
陈苏叶当即竖起大拇指,夸他是个勇士,下次记得咬耳朵。
寒星一听小叶子支持自己,转过头对着人家笑,忽然被拍了下头。
他正巧对上陈苏叶稍显愠怒的眸子,当即垂下头去。
听得陈苏叶似笑非笑的打趣,一下子慌了神。
“你觉得我夸你呢?”陈苏叶被寒星的反应逗笑,瞬间板着脸训人。
她知道死牢艰苦,知道寒星不容易,更不希望寒星受伤。
此前有寒刃护着,可寒刃不能一直护着,寒星迟早要自己独当一面。
若是无人教好,以后出了事情谁会站在寒星这边?总不能真让人出任务。
想到此处她叹了口气。
“我没事儿,真没事儿,你看我身上都没有伤,什么地方都好好的呢。”寒星眼见陈苏叶愁眉不展,立马开口哄人。
陈苏叶反呛一句:“可不是好好的吗,胳膊腿儿哪儿也没少。”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寒星真是无理辩三分。
寒星刚想辩解又低头,瞧见手里被陈苏叶塞了个药瓶。
“是萧大哥拿给你的,你倒也厉害,打个架闹得人尽皆知的。”陈苏叶替人包扎好之后说他像小孩子,他们愿意说就让人去说,又不疼不痒的。
寒星心虚,下意识挠了挠头,刚抬起胳膊因为疼痛只得放下。
“知道疼就好,知道疼能长记性。”陈苏叶白了一眼,又开始数落寒星。
寒星闷头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生怕陈苏叶发现。
可陈苏叶到最后都没有察觉不对劲。
她说了几句之后立马离开寒星的屋子,叮嘱人上药不说,顺便说自己近日会少来见他。
寒星想追问,最后也没说,他认为自己没资格问。
陈苏叶白天和柳莹还有任骄阳插科打诨,晚上便到死牢里查看。
她明里说是做戏,实际上动了真心,格外珍惜近在咫尺的离别。
柳莹嘴上说着不急,实际上迫在眉睫,都明白不会有比这个时候更好的机会。
陈苏叶借着职务的便利,整日去死牢查探,不是东看看就是西找找。
最终确定死牢的路线是正确的,于是四日后第一次带柳莹进去。
柳莹知道柳家有地牢,却还是被面前的架势吓到。
灯火明明灭灭,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都令她心生恐惧。
原来陈苏叶此前都在这儿训练,苏姐姐之前虽然玩闹些,孩子间的玩闹可不同于生死相搏。
她张张嘴,陈苏叶示意她噤声。
“寒刃大哥!”她对着迎面走来的寒刃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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