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的叶真朝郎老头誊写的名册看了一眼。
事情很好判断,第一轮两个人就被分到一起上场,分别胜出后,七十二号和九十九号被一条墨线歪歪扭扭地连在了一起。
并且郎老头像是邀功一般,对着看过来的叶真比了个手势。
“走,该上台了。”术临汛接过洪忍放到地上,随后没有一丝犹豫地走上擂台。
这下谁看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若说术临汛和郎老头之间没有猫腻,鬼才相信。
“等等,我要。。。。。。”“弃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台上人抢先了一步。
“师兄,我认输。”
周围立时炸了!
有那对“国师”还未放下执念者,仍想看看术临汛这场比试的状况,没想到对方直接缴械投降,甚至打都没打。
“院长到底怎么挑的人?”
“是呀是呀,怎么挑的呀?这水平我也能上!”
“嘘,我听说,这人遴选时就没有半分灵力,也不知道他怎么被院长挑中的。”
“啊?真的假的?”
“。。。。。。”
铺天盖地的质疑纷至沓来,瞬间淹没叶真不管不顾的阻拦:“等等,是我先说的,我要弃权,是我!”
术临汛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他将冲上台的叶真扛在肩上,笑眯眯地走到一处角落放下,“别着急,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
“可是,”叶真低下头,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责,“那些人说的太难听了,好歹你也是个‘国师’。。。。。。”旁人也就罢了,要是把术临汛变成洪忍,叶真绝对没有一丝愧疚,甚至恨不能亲手打得那家伙求饶。
然而,换成了术临汛,就不能这么做!
“你知道,我对你动不了手,”术临汛为他掖平褶皱的衣角,随后没所谓地耸耸肩,“还不如乖乖认输算了。”反正到头来结果都是一样。
“郎老头是不是也参与了?你们合起来骗我!还有谁知道?”事已至此,方才两人的擂台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战斗,叶真这会愈发愤愤不平。
“你猜。”术临汛好脾气地搪塞他。
叶真:“。。。。。。”
再看观望台上,应堂泉手边的茶杯“啪”地掉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自他这宝贝徒儿莫名其妙认输后,坐在应堂泉身边的几位先生纷纷猫着脑袋不敢大声说话,这会听见院长茶杯的动静,皆是僵着身子连口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素来是知道院长脾气的,要说书院里第一号要面子的,恐怕就非应堂泉莫属了。
作为书院表率,院长从来严于律己、严以待人,先前眼看着要收两名弟子,没承想竟被其中一位给断然拒绝,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本想着苦训小徒弟一雪前耻,可是临了,术临汛居然一声不吭地撂挑子不干了!
让应堂泉更下不来面子的,是自己的弟子居然输给了郎裕的弟子,还是曾经拒绝“国师”转而选择“谷师”的那位,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吗!
他现在恨不能变出根藤鞭来,对着术临汛狠狠责打!
“怎么了?院长,”郎老头回过头来,绽了个十分讨打的笑容,“你的弟子输给我的弟子,让你不高兴了?”
应堂泉咬着牙,自以为镇定地回他:“没有的事,郎师父莫要瞎猜。”
“哦,那就好,回去可不能体罚弟子,术临汛这个孩子我瞧着不错,要是给师父打坏了,老头我可要闹的。”这是变相在为术临汛求情,郎老头说完直直望着应堂泉,好似在等对方向他保证。
“哪儿能呀!”应院长终于没能扛住,但他也要给自己找补一番,“再说还有第二轮抽签呢,现在下结论未免为时尚早。”
“哎,这么想就对喽!”郎老头终于放过应院长,笑眯眯地回头继续观战。
“就是就是,还有第二轮呢。。。。。。”身边几位先生也跟着附和道。
应堂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若是第二轮这个弟子再不出点成绩,那么即使郎老头说话再难听,他也要狠狠实行责罚,保准叫术临汛这辈子都忘不掉。
第二轮结束后,口吐白沫的洪忍悠悠转醒,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竟也完全不后悔,拍着叶真的肩头唏嘘道:“看来要垫底的是我喽。”
同样淘汰的还有术临汛和林用,以及虽晋级却受了伤的何其拽。
林用是被“扽山符”给搞下场的,他运气不好,碰上的“扽上符”要比之前那位师姐的强大很多,而何其拽却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直接用右脚接下对手一击,继而抓住破绽获得优胜,总之是挨了哥哥好一通责骂。
到了第三轮,又有几个被淘汰出赛。
莫问的迷药虽猛,然而遇上师姐的风符便完全没了辙,不过一招便被掀出场外,正正好砸到迷药未散全的洪忍身上,差点又把人砸晕过去。
二何之中,弟弟因为腿伤完全招架不住,哥哥也没好到哪儿去,被善于使用阵法的一位白发苍苍的师兄给打下了场。
再来就是屈理,他是坚持最久的一位,经过沈玦的点拨,屈理在符咒方面大有进步,然而对面师兄到底比他多了几年经历,双方并未动用武器,在连续甩出十几道符咒后,屈理终究输在对所有符咒的空间排布上,继而遗憾出局。
最后就是叶真,对于术临汛的自我牺牲,他是不敢随意怠慢的,不过任着上场前如何加固心态,实际交战就是另一回事了,那位师兄只以为他能打败“国师”必定深藏不露,因此下手颇重了些,直接把小师弟毫不留情地震出场外。
幸而攻击被细剑挡了下来,下落时又被术临汛稳稳接住,这才没有落得何其拽受伤的下场,只是整个人被打击的仿佛风中的落叶,肚里翻江倒海地差点没吐出来。
到了第四轮尘埃落定,第一级选出的八位弟子里,谈克力、唐宁姑、梁束婵和握山占去一半,另一半当中,除了淘汰掉何其狂的那位白发苍苍的师兄,另外还有位清瘦的师兄以及两位师姐。
加上第二级里筛出来的五个人,一行十三人要向第一级的三十人发起挑战。
五处擂台顷刻间再度被填满。
观望台上弟子的数量不断增加,大都是些被淘汰掉且不准备参加二次抽签的落选者——虽然对某些人来说,二次抽签是个很好的机会,然而大部分人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着清楚的认知,即使再上场一次,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叶真坐在洪忍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两句,在问清楚郎老头前因后果后,他默默地将目光投向擂台方向。
场中仍有二三十人驻足观战,大概是在观察每个人的作战过程,为接下来的二次抽签做好准备。
术临汛也在其中,他看的相当专注,脚步迅速在五处擂台间来回穿梭,不时拧紧眉头目光严肃,可以感觉得到,他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真真,快别看了,来帮忙。”洪忍往叶真怀里丢了张雪纸,雪纸被裁成长长的条状,正中央被洪忍手里的毛笔滴上两滴墨汁。
“这是要干嘛?”
郎老头也跟着来掺合,顿时把望空从睡梦中吵醒。
“给他们打气呀!你瞧见没,”洪忍偏过身子,低声解释,“咱们占了四个名额,师兄师姐们都眼热着呢,再不加加油,助助威,都以为我们内部不团结呢!”
循着他露出的空隙望过去,哪有人眼热?分明都在默默观战罢了,合该是这家伙无端的瞎想吧。
不过说起团结,其他人头一回对洪忍的提议感到赞同,何其狂甚至探身将郎老头身边的方桌给抱了下来,和弟弟两个左右各搭一边,好让别人就着桌子写字。
也得亏了郎老头的支持,雪纸和竹棍要多少他给多少,不一会,显眼的横幅便在观望台上被竹棍支着展示出来。
其中,尤以洪忍的横幅最大最夸张,他甚至为上场的四个人取了个如雷贯耳的组合名——梦蝶殿最强最帅最美四大天王。引得周围的师兄师姐们纷纷侧目,和同伴相互捂嘴取笑。
因此当唐宁姑一瘸一拐走下擂台的时候,看见横幅上的字,被梁束婵打败的心情也就没有那么糟糕了。
“准备二次抽签吗?”术临汛正好在台下,再有一场,四十三进十的名额将会尘埃落定,接着便开始二次抽签,继续新一轮的车轮赛。
“不打了,我到头了,”唐宁姑收回思追剑,她一向不爱说话,此刻却忽地蹦出一句调侃来,“四大天王少了一个,你来补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朝观望台方向看过去,洪忍正卖力地晃动旗帜,嘴里不知是不是在啃郎老头带来的熟玉米。
和洪忍相比,叶真的横幅又小又窄,展示横幅的人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缩着肩,因此上头的字断断续续看不清楚。
“快快!汛汛看过来了,你站起来举!”洪忍嘴里叼着玉米,忽地撞了一下叶真的肩膀,随后又极有眼色地收了收自己的横幅,为叶真让出块地方。
话音刚落,叶真十分听话地从座位上猛地蹿起,甚至抬脚往上踩了一级,好像要把横幅挂到天上去。
“啪”的一下横幅绷的笔直,上头端正地写着“小潮加油,把他们打趴下!”。
随即术临汛弯了弯眼睛,紧张的心情转至过分的轻松。
最后一场比试结束,决出的十个人依照结果排出名次,名单被郎老头誊写完毕贴在面板上公布出来,众人不禁瞠目哗然。
往年十个名额中第一级总能占去一大半,今年却只剩下四人□□,且十人中成绩排名第一的,是“灵师”谈克力,虽说很多人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但真的发生,依然叫人啧啧称奇。
握山和梁束婵分别位列第八第九名,这个成绩已是相当惊人,特别是握山,天生的金眸令他在书院里话题十足,这会表现得如此突出,免不了再次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除此之外,名单中还有一位白叶藤白师兄也来自第三级,白师兄白发苍苍年纪颇大,顶着一张比先生们还要苍老的脸,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稳居第六名。
此番第二级别的弟子大爆冷门,只有两位成功晋级且一个在第七名一个在第十名,不过台下那些跃跃欲试的弟子当中,有一大半正是来自这个群体,拉下第一级以及“灵师”他们不敢想,然而对于抢去他们名额的三位第三级弟子,众人皆是铆足了劲要把人给拉下来。
“二次抽签开始,请所有参与者到我这里领取号码牌,请排好队不要大声喧哗!”师兄的声音清亮亮想起,那些散落在擂台周围的人群顿时聚拢上来,小心翼翼抽取自己的号码牌,跟着交头接耳地互相打探。
谈克力这时走到术临汛身边,周围一圈人有意无意地看向他,心里半是畏惧半是尊敬。
“术兄,这是准备败北第二次?”谈克力不动声色地想要拱火。
术临汛轻笑一声,看起来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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