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不出几刻趴在地上的身影只会本能的抽搐了,连他的嘴唇被自己咬的不成样子都不曾发现,疼的受不住要昏迷的时候才恍惚间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眼神已经失焦的他挣扎着颤抖着用空着的那只手带着一截被血浸透了的衣衫塞进嘴里,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花费他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完成。

到最后,不成人形的他呜咽出声,泪就那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躺在血池里,按常人来说本早该失血死去可这充盈的灵力护着他,让他喘着一口气不断。

等到最后一道灵力修补完他的身体、溅起的水花不再化为灵力早已不知过去多久,唐观闭着眼睛手撑着白色的土地坐起身,手肘用力地抖出残影也也抓着地面没放弃,他手指动了动将嘴里的布料一点点抽出,一口血水从他嘴角流下。

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睛挤出一道血痕,这让他不得不挣扎着用出了一张净身符,如此他上半身才终于没有了血水,只是这地上的靠净身符去除不了。

唐观手上施咒从这白玉扇内部空间出去,等到出来后他匍匐着跌进结界覆盖着的汤池里,热水舒缓着他紧绷的肌肉,充盈着灵力的身体即使在血气亏空的一干二净的情况下都在慢慢回复者。

唐观有时候真的佩服修行者的身体,那已经不是人的身体,难听的讲是怪物也不为过。

只是精神上的损伤怕是永远也修补不了。

躺着的唐观恢复些力气便脱去身上的衣衫,放了张隔音符和安神符静静泡着汤池卸下心神负担终于可以不问世事。

与汤池相连的血痕另一端那把折扇还掉在原地,扇面上的山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水肉眼可见的窄了些,但依旧宽广无边。

一朵赤色红花舒展在其上,为这黑白之画平添几分生机,像纯洁染上媚色如此艳丽,只是可惜没有一人注意到他的美丽……

清理完身子和屋里头血迹的唐观只穿着一件单衣躺在床上,他沉默转头的看了看被他放在床头的一块新面纱,不知是否还有要带的必要。

其实他脸上的伤早就在进镇子之前就结痂愈合了,但因为姜卓诚还是一直带着,但他事后回想起来,这个面纱从一开始就带错了,他与姜卓诚对视的第一秒就发现了哪里不对,当时的徐逸兴拿着折扇在他脸上比划的场景就那么在脑子里闪过。

也许,他的眼睛才是让人印象最深的地方……

一步错,步步错,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

“唉……”

他闭上眼睛权当做眼不见心不烦。

最后起床的时候他还是放弃了戴着面纱,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身新衣衫换上。

水墨风的对襟长袍衣角下点缀的墨色的文竹在纱制的外袍下若隐若现,衣襟和袖口的墨边绣着金色的祥云,腰间别的折扇和玉环衬着多了几分韵味,竹子样式的玉簪将他的长发浅浅挽起,没什么棱角的脸庞让他从始至终都少了几分王俞的凌厉。

这一套装束叫王俞眼前一亮,那种世外高人的气质自己怎么也模仿不出来,叫他好生可惜的,而且他还喜穿红衣就更加少了这种感觉。

他还是穿着一身金纹配以的赤红,就是将劲装换成了宽松的长袍,腰间系着用大量金线绣制的龙形图样系带,走动间随着衣角晃动,被镂空金冠高高束起的长发也随着那频率晃动着,少年英气扑面而来。

至于程威和许七就简单极了,一个换了身布衣,一个还是穿着黑色劲装,只有一点小纹饰才可以看出和前几件不是同一件。

姜卓诚还在房间里被记起来的王俞安排的郎中瞧着还没出来。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王俞仔细看了眼他的血气,然后又细细看过他周遭灵气波动,“进阶了?”

这就叫他疑惑了,他有能力补足自己的灵气亏空不怎么叫人稀奇,毕竟他一个画符用符灵力本就不怎么耐用,有些手段也是正常,可是如此完美补齐并且让人突破的可就让人意味深长了。

唐观笑容满面的摇起扇子,“是啊,机缘嘛,要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他步伐轻快走到池塘边,眉眼弯弯的欣赏着那些摇曳盛开的各色荷花。

许七看着他的身影,暗地里对着王俞摇摇头,王俞倒是没再继续说这话题。

“既然你也已经恢复了,正好我也有事问你。”

“对着这么多人问吗?”唐观没回头,他的声音里还是含着笑意,只不过没有一个人看的到他的神情而已。

王俞冷哼一声,双手抱着,“一个你的人,一个我的人,屋里那个怕也是你的人吧。”

他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手上没动,嘴上也没动,甚至还学会一脸笑意盈盈的反问他了。

只是这两人周遭是气氛剑拔弩张,程威和许七各自默默站到自己人身边。

“你猜?”唐观停下摇着扇子的手,一敲手腕转身,“要不要试试?”

治好灵力亏空的他脸色倒是极好,一点也没有要变脸的痕迹。

这次他们表面看都挺心平气和的,王俞盯着他开口:“你,姜家人?”

“嗯哼?”

“我猜你要不认识姜含,要不就是他。”王俞懒得管唐观打岔的心思,他自顾自开口。

风吹过唐观的发丝,玉环摇晃间闪着漂亮的蓝紫色光芒,“啊呀,真是好多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最近听到的实在有点多。”他以折扇代手指着王俞,“不过,你觉得是哪个?”

其实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显而易见了,这百年间姜家入世的人屈指可数,这十年间的就更少了,不过两人而已,这两人甚至远比前几十年还多好几倍。

“装聋作哑!”

唐观收回扇子,瞥了眼右边房门的门缝,“我还是想说,姜含已经死了,昔日少年郎死于人事,尽管姜家避世百年也难逃俗事束缚,自由的鸟儿心向太阳焚于琐事,叫这姜家的避世反成了少年郎入世而死的缘由。”

“你这话说得好笑,就好比我说不想要这皇位就没有了。”

“不,我和你还是不一样的。”唐观咂了一声,“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

“因为他属于姜家的灵脉早就在八年前断了,因为长老们不认可他,趁着老庄主和庄主一起闭关的时候断了姜家主脉。”姜卓诚从房里走出来,从未关的房门里可以看见昏倒在地上的郎中。

唐观听见姜卓诚的声音就低下头转着手上的扇子。

“其实,此次老庄主帮庄主闭关冲击洪境到现在还没有出关,我甚至不知道等他们出关后看见糊涂的山庄又该作何反应,毕竟曾经的姜含惊艳了所有小辈,庄主和老庄主宠爱的将百年避世都为他宽容了,他是百年来唯一一个经过认可走出山庄的。”

姜卓诚看着唐观就那样讲述着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密辛。

“怎么感觉,所有人都要质问我一下呢?”打着哈哈的人没有得到一个人的关注,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大方开口的姜卓诚身上。

许七窜上前,但还是离唐观远远的,“但是,你不是说那姜含当年境界不低吗,怎么会轻易被废灵脉。”

这下子姜卓诚说不出来话了,穿着道士袍的他就像当年艳羡的看着姜含一样看着唐观,好像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还是什么也没变一样。

“他是自愿的,”于此刻他的脸上终于冷了下来,桃花眼的眼尾都阴郁的垂下来了,“当年赢瑜逼宫,他其实是想去救他的,长老却说要废灵脉,他同意了。”

他嘴角大大咧起,状似疯癫笑着,“那些个长老困了他整整七天七夜,他灵脉被废,甚至筋脉被毁,与那二皇子也无两样,到最后所有皆空。”

“真叫人好笑,哈哈哈……”唐观笑的都憋出眼泪了,他受不住的捂住肚子蹲下身子,“那招点石化金之术自此与他无缘啦!”

“更好笑的是,那个灵脉,你们知道吗,它还在姜家。”他半抬起头来看向一脸震惊看着他的王俞,他也懒得去管那些个许七和程威是什么表情。

王俞一开始设想过他们之间会存在的对话,但再怎么想象也没想到当年之事会成为几人悲惨的源头,姜含,姜卓诚甚至是他都是因为当年二哥逼宫开始命运大变。

“你既然恨,为什么不去报仇?”

“我一开始确实想过如此,可是当我拼命修补好灵脉突破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当我想破镜的那一刻我就该避世。”

“可是,姜家不就是在避世吗?”

唐观看了眼出声的姜卓诚,“姜家避大世,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俗世。”说完这句话,他转头喷出一口血。

姜卓诚张口想说什么,又被唐观瞥了一眼止住了话头,王俞倒是半思半解的抬头看了眼上空,至于许七和程威他们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听见。

“所以说到头,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是赢瑜的算计而已,他向来聪明,想来早就料到如今局面,以身入局,以大义殉死,然后修行大盛天下”唐观后来几年早就将这件事看的透透的,然后借由他的嘴巴昭告天下,好算计啊……

然后那个肆意的红衣少年郎就那么死在了得到一解的那一刻。

“那么,你突然接近我是做什么?”知道了一切的王俞也冷下了脸,他有些不敢看唐观的眉眼,生怕看到他又弯起的眉眼,不过他眼睛一转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立马冲到唐观面前攥住他的手腕。

果不其然,他手上夹着一张符正要激活,只是可惜如此高等级的忘忧符对他们这些等级施展起来没个一刻怕是施展不出来。

“我就说,你这次怎么说得这么顺溜了,原来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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