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慰心开始带女儿去看病,她不许别人陪同,说是不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可是孟夭夭始终不见好转,病还越来越多,后来还患上了羊角风。
孟慰心不许别人接近女儿,甚至不许孟父孟母看孟夭夭,有一回孟母因心疼女儿和外孙女,便趁孟慰心在午睡偷偷进入她的房间想看看孟夭夭情形如何,被孟慰心发现发了好大脾气。
孟父孟母找了门路寻得一位名医,想好好诊治孟夭夭,孟慰心听到之后很生气,她不准这位大夫诊治孟夭夭,还说他们胡乱出主意,那样做会害了孟夭夭。
孟父实在觉得女儿越来越过分,父母的好意都被她践踏了,父女大吵了一架,然后孟慰心趁着他们出门带着孟夭夭离开了孟家。
孟迈:“她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一直担心她和夭夭,没想到今日你们能来,若是你们回去以后见到心儿,能否劝她回来?老夫六十有五,恐怕已时日无多,能再看见心儿,也算是完成老夫临了的心愿了。”
孟迈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此时,秦桑罗已经是第三盏茶了,她听的很专注,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饮茶,在孟迈讲述过程中都是林朝禧时不时提出疑问的,因为她已经得到这个故事里的关键信息,开始拼凑孟慰心案的真相了,但是还有几处想不通,要寻找最后几块拼图才行。
这时中堂又进来一个人,是一个老妇人,哆哆嗦嗦扶着门框,头发有些凌乱,衣裳也不整齐像是穿的很慌张,一面进门一面道:“是心儿的朋友来了?我想见见。”
林朝禧与秦桑罗都站了起来,孟迈赶忙让追在后面的婢女搀扶这位老妇人,将她扶到主人位坐下。
孟迈介绍这是他的夫人邹氏,也就是孟慰心的母亲。
邹氏道:“你们是心儿的朋友?心儿现在过的如何?她……可有想家?”
林朝禧只能模棱两可的道:“她离开这里以后也一直在带着女儿看大夫。”
邹氏:“她……这些年很辛苦吧?都怪我当时不该强迫她,那她就不会离开家了,是我不好,我怎么不体谅她……”
邹氏眼泪刷刷的往下掉,看的秦桑罗很是难受,虽说孟慰心走到那一步孟母有很大责任,但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她可以选择不那样做的。
看到一位母亲对女儿的思念,秦桑罗,不,是叶梢,还是想到了自己妈妈,她想家了。
秦桑罗看着邹氏哭泣,不忍他们将面对的情形——待他们知晓孟慰心已然不在,两位老人该如何面对?他们能承受这个打击吗?
她突然记起前辈曾经对她说过:最艰难的不是熬夜辛苦办案的日子,而是面对死者家属,你不知道如何告诉他们自己亲友的死讯,更不知如何面对他们的眼泪。
孟父孟母对孟慰心的情感不似装出来的,孟慰心为甚么撒谎说父母嫌弃她?孟父又哪里像是会虐待孟夭夭?
这时,小厮来禀报孟家二娘子回来了。
不一会,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走了进来,她身材消瘦,打扮的很是花哨,头发、耳朵、脖颈、手腕上均戴满饰品,但是相貌很一般,有点鹰钩鼻。孟家二娘子,这应该是孟桃玉。
进门之后看到林朝禧和秦桑罗略微一愣道:“这是……”
孟父简单介绍了一下,林朝禧跟孟桃玉打了招呼。
孟桃玉又瞧了一眼自己母亲,眉毛皱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道:“她都走多少年了?还惦记她?!”
孟母:“走多少年也是你妹妹啊!”
孟桃玉:“她若是惦记这个家便不会一直没有消息,突然弄两个甚么朋友过来,算是挂念我们了?”
孟母哭道:“当初是我不好,她定是一直在恼我,不然不会一直没有消息的。”
孟桃玉很不耐烦的道:“明明是你过分溺爱于她,才会让她那般任性自私!”
孟母没有反驳反而哭的更凶。
孟父:“桃玉,你竟敢当着客人教训你母亲?”
孟桃玉道:“我说的不对么?阿爹也是一直偏心!再说她当年日子过的神神鬼鬼的,哪里像个正常人了?”
孟父:“你胡说些甚么?!”
孟桃玉:“我胡说?!她房间里那些东西还在呢!”
孟父:“现在有客人在,你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无事就往这里跑,成甚么样子?快回你夫家去!这里已不是你的家,这个家的事情也无需你过问!”
孟桃玉瞪大双眼,眼圈发红,被父亲这些话气的浑身栗抖,很快一跺脚道:“那就让这两位客人看看他们的朋友是甚么样的人!”
说罢,她一阵风似的跑出中堂,朝东厢房跑去。
孟父赶忙喊小厮:“薛力,薛力,快去看看她要干甚么!”
薛力在院中听见了,也跟着往东厢房去,不大一会,两人都从东厢房出来了,薛力在旁边劝着甚么,孟桃玉根本不理他,抱着一堆物事直接就回到了中堂。
进了屋子,将手里一堆物事朝地上一丢道:“她带着女儿回来以后就越来越不正常,认为自己变丑是上天的惩罚,弄来一堆甚么咒的经书,明明是她自己不守妇道,与陌生男子不清不楚……”
孟父为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走上前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下把林朝禧和秦桑罗看愣住了,孟桃玉也很惊讶,捂着脸哭起来:“阿爹永远这么偏心,我和阿姐哪里比不得她了?为甚么无论她做甚么你们都护着她?”
秦桑罗往地上看去,只见一堆书籍,粗粗看了一下有药师佛心咒、军吒利菩萨咒、灭定业咒、般若波罗蜜多咒,还有一个盒子,现在盒盖已被摔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秦桑罗走过去捡起来,发现是一件婴孩的红色肚兜,据说婴孩降生之后处于极阴状态,所以要穿红色,肚兜上还绣了一行字。
秦桑罗终于确认心中的一个猜测了。
正思索间,院中传来混乱的声音。
薛力跑进来对孟迈道:“郎主,大郎和大娘子带着人来了。”
孟迈马上迎了出去,林朝禧示意秦桑罗一起出去看看,俩人一同走到了中堂门口,见十几个人涌入院中,手中还持着棍棒。
孟迈左右看看,不明所以,对其中一个男子道:“大郎,你这是作甚?”
被称作大郎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五官端正,下巴上都是黑色胡茬,此时手中拿着一根棍子,指着秦桑罗这边道:“阿爹可知这两人是甚么人?”
孟迈转头看了一眼他们答道:“他们自称是心儿的朋友。”
秦桑罗记得孟家大郎叫做孟韶峰。
孟韶峰将棍子往地上一杵道:“雪樁方才来铺子里寻我,说她家佺子看见这两人去过何氏皮货铺,然后进了县衙。阿爹,这两人是官府的人,隐藏身份偷偷摸摸来我们家,想是不怀好意。”
完了,露馅了。
看着这群人义愤填膺的表情,秦桑罗心里开始慌,人这么多,直接投了能不能不挨打?之后让官府过来沟通要人行不行?
孟韶峰旁边一个中年女子说话了:“佺子留了心,注意到县衙门口停了辆马车,之前从未见过。后来这两人又出来重新雇了辆马车,往孟宅来了,佺子立即回家报信,我也觉奇怪,才会去寻阿兄,我们一商量都觉得他们形迹可疑,自己有马车不用,偏要雇一辆,鬼鬼祟祟的,阿爹,会不会是官府要找麻烦?”
这应该是孟家大娘子,孟雪樁。
孟迈表情一惊,突然意识到两人口音应属京州一带,带的礼品也皆属京州那边特产,方才因提到心儿导致情绪激动一时间竟是没有细想。
孟迈声音严厉道:“两位,作何解释?”
秦桑罗绞尽脑汁在想对策,这时候还能怎么编?她心脏狂跳,前世没见过这阵仗,她还没毕业呢,而且学习的方向也是调查而不是缉凶,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啊!
这时只听旁边的人道:“唉!居然没瞒住。”
秦桑罗瞪着眼睛看林朝禧——你怎么就直接承认了啊?!
孟韶峰也没料到他完全不进行辩驳,轻轻抽了一口气,然后表情带上愠怒道:“你们是甚么人?到我家来作甚?不老实交代,是走不了的。”
林朝禧:“自然是有我们的理由,你想知道就要告诉你么?我偏不说,你要如何?”
孟韶峰身后的人开始不满,七嘴八舌的咒骂。
林朝禧一脸嫌弃:“乱七八糟的,乌合之众。”
众人更加气愤,孟韶峰上下打量林朝禧,然后用棍头指着他道:“你是个甚么东西?太监吗?到我们家来是不是要寻我们麻烦?快说!”
林朝禧看了一眼棍头,收敛笑容,翻了个白眼:“你算甚么东西来竟敢来命令我?”说罢,他手臂一探一翻便将棍子夺了过来。
这个动作太快,一时间众人没反应过来,待众人醒悟立刻将他围了起来,孟韶峰深感窘迫,羞怒交加,又要来一根棍子抡起便打,周围人一见他动了手,也纷纷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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