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禧用棍子左搪右挡,身形灵巧,有时借力打力用对方的兵器去攻击对方的人,打着打着他将棍子朝孟韶峰一丢道:“这东西不好用,还你。”
孟韶峰猛然一惊,匆忙躲闪,棍子没打到他,击中了他身后的人,那人一声痛呼。
众人见他居然会功夫,很难缠,其中一人喊道:“先抓那边那个!”
秦桑罗见他们朝自己看过来,赶忙四下环顾,想找个地方躲一躲,还没来得及动,林朝禧一个窜纵从人群中跃出直接跳到她前面,挡住了准备攻击她的人。
英雄啊!
林朝禧大好人!
林朝禧扭头看了她一眼,一扬下巴:“我说我一人足以吧?”
还挺骄傲......
对面的人完全没客气,一拥而上,俩人背靠中堂,三面受敌,林朝禧因要保护她,以防守为主,不便进招,但是这样拖久了恐怕体力会不支,又这样斗了一炷香的时间,林朝禧见了汗了,他本就皮肤白皙,属于容易出汗的那种人,不知还能撑多久。
秦桑罗在想要不要拼着挨几棍冲出去,跑回客栈求救,毕竟棍子也不会一下打死人,只要护住脑袋应该能挨得住。
正在运气,准备憋一口大的绷住身体往外冲,林朝禧朝她道:“这群人跟疯狗一样,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不然拖下去我们两个要受伤,受伤太痛了,我不喜欢。”
说罢,他还是用那招将一人棍子夺下,回手就朝那人腿上抽去,只见“啪”地一声,那人惨叫应声而倒。
接着,他或撞或抽或直接踢,将冲上来的人全都打了出去,渐渐冲过来的人变少了,地上躺了一片,哎哟哎哟之声不绝于耳。
林朝禧收了招,将棍子朝地上一扔,掸了掸衣服。
孟韶峰去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几人,竟然骨折了!他自己捂着肋骨——方才被棍子戳到了,边痛的龇牙咧嘴边走过来道:“你们到底想怎样?李衡已免了我们家罪籍,现在又来反悔?”
林朝禧听他直接报出那人名讳,用手指着他厉声怒斥:“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直呼圣上名讳!”
孟迈和邹氏看傻了眼,孟桃玉也早已不哭,皆不知所措的站在院中。
孟迈最先清醒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何人?为何说得出我心儿和夭夭的名字?你们到这里到底意欲何为?”
秦桑罗道:“孟老先生,我们确实是京州来的,是来了解一些事,并未打算对府上造成甚么侵扰。”
孟迈指着地上道:“这就是你说的未打算造成侵扰?”
林朝禧冷笑道:“还不是他们自寻死路?如果他们今日所持兵器是刀剑而不是棍棒,恐怕现在已发不出声音了。”其实这是在撂狠话,林朝禧深知当今朝廷不许乱杀无辜,有罪也要羁押候审,随随便便杀十几个人甚么的,很难交代。
邹氏迷迷糊糊的道:“你们不是心儿朋友吗?”
没想到一直没怎么讲话的孟雪樁这时讲话了:“阿娘,你说甚么?他们是三娘朋友?”
孟桃玉道:“他们说自己识得三娘,还承蒙她照拂呢。”
孟雪樁嗤笑道:“三娘会交朋友?还会照顾别人?”
看样子孟家两位姐姐很不喜欢孟慰心啊。
孟韶峰揉了好半天才将气顺过来,接口道:“你们如何证明不是朝廷爪牙?”
眼看林朝禧又要发作,秦桑罗赶忙拦住他,对着孟韶峰道:“如果是朝廷要处置你们,我们早就会有接应了,怎会只有我们俩人?”
孟韶峰思索了片刻,将信将疑道:“那你们到底是何人?到我们家里来作甚?”
林朝禧看着秦桑罗,意思是——你看着办。
孟迈看出秦桑罗的迟疑,忽然意识到甚么急道:“是否我心儿出了甚么事情?她现在何处?”
秦桑罗心知瞒不下去了,眼神充满不忍之色道:“孟老先生,孟夫人,请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孟慰心......现在情形不太好。”
邹氏一把抓住她衣袖,力道之大抓的她生疼,甚至已经掐到她的肉了,秦桑罗强忍没有出声,邹氏急急的问道:“心儿怎么了?她怎会不好?”
秦桑罗垂下眼帘道:“她......已经亡故了。”
静了片刻,孟迈道:“不可能!心儿怎会......不可能!”
邹氏直愣愣看着秦桑罗,眼神已经失焦,手上力气却越来越重,嘴里喃喃自语,紧接着秦桑罗感觉手臂一松,邹氏昏过去了。
孟桃玉站的最近,一把抱住母亲,孟韶峰和孟雪樁也冲过来,一齐喊着“阿娘”。
孟迈老泪纵横的喘着粗气,他努力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你们是来做甚么的?”
秦桑罗:“我们是官府的人,孟慰心是被杀害的。”
孟迈瞪着他们狠狠的道:“你们是来查我心儿的!”
秦桑罗:“孟老先生,我们需要了解孟慰心的出身和经历,才能对凶手做出判断。”
孟迈气的够呛,朝她吼道:“滚!给我滚出去!”
孟韶峰见父亲发怒,起身过来就要推她,被林朝禧一把叼住手腕,甩了开去。
孟迈闭上眼向后踉跄了几步,看样子也要昏倒。
孟韶峰喊着:“阿爹!”又去搀扶父亲,扭头对他们道:“官府就没有好人!一群煞星!我们不欢迎你们!从我们家滚出去!”
林朝禧气的还想说几句,秦桑罗拉了拉他衣袖,摇摇头,又指指大门,意思是咱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林朝禧一直在数落孟家。
“孟家真是有问题!哪有这样溺爱女儿的?就因为她长得美?唉?不过,看孟家那几个子女,确实长得很普通啊,许是一对比便觉得孟慰心很优秀吧!但我瞧着孟父孟母也都长相普通,孟慰心在家做娘子的时候一定是父母的心肝吧,但其实邹氏的做法是坑了女儿,她不愿女儿出嫁,女子到了年龄一定会想出嫁的啊……”
秦桑罗:“每个人想法不同,也未必都想出嫁。”
林朝禧瞧她恹恹的突然凑近道:“那你想不想出嫁啊?”
秦桑罗被他举动吓了一跳,立即整个巴掌呼过去将他脸推开。
“我一个男子出甚么嫁?”
林朝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这世上呢,没有多少事情瞒得过我的,长得那么好,却不穿女装,定是有甚么原因,你说是吧?秦……小娘子?”
秦桑罗惊得站在原地,脸刷地一下就涨红了,她被识破了!
林朝禧见她这副神情,捂着嘴笑的更欢了,笑罢他撤下手来,纤纤玉指点着下巴道:“见你第一眼我便知你是女子了,我啊,就喜欢长得对我胃口的小娘子,有甚么事我帮你解决啊!——要不要同我说说为何假扮男子?”
秦桑罗看着他绕着自己转,撇了撇嘴无奈道:“回去以后不要多嘴啊,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帮不上忙的,办完这个案子我便会离开,林朝禧,回到京州也请你一定保密,这对我很重要。”
见她神情认真,林朝禧叹了口气:“唉——到底是为何?就算我解决不了,我们王……李大人出手还办不到么?”
秦桑罗:“不要给李大人找麻烦,我……反正我也不会回京州了,日后若是有机缘也许还会相见的。咱们眼下先将这个案子办好吧——林朝禧,我方才偷偷拿走了一样东西。”
她从袖中拿出一样红色物事,林朝禧定睛一看,是方才在孟家时,同经书一起被孟桃玉丢在地上的盒子里的,那件婴孩肚兜。
“甚么时候拿的啊?做的好啊!”
“在端详此物之时,正好孟韶峰带着人进来,趁乱我便偷偷收起来了。”
林朝禧仔细看了看肚兜上的字:“甲寅年七月初七,现在是辛未年,这是……”
秦桑罗朝他点点头,然后又问:“林朝禧,方才那堆经书你有甚么看法?”
林朝禧道:“嗯……经书我不是懂太多,仅了解药师佛心咒是化解凶煞的;军吒利菩萨咒是治疗疾病的;灭定业咒是摧毁粉碎一切恶障罪业的;般若波罗蜜多咒是最常用的一本,是教人如何通过修行获得智慧,到达彼岸的。”
“我已有了大致猜测,但是现在还有些细节未想通,我们回去找李大人然后回华阴县吧。”
“不用再去孟家了吗?”
“不需要了,再说以他们对官府的态度,恐怕也不会再配合我们的。等案子结束,官府会通知他们取回孟慰心的尸首,我想,届时他们会明白一切的。”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华阴县。
刘伶最近忙坏了,他深知自己有失察之责,可以说这几日寝食难安,生怕巡按使回头把他也给办了,日夜督促下属详查悲田坊贪墨案,力求每个细节都做到极致,县衙的县丞、主簿、县尉和胥吏全都卯足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行人到了县衙,将此行调查过程系数告之刘县令,因孟氏母女案说到底还是归属华阴县办理,巡按使只是监察,所以刘县令很有必要了解情况。但是秦桑罗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任何人,她还需要解开最后几个关键谜团,并找到一些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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