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心情好像很不错。”张姨是很大众的那种温和妇女形象,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确实,知道自己变成有钱人,还没有那些豪门狗血戏码,换谁谁不高兴,当然我不可能直接说出来,随口应了一声,准备大快朵颐。
只是期待还没超过两分钟,我看着那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的一碗素面陷入了沉默,有钱人吃这么朴实的吗,连两片青菜叶都不加?
“晚上就吃这个吗?”我有理由怀疑自己的富家小姐身份,真的不是饱受虐待的私生女吗?
“当然是因为原身胃口不好,晚上一直吃的素面。”
先知真是走到哪趴到哪,看它躺得那么安逸,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伟大的先知应该不掉毛吧?”
“……”
啊,它居然沉默了。
可恶,我就知道是这样,这家伙以后别想上我的床!
算了,先对付一餐再说,我刚挑了一筷子面要往嘴里送,胃就抽搐了一下,一股恶心的味道直往喉咙口冒,脑海中还多了些白蛆在腐尸里蠕动的记忆。
是原主的记忆,难怪胃口不好,我都要吐了,赶紧喝口水压一压,偏偏这先知猫在旁边咬着炖得软烂的乌鸡,而身为豪宅主人的我却连口汤都喝不下。
“不会是你故意在整我吧?”我恶毒地这么想着。
“本先知可没有这么闲,是你自己身体的原因,没胃口可不要硬撑哦。”它故作好心地提醒,只是这幸灾乐祸的样子是毫不掩饰。
这面是吃不下去了,我干脆左手撑着脑袋发呆。
“多少吃一点吧。”
“没胃口,吃不下。”
“不吃东西,可没力气探索豪宅啊。”
还探索个什么,我一点精力都没有,脑海中那画面冲击力太大了,也不知道原主经历的什么。
“别光顾着吃啊。”我上手揪住它的脖颈,“她为什么要自杀?”
先知不情不愿地放慢了吃的速度:“自己查咯。”
“你不是先知吗?这都不知道?”激将法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管用,眼前这只猫只顾着舔毛,完全不上当。
“我是先知,不是包打听。”
“好歹讲讲原主吧,她找那些穷苦的女孩子干嘛?”
太让人羡慕了,这馋嘴猫已经开始吃第二只鸡了,速度也太快了,这到底是先知还是饕餮啊。
“扶贫,精准扶贫。”
“?”
不是玩弄无知少女的死变态吗?
“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它一眼就看穿我在想什么,“那些人是资助对象,原主会和她们签订一份优渥的协议,不仅送她们上学,还包分配工作的。”
“这么好,原主为了什么呀?”
“陪伴。”
它轻飘飘吐出这么两个字,听上去让人浮想联翩,难道是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
“你想多了。”它的声音里有些无奈,继续解释道,“原主只是留她们住在这里,陪着吃一日三餐而已,她把这些人称做拜访老宅的客人。这些女孩子大多十五六岁,原主并不限制她们的人身自由,除了上学,也可以出去玩,但是成年以后,她们就会被送走,原主并不干涉她们的未来。”
“没有提前送走的吗?”
“当然有,只有两种人会出现这种状况。”它没有卖关子,而是用了稍稍有些惆怅的语气说道,“一种是想提前离开的人,另一种是不想离开的人。”
原主看上去癖好很奇怪,人家想要离开完全能理解,至于不想离开,难不成是爱上了?
先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真有人会喜欢这么古怪的人?”
“不仅喜欢,还要死要活呢。”
“这种人多吗?”
“当然不多。”它眼神里充满了困惑,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你们人类女性大多是直女啊。”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这么多年,原主难道就没心动过?”
“心动什么?”它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难道说你炼铜?”
什么跟什么呀,十五六岁不就是青涩暗恋的年纪嘛,怎么跟炼铜扯上关系了,见我气急败坏,它反而笑了,很显然刚刚是在逗我。
“好吧,其实是有的。”
“谁啊?”
“三十三号,你接下来的资助对象。”
“怎么只有数字,没有名字吗?”
“名字是个承载感情的东西,所以原主从不称呼她们的本名,而是用数字代替,也就是说,今晚要来的这个女孩是第三十三个拜访这座老宅的客人。”
“所以两个人相互喜欢,但原主还是送走她了?”
“回答正确。”先知猫看上去很高兴我猜到了答案,“原主喜欢她,却没有接受她,甚至把她送走了,不久之后,原主自己就自杀了,或许这就是你穿书的原因。”
那这太简单了,反正我不是原主,也不会随随便便喜欢上别人,只需要让她在我身边安安分分待到成年就ok了。
“放心,我一定注意保持距离,再不济百般刁难她,我就不信了,这还能爱上了。”
这猫已经将两只乌鸡全吃完了,肚皮撑得溜圆,还打了个饱嗝:“理论上来讲是这样没错,但是本先知还有一点没说清楚。”
“什么?”
“她是重生的。”
不会吧,一个穿书,一个重生,听上去都是绝配啊!
“接受能力不至于这么差吧,你都能穿书,人家不能重生?”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点突然。
“话说原主墙上挂的是什么,真是人皮啊?”
“你觉得呢?”
我就是觉得是真的才问啊,那触感太绝了,简直欲哭无泪,这要是真的,我在黑暗中还摸了好一会儿呢,多恶心啊。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干净了,事已至此,我只有一个问题,这到底是谁的人皮脸。
“当然是该死的人,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先知轻巧地从餐桌上跳下去,一摇一摆地走了。
最讨厌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了,切,先知了不起啊。
猫都走了,我也想回房间躺着,刚想站起来,就见张姨领着一个戴眼镜的精干女士走过来,手上还提着药箱,看来这就是我的私人医生了。
“小姐,方医生来了。”张姨看了眼我没怎么吃的面,很是发愁,“您总是不吃饭怎么行啊,多少吃一点,今天的乌鸡可新鲜了,面汤很鲜甜的。”
再鲜甜我也吃不下啊,张姨一番好意,我只能说好,方医生有些沉默寡言,没怎么说话,让我平躺在沙发上就开始了检查。
只见方医生拿着小锤子这里敲敲那里看看,又让我配合着做几个动作,看上去一切正常她就把东西都收进药箱里了。
方医生推了下眼睛腿面无表情地说道:“的确是恢复正常了,这段时间再仔细感受一下,如果有哪里酸痛或是不舒服的话,再联系我吧。”
一句废话都没有,方医生挎着药箱就离开了,张姨则是送方医生离开,我待在楼下也没事干,所以上楼洗漱一下就躺床上休息了。
今天发生的事太稀奇古怪了,老宅,猫,原主,穿书,各种东西往我梦里钻,跟大杂烩一样。
半夜时分,雨下得更大了,一声惊雷炸响,配合着一阵敲门声,彻底将我惊醒,我缓缓坐起身来,先知就躺在脚边呼呼大睡,甚至还在打呼噜。
我想下床,结果没挪动被子,真是只无敌大肥猫,还先知呢,我摇摇头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睡眼惺忪地打开了房门。
想都不用想,外面站着的当然是梁真跟我的三十三号客人,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冰冷的雨水滴在我不知道多少钱的昂贵地毯上,不过谁也没有在意这些。
“小姐,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但是您之前说到了就要立刻来见您。”梁真笔直地站立着,跟竹子似的,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可没多少抱歉的意思。
“我知道了,辛苦了,去休息吧。”
我好像天生就会使唤人,命令起别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梁真没有问我这个孩子怎么安置,而是毫不犹豫地后退两步敬了个礼,转身下楼。
房门半开,我侧身让她进来。
这孩子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十六岁,太瘦弱了,肯定吃了很多苦,我打消了百般折磨她的想法,人都这么惨了还折磨什么。
“很抱歉,弄脏了您的地毯。”
她低着声音开口,湿透了的额发紧紧贴着额头,身上衣服虽然是新的,瞧着却狼狈可怜,可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局促,相反,很是从容不迫,就像回到自己家的从容姿态。
这个人第一次见到原主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卑不亢地说“很抱歉,弄脏了您的地毯”吗?
“没关系。”我随手关上了房门,“今天太晚了,可以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吗?”沙发挺宽敞的,睡她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没问题的。”
“去洗漱一下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我转身进了衣帽间,没有管她,既然她是重生的,那这姑娘肯定比我还熟悉这里,老实说,我还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比方说该以什么态度见她,肯定不能太和善,万一爱上我了怎么办,也不能太冷淡,小姑娘已经够可怜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像今晚的大雨,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让人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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