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午尚武雅正耍皇威

“哼!名字倒取得不错!何来的‘雅’。”术临汛轻蔑冷哼。

握山半是自嘲地笑笑,随后道:“所以,这个时候赶往雅正的商队便天然拥有了免查的权利。”是啊,商队的背后是各位世家,谁不要命了去查世家的车?

“妙啊!炼虎也是世家,若是严格盘查,世家与世家之间便会暗自结仇,说起来,没人会愿意惹那一身骚呢。”

不过,既然已经对炎狼暴露,他们原先的乔装就必须重新换一换了。

商队的掌柜也是个好相处的,他见握山这个大爷,对自己很是尊敬,于是放下架子,同他攀谈起来。

握山换回了红衣,只说自己同样是外出替家里贩货的,甚至还头头是道地抱怨了路上遇见的几桩麻烦事,譬如哪里的大妖不好相与,哪里的山沟尽出刁民。

于是两天下来,竟是和那掌柜掏起了心窝子。

跟着他自然而然地提出,要自己带的三名仆从,帮着商队打打下手,这个提议瞬间博得了掌柜的好感,这一番操作令三人得以换下风尘仆仆的衣服,顺利埋进了商队之中。

沿途的关卡皆有盘查,他们猜测的没错,盘查并没有具体所指,只是藤豹的例行公事罢了。

这个时间段赶往雅正的商队众多,只要手握通关文牒,关卡自然不会随意刁难。

相反,兵丁们瞧见有大爷亲自押运货品进城,更是加快放行速度。

因此一路下来,竟是意外地顺畅。

三日后,众人终于抵达大康首都雅正皇城,没有意料中的金碧辉煌,街道上鳞次栉比地排列着一座座精致的木楼,其间还穿插了许多雕梁画栋的宝塔。

宝塔的排布似乎颇有门道,按照飞檐坠着的饰物,以及斗拱下的镇兽,塔与塔之间遥相辉映,最后形成密闭的法网,笼罩整座皇城。

而皇城最东面,一座巨大的宫殿气势如虹地静静矗立着,那是由上好的晶桐木与海底的琉璃瓦共同建造的琼楼玉宇——正是大康国主午蒙所居住的地方。

飞鸟过境,宫殿后方巍峨的高山隐在雨雾里,为那琉璃殿更添了一层凡人不可侵扰的神秘感。

“公主府在琉璃殿外,等寻到最后一样器物,咱们带着小真往山上冲,雪庐就在山顶。”原来那巍峨的山就是雄黄顶。

顺利进了雅正,他们不好再跟着商队,于是只得同那掌柜的道了谢,随后悄悄隐入人群之中。

街上总有士兵来回巡查,肩上的革甲是两枚嘶吼的虎头,不同于炎狼,炼虎的装备更加精良,且整体素质要好很多。

从他们巡查时的警惕性,以及素有章法与沉稳的步伐来看,若在红尘,炼虎足够能同梁束婵手下所训最厉害的士兵相提并论了。

四人不敢离得太近,总觉得炼虎此刻已经获知炎狼的通报,想把他们给挖出来,因此这四个两两分散开,不远不近地相互跟着,朝皇城根那边走。

这时叶真低了头默默想着心事,自他进了雅正,扑面的熟悉感便猛地生出,看来他真的曾在这里生活过很长时间。

可细想之下情况又不太经得起推敲,若是顺顺当当活了那么多年,为何到头来生母竟要杀他?反过来,假设生母欲要杀他,又何必容他活了这么些年?

琢磨了半天,叶真却是想到一种可能,他到底只是失忆,而非失魂,把各方的细节拎出来慢慢拼凑,再顺着自己固有的性格往下推演,很多事情也就变得明朗起来。

其实还在红尘那会,他便已经暗自揣摩,一路来到雅正,想不下去的结忽然也就通了,他觉得,他应该是猜中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有且只有那一个可能了。

“在想什么?”术临汛和他同样低着头,不时抬脸去找前方握山和梁束婵的身影,他这会已经完全好了,应该是托了在商队的牛车上好好睡了几宿的关系。

刚要接话,叶真蓦地一阵眩晕,光天化日之下竟是两眼一黑,眼睛短暂地失了会明,随即,耳朵里传来熟悉的鸣响,那种尖锐又磨人的“嗡嗡”声。

他瞬间吓得站住不动,两条手臂无意识地摊开乱抓,周围的陌生人被他碰到,纷纷皱着眉躲避,术临汛赶紧扶住他,着急地问是怎么了。

定了定神,那股眩晕才从脑袋里被赶走,只是叶真的脸色变得煞白,眼前黑一阵白一阵,最后现出术临汛焦急地脸庞来。

虽也心里怕得紧,然而叶真只是笑着摇摇头,宽慰术临汛道:“没事,可能是累着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前头梁束婵也发现他的不对劲,两人钻进了一旁的小巷,等着后方两个前来汇合。

里里外外检查个遍,又挨个压了脉。

“我看大概是前几日放了血,又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一时吃不消了。”梁束婵忙着总结,随即递了水壶并一点干粮给术临汛,叶真却是拂开干粮,只抿了几口水下肚。

他擦了擦唇边的水痕,颇为抱歉道:“我就坐一会,不碍事,咱们接着赶路啊!”

话音刚落,那外头的街道上突然传来几声锣钹的震响,由远及近,百姓们纷纷让开条道,垂着头不敢随意走动,还有那些赶车的车队,也纷纷牵过自家的马儿和驴,行到路边默默等待。

“啊,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了?”梁束婵好奇地把头凑到巷外,商队里随形的老妈子给她换了件姜黄的长裙,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招人了。

握山见怪不怪,瞥了眼外头一言不发。

等待了好一会,被锣钹开道的队伍才行到这处。

只见两名绑了小髻的童子举着锣钹,正煞有介事地敲着,小童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完全看不清表情到底为何,又穿了极复杂的衣物,猜测应该是宫里负责礼仪的侍从。

小童后方是一列灿闪闪的士兵,身上的革甲泛着金光,一左一右分布尖喙的鸟首。

是金乌!看来这个大人物应该是个皇室成员了。

握山往巷里踱了几步,正好绕开身子让叶真瞧个清楚。

金乌过后,一匹周身乌黑的骏马脱引而出,那马的鞍珮着实华贵,脑后的鬃毛却是雪白,没有一丝杂色。

大概是万里挑一的品种,这马四肢既粗又长,比旁边拉货的马儿高出不少,因此纵使叶真坐着,也很容易能瞧见骑坐在马上的那个人。

此人微眯着眼,神采奕奕,即使周围的百姓都对他垂眼肃穆,他好像也满不在乎,穿了身杏黄的龙纹褂子,下身也是一色,头上束了个缠枝纹的明亮金冠。

年纪也算尚小,他眉眼间满满的倨傲,仿佛是因为被娇宠太狠的缘故,因此面上又浮了层未脱的稚气。

“乖乖,老大,这个人可比你的架子还要大。”梁束婵回过身来,悄悄揶揄道。

术临汛被他调侃得微蹙起眉,心道我什么时候让人开过道了。

握山这时淡然揭开对方身份:“此人是胡瑶的另一个儿子,午尚武。”

这轻轻一句话让三人瞪大了眼睛,随即梁束婵来回打量午尚武和叶真数次,到底是瞧不出一丝相似的地方。

“山兄你没认错吧,亲生兄弟未免也太不相像了吧。”

“很遗憾,没认错。”

握山斩钉截铁。

不只是样貌,就连性格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叶真哪里这般傲慢过。

早听说大康还有个亲弟弟在,可这会甫一相见,叶真心里忽然生出十分复杂的情绪来,他定定瞧着午尚武傲慢无礼的面孔,忍不住揣测胡瑶的真实样貌。

他的母亲也会是这般难以亲近吗?

就在这时,路边的一匹矮马不知被什么惊了一下,竟突然抬蹄发难,撒泼地爆发嘶鸣,马主身心皆惧,但也只能满头大汗地安抚自家受惊的马儿,不料那马被他越拽越狂,拉着的货物撒了满地不说,拖车还撞倒了周围一票的百姓。

整个仗队终于停了下来,因着那马的发狂,好几批原本安静站立的马儿、驴儿,都不自觉跟着焦躁,呼哧呼哧地踏蹄粗喘。

金乌当中,领头的两个不由分说随即上前,腰间的挎刀被踢的“咵哒咵哒”直响,在马鸣声中尤显得扣人心弦。

马主被扯着衣领拖入了依仗,另一人却是蓦地拔刀,片刻后便将发狂的矮马给枭了首。

众人皆惧,推着挤着害怕被马脖子里喷出的热血给溅到,其他几位商人也赶忙使劲儿压住自家的牲口,生怕殃及池鱼。

那马主两股战战,被人揪着衣领,脚步却不敢顿住一刻,须臾之间,他就被扯到午尚武的黑马面前跪着,金乌瞬间围成一团,在马主身后形成一个圈。

终于,午尚武微眯的眸子缓缓睁开,那眼珠却是绮丽的炫金色,不掺一丝的杂。

不应该啊,午尚武是胡瑶和午蒙手底下一名大臣所生,纵使胡瑶血统纯净,可大臣肯定不是,那么究竟是如何生出这样一双眸子来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叶真抬了眸去瞧握山,后者不置可否,但也没给其他反应。

大街上却是再度爆发出一阵惊呼,原是午尚武接过金乌递来的腰刀,他身子帖服在马脖上,刀尖隔着衣物戳在马下人的锁骨中央。

那惊扰圣驾的商人顿时吓到流出眼泪,跟着双手合十地颤抖,嘴唇翕动地讨饶,身体却不敢乱动一分。

“说说,你是故意的吧。”午尚武声音清亮,但周围也都听清了他的话——惊呼过后众人都把心咽在了嗓子里,只是害怕一个不小心,再被这混世魔王捉了去。

“小人。。。。。。小人并非故意,是那蠢马。。。。。。惊扰了圣驾,小人。。。。。。小人不是故意。。。。。。”商人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呜咽。

午尚武一只手扣住胸前的鬃毛,那黑马的鬃毛被人分作几股,编成好玩的小辫儿,一看就是叫人精心伺候着。

刀尖从锁骨移至胸膛,接着轻轻往里一推,登时便在春衣上凹处一窝压痕来,可到底力度不够,无法穿透层层的衣物,扎入皮肤之中。

商人立时往后躲了躲,此刻出于求生本能,他也只能先避开眼前的灾祸。

为了能够看清场中状况,叶真站起身子垫脚朝里打量,他震惊于自己的弟弟居然敢当街杀人,对亲人的初印象不免跌到谷底。

那头梁束婵的眸子再度变得认真起来,她两手揪着肩膀上的包袱,看起来是随时随地准备好了冲出去。

虽身处皇城中心,但面对无辜,他们向来不会多考虑后果,要不也不会在渐浓镇救下客商的女眷,从而暴露自己身份。

叶真此刻也在思考,要不要冲到自家弟弟面前,先教训一顿再说。

然而,戳在商人胸膛的刀尖却是兀自拿开了,午尚武从适才的威胁,转成百无聊赖的无趣,仿佛刚刚那样做只是为了吓唬对方,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继续下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真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呢!

可须臾之间,那匹黑马突然被人猛地夹住腹部,马儿吃痛地爆喝一声,瞬间飞踢双蹄,接着狠狠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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