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画白皱着眉捂着手臂道:“我做什么关你何事?”
萧暕脸上一点笑容都见不到了:“我是金吾卫,今日芙蓉园的安全由我负责。”
崔画白嗤笑了一声:“那我手臂受伤,你是否该质问她呢?”
秦桑罗气急败坏的道:“你怎么不说我为何咬你?哪有你这样……你……”她没法子复述方才发生的事,太羞耻了!憋了半天只能来一句:“简直与段元洲一丘之貉,有过之而无不及!”段元洲plus!
崔画白一听段元洲的名字立即露出不悦:“你说什么?!我不过是试试你的伸手,不困住你难不成真打你吗?”
萧暕有些生气的道:“崔世子,她是岐王府的侍从,不是那些成日与你游玩的娘子,你胡闹也有个度!”
崔画白听到这话立即看向秦桑罗,语调也拉高了:“我平日约出去游玩的都是各府郎君,他们带着女眷难不成我还能拦着?我何时约过女子了?”
原来这个崔世子本身就不是一个正经人,自诩风流倜傥、人见人爱呢?结合张献仪的话看,这不就是花花公子吗?到处撩妹子,什么玩意啊?
萧暕冷笑道:“崔世子方才的行为已属行为不检,你这样轻薄于她,是君子所为吗?莫不成崔世子从前也这样对待各府未出阁的娘子?”
崔画白也来了脾气:“我何时这样做过?萧暕,你不要胡说八道!”他见秦桑罗满面怒容,又自觉有些理亏,降低声音道:“我方才真的只是想试试你伸手……从未有女子与我过招过……”
萧暕继续道:“你既已知晓她是女子还招惹她,被人瞧见,她不是名声尽毁了?”
崔画白自来十分瞧不上萧暕整天一副世家大族名门出身的做派,更讨厌的是他做事确实挑不出错处,这个人真是装到骨子里了。
“我乃定国公世子,被人瞧见我便收她入府又如何?”
秦桑罗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特权阶级,利用手中权力恣意妄为,完全瞧不起底层人民,他觉得谁都要跪着求他恩赐呢?他是阿美莉卡呀?
她不想跟这种人废话,扭头对萧暕道:“萧中郎,这种人不是权力上脑就是精元上脑,少理他,咱们走!”
这话把在场的崔陌和萧暕都镇住了……
萧暕沉默了半天,最后神情严肃的看了崔陌一眼,跟着秦桑罗走了。
走出老远,秦桑罗还是情绪激动,双臂因用力过度微微发抖,再加上运动导致呼吸急促,头发也有些凌乱,这幅模样看起来挺可怜的。
萧暕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形,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安慰,他向来脾气温和、待人有礼,所交往的也都是一些正人君子,像崔陌那样任性张扬、胡作妄为的,并不在他的交往圈子里。
往日他只听闻崔世子喜欢与年轻男女一起出游,也有许多娘子对他表达爱意,但还真没听过哪家娘子骂他下作的,莫非是他平日收敛了?毕竟那些都是官宦子弟家的女子,而秦桑罗身份是一个下人,他觉得下人便可以随意拿捏?
秦桑罗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想起来自己要办的正事,语气放缓对萧暕道:“萧中郎,今日也谢谢你!好像每次我出现危机都是你来搭救,算上今日已经是第二次了,真的太感谢你了!”
萧暕听闻此言,脸上挂起微笑:“应该的,我是金吾卫,保护这座城池里的人是我的职责,你不必太过挂怀。”
其实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小时候听过英雄救美的故事,还觉得挺夸张的,特地去逞男子气概也让他觉得有些滑稽可笑,但是他好像总是碰巧能救到她……
其实他今日不是以金吾卫的身份来芙蓉园的,是跟萧家的人来此赴宴的,没想到竟然碰到崔世子对她……
“萧中郎原本是要做什么去?”
“哦,我表弟走散了,我原本要去寻他。对了,你是如何与崔世子碰上的?他为何要试你伸手?”
经过这两回,秦桑罗对萧暕很是信任,从昨日对崔世子进行问询到被他发现身份,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
萧暕闻言道:“崔世子平日里就喜欢胡闹,但也没至于到这种程度,他是有些任性,但是究竟是与段元洲不同,你日后躲着他些便好,也许他只是觉得你十分新鲜,过些日子也就没兴趣了。”
秦桑罗点头称好,又想起自己要找穆兰,正好问萧暕,萧暕道他堂嫂现在与萧家人在一起,可以带她过去。
秦桑罗问你不找表弟了吗?萧暕答道也许他已经先回去了,他正好回去看看,没有再出来找也不迟。
两人一路往水殿走,路上瞧见倭国那个表演班子在园子里排演,另一头梨园的伎人也在排演,看样子今日也会有表演看,隔这么远还挺听见梨园的乐师演奏乐器的声音。
秦桑罗听到古筝的轮抹和刮奏,技艺非常高,这应该便是昨日给嫦娥飞天那只舞蹈伴奏的师傅了,她不由得寻声望去,看到在梨园一群伎人当中,有一位坐在古筝前的男子,穿着灰布袍,头上只一个髻子,身形瘦弱,看不清脸。
“在看什么?”萧暕也顺她目光看去。
“哦,我在看那位古筝师傅,昨日当是他给嫦娥飞天伴奏的,他的弹奏技艺非常高超,将一首曲子弹得像……”一部电影一般。
“……像看了整部戏剧一般。”
萧暕笑了:“你懂音律?”
秦桑罗摆摆手:“我不懂的,只是说出我的感受。”
萧暕抱起胸歪着头神采飞扬地道:“我还以为是同道中人,在此觅得了一位知音呢。”
“萧中郎懂音律?”她惊喜的道。
萧暕微笑点头:“略知一二。”
“萧中郎会哪种乐器?”
“嗯……其实许乐器是相通的,只要掌握规律都能弹奏,但是要精通确实需要更多时间磨练,我练的不多,只敢说比较熟是古筝、月琴和萧。”
秦桑罗瞬间觉得萧暕好优秀啊!长得那么俊,家世那么好,又是武状元,还会弹乐器?最难得的是自律!这是什么设定啊?爽文男主吗……
萧暕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秦小娘子想听哪一种,改日可以弹给你听。”
“好啊……我都喜欢,可以都听一遍吗?会不会很麻烦?”
萧暕道:“不麻烦,我府里有一间琴室,乐器都在里面,改日你来我琴室,挑你喜欢的便可。”
秦桑罗美滋滋的笑着看萧暕,突然想到:“萧中郎如何评价这位琴师的技艺?”
萧暕认真想了想:“技艺确实高超,我的古筝达不到这种水准,但是昨日他的琴音与今日不大相同。”
“是因为在室外的原因吗?”
萧暕略皱了皱眉:“我指的不是音色,是……弹奏人的……”他思索着要如何形容这种感受“像是昨日与今日换了心境一般,昨日的琴音圆润满足,今日的琴音急躁激愤,许是他们班子里发什么了什么事罢。”
秦桑罗并不懂这些,只要是不走音的曲子她听着都很好。
两人一路行至芳林苑,在林中亭子里见到了萧家人。
秦桑罗见到了中书令萧琮礼,那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长者,精神饱满,面露慈善,阳光一晃眼珠竟是金色的。
尚书令、中书令、门下侍中三人为当朝宰相,官阶正三品,属于中央权力集团的核心。三品以上一般为亲王侯爵,品阶高但是有实权的并不多,真正掌握朝廷命运的是三省。
萧暕介绍了她的身份和来意,秦桑罗刚要下跪行礼,萧琮礼摆摆手道:“又不是在正式场合,园子里就免了罢。”
一般别人这么说的时候,秦桑罗是揣摩不明白到底该不该继续行礼的,她听不出来别人是不是客套……不继续罢,她妈说她傻乎乎过于实在,继续罢,她妈说她听不懂别人说话……那到底该行礼还是不行礼啊?
由于一直在头脑风暴,她下跪的动作一歪,来了个单腿跪地,然后两只手放在腰侧,把跪拜礼和万福礼结合了……
……
此时她脑海里只剩下那句话: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萧暕反应最快,立即过去扶起她道:“他是岐王府新来的末等侍从,想是对礼节不熟悉,再加上紧张,才会弄错,谁叫父亲你位高权重呢?”
萧琮礼笑着哼了一声:“这倒是我的不对了?这孩子,到什么时候都向着岐王的人。”
众人笑着点头应是。
萧琮礼和夫人生子很晚,就这么一个孩儿,真正的独子,对萧暕是寄予厚望的,萧家也都明白萧暕的重要性,如果萧家还想继续做名门望族,是需要下一代也出一个在朝廷担当要职的人物的,萧暕就是这个人物。
“既然要找萧烁的娘子,那便去罢,他们带着几个孩子在林中玩耍呢。”
萧暕跟父亲告了礼带着秦桑罗到了林中。
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在玩捉迷藏,男子蒙住双眼,女子一面用手指竖在唇上,一面在帮忙小孩躲他。
场面还是很温馨的,但是萧暕说过穆兰一直没能诞下一儿半女,看样子,两人都是很喜欢孩子的。
萧暕喊了萧烁一声,蒙眼男子将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两人走过去萧暕为秦桑罗做了介绍,秦桑罗看向那名女子,她就是临川候府出身的穆兰了。
穆兰生的沉稳大气,算不上多么美貌,但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瞧人的时候会让人很想对她诉说心里话。
“穆……萧夫人,我想听你说说苏夫人的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