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许久,秦桑罗估摸着有七八里地罢,该离滋水不远了,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停了下来。
裴寅瑞拨开一人多高的杂草,里面竟是个山洞。
秦桑罗被推搡着进了山洞,不大工夫,裴寅瑞点起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山洞被裴寅瑞改造过,两侧摆着一排排架子,仔细一看,架子上有各种鸟类还有猴子、貂儿、狐狸、獾子、花面狸,最大的是一只豹子,秦桑罗见到豹子惊了一跳,随后发现,这些动物都一动不动……这是……
瞬间脑海中浮现杨暨与崔陌的对话,崔陌猎的那只红狐,被一位巧匠给制成了标本。
如今看来,裴寅瑞就是那位巧匠,这里是他制作标本的地方。
裴寅瑞提了其中一盏灯对秦桑罗道:“秦评事觉得这些作品如何?”
秦桑罗注意到这些标本都被锁在似牢笼一般的格子里,便问:“是怕这些东西还能跑了么?”
裴寅瑞:“它们是跑不了,可是怕甚么活物进来将它们碰坏了,所以说,死物比活物听话得多,也美丽得多。”
说完他走到一处,在地面上掀起一个盖子,随后过来抓着秦桑罗后领,塞了进去。
一阵凉意袭来,下面是一个地窖。
从阶梯走下来,秦桑罗一眼便看到了苏婉竹,她双手分开被固定在一个架子上,手腕上有镣铐,脖子上套着一个铁环,也被固定住了。
此刻鬓发散乱,全身**,满脸泪痕,看到秦桑罗,带着哭音喊了一句:“秦评事!”
秦桑罗见她身上没有太严重的伤,稍稍放了心,还是追问了一句:“苏娘子,你没事么?”
回应她的是苏婉竹的哭泣声,想是终于见到她,情绪有些崩溃。
“两位又见面了,该是高兴才对。”
秦桑罗还在装:“裴兄,你将苏娘子囚禁在此做甚么?便是你太垂涎她的美貌也不该如此,是因为付不出她的赎身钱么?咱们可以找人凑一凑……”
裴寅瑞朝她一笑:“秦评事,别装了,你那么聪明,早已知晓我是谁了。”
秦桑罗摆出天真的表情:“裴兄,你在说甚么?难道不是那日我们一起救了苏娘子,你便被她的美貌迷住了么?”
她边说边谋算如何逃出去,腿上还有一把羊角匕首,待会要藏起来才行。
裴寅瑞:“你知晓那日我去西市是做甚么么?”
“做甚么?”
“去买些新的原料,打算再打造一套刑具,可惜啊,还未造好,秦评事就来了。啊——对了!肖丽荷也是使用的那套刑具,那个颈铐,刚好能帮我将她的头固定好,切开她嘴角的时候,她想动也动不了……”
他声音温柔清澈,像是在说晚间要做甚么饭菜。
苏婉竹听到这些,神情更加恐惧了,地窖内本就有些冷,此刻她更是浑身抖个不停。
秦桑罗将天真的表情收了,再打哑谜下去也没意思,索性大家都摊开了。
“为甚么?”
“甚么为甚么?自然是因为有趣啊!肖丽荷那一身雪白的皮肤,用锋利的刀刃切开之时,血液像绽放的鲜花一般美丽……”他舒展脖颈与手臂,发出咔咔之声,像是抻了个懒腰一般,身体颤动着,脖子上的血管都凸了出来……
“太美了……美到我都起了反应……”
秦桑罗趁他沉浸在幻想中时,将匕首偷偷插入靴筒,用裤腿挡住。
同时心下对他的画像越来越清晰——
这是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者,冷血、自私、缺乏共情、睥睨众生、藐视法律和道德,不按常理出牌,同时也善于伪装。
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人没有基本的人类情感,他们平日在人前所作出的反应,都是模仿而来,正是因为没有情感,导致缺乏情绪,所以他们需要更激烈的刺激,来获得“活着”的感受。
“为何杀害赵大鹏?”
裴寅瑞看着她:“因为他跟踪我……秦评事,你看,你也跟踪我,但是我不会像丢弃污秽一样将你杀了丢在那里,而是将你带回来,因为你也有一身雪白的皮肤……而这次,我要整张扒下来……”
秦桑罗听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裴寅瑞回味着虐待杀害肖丽荷的情景,还真的起了反应,裤子上凸起一大块。
他伸手过来抓住秦桑罗,开始扯她的腰带,秦桑罗今日穿的是男款的带绔袍服,整个交领袍子以腰带束缚,里面是中衣。
腰带被他扯下,袍服也被扒了下来,接着裴寅瑞去扯她的中衣,秦桑罗动手反抗基本无效,男子的力气真的太大了……他撕扯她衣服之时的粗暴,将她手臂、肩头捏的特别疼,估摸着得青了罢……
地窖里有一张桌子,两人撕扯间,秦桑罗还撞到了桌角,后腰估计也要青紫一大片。
中衣被扯开一半,露出里面的兜衣,裴寅瑞看见白色兜衣更兴奋了,秦桑罗脑子急转立即道:“萧中郎已然发现我失踪了,他方才寻我不见,定会回城调动金吾卫出来搜找,今日一整天我都是与你在一起,若是此时发现你不在家……”
裴寅瑞动作一停,表情阴晴不定,片刻后便将她铐在另一侧的墙上,墙上只一条铁链连接一只双手手铐,裴寅瑞不放心,又拿了根锁链,将她上身圈住捆好。
然后道:“待我回来再继续。”
秦桑罗听着他噔噔噔上了阶梯,然后咚地一声扣上盖子,脚步声渐远了。
秦桑罗吓坏了,闭着眼喘了半晌,然后问苏婉竹:“苏娘子,他有没有对你做甚么?”
苏婉竹声音颤抖地道:“他……他杀了我的车夫……昨日又……又J污了我……还用把尺子在我身上比来比去……”
他是要把苏婉竹做成标本么……
“苏娘子,咱们不能等他回来,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那怎么办?”
“苏娘子你试试能否将手腕从手铐里抽出来?”
若是有肥皂该多好呢!
苏婉竹试了一会:“不行,脱不出来。”
秦桑罗想了想,她将靴子里的匕首抽出,想以匕首的锋利斩断铁索,然而铁索太粗了,匕首这种轻武器根本不行,只在上面切出几道印子。
突然记起林朝禧将那只开锁用的簪子仿造了一支送她,逼着她学怎么开锁,那只簪子此刻正插在她的头上。
“苏娘子,我这里有能开锁的器具,不过需要些时间,你别怕,我解开自己的锁便去救你。”
尝试去够头上的簪子,然而双臂被锁链困住了,够不到,只能一直往墙上蹭,想办法将锁链滚上来,只要到手肘的位置,小臂能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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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从未见过主子这幅模样,他脸色苍白,神情似要吃人一般,两道黑漆漆的眉毛似乎打了结,就那么越拧越紧。
萧暕来通知李玄异之后,整个岐王府与金吾卫都动起来了,全城搜索,左金吾卫的人说白日秦评事是与裴副将一同出去的,但是裴寅瑞一直没见,萧暕已派了人去他家里,没想到派去的人还没回来,裴寅瑞就到了。
裴寅瑞将两人一日行踪都交代一遍,李玄异又派人去侍中府与长公主府。
“她最后出城去了,说是去查案,现下未破的案子只剩肖丽荷案了,她是发现了甚么才出城去呢?”萧暕手里紧紧捏着那块兽符,若是早回来一步,兴许便能赶上了。
“王爷,京都所有城门守卫都查问过了,秦评事一直没有回城。”余朝安匆匆走了进来。
裴寅瑞:“前几日我对她说过,唐百川在东郊有一处宅院,会不会是去查唐百川了?”
唐百川的宅院出了通用化门要直往东走。
萧暕又让裴寅瑞带着人去平康坊,查问唐百川,李玄异则打算亲自出城找。
林朝禧道:“昨日她让我陪她去西市,会不会西市有甚么线索被她想通了?我们顺着西市去查查呢?”
“你带些人去西市,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李玄异连晚膳都未用过——她出去了一日,他已然觉得不对劲,临下职也未归来,派人去她家里看,人也没回家。
裴寅瑞陪了她一日,在东市吃过东西之后分开,她说她要回大理寺。
那她为何没回大理寺?
那个杀害肖丽荷的凶手,还会继续杀人,她是否发现了甚么?苏婉竹的失踪与此相关么?一想到肖丽荷尸体那个样子……
李玄异这辈子除了母妃过世,从未如此焦急恐惧过……若是……他不敢想了……
崔陌本来也派了人去寻找苏婉竹,但现下岐王府的人又来问,秦评事在不在?
崔陌急抓住那人问道:“她没回去?”
那人手臂被抓的生疼“呃……崔世子,秦评事不见了,我们王爷正派人四处找呢。”
不见了?
“甚么叫不见了!”
那人将了解到的事情讲了一遍,崔陌赶忙将府里能叫的人都叫上,也要出去找。
京都的百姓不晓得出了甚么大事,今夜宵禁后,一队队的侍卫在城里四处搜找,他们还以为是宫里哪位妃子丢了,甚至,不会是太子丢了罢……
幸亏秦桑罗身子娇小,那条铁链竟真的给她挪到手肘位置了,她拼命低下头,将头上的簪子抽出,然后试着用手指夹住簪子,再用簪子那个小钩去开手腕上的锁。
这种双手镣铐形制很像加粗的手镯,锁孔在两手之间。
使力没使好,簪子还掉在地上了,她跪下来,将簪子捡起继续尝试,这种高难度姿势加上方才一直在蹭铁链,已然把她搞的通身是汗,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勾住了!簪子在锁孔里勾住了甚么东西,秦桑罗小心翼翼的用已经酸麻的手指夹住簪头使劲拉——
咔地一声,锁开了。
她抬眼看向苏婉竹,苏婉竹也在看她,两人欣喜的点点头,这时忽然听到上面有脚步声,接着盖子被打开了。
秦桑罗心里一紧忙将簪子插回去,手腕上的镣铐虚虚摆好,心脏咚咚跳,不知晓接下来要会发生甚么。
裴寅瑞走下阶梯,来到秦桑罗面前道:“没想到你一个人竟真的出动那么多人找你,连累我们金吾卫搜到半夜,现下我们已开始换班,明日我还得去。”
不知王爷是否也在找她……
裴寅瑞一副享受的表情:“我原本还想将她做成标本,但做标本需要时间,我可等不及了,想欣赏他们看到苏婉竹尸体时候的表情,肯定更有趣……哈哈哈哈……待他们情绪崩溃之后,再将你的整身皮封存好,送过去。”
他笑够了又问:“对了,你是怎么疑心上我的?”
秦桑罗余光瞄见苏婉竹咬着嘴唇,拼命想将手腕抽出镣铐,立即打算跟他多聊一会拖拖时间。
“哦,这个啊,赵大鹏临死之前去过百里香,而那日你说百里香的饭菜不错,我想你定是吃过。”
“就这?”
“当然不止,前些时派你去查肖丽荷的出身,你走之前左金吾卫总司收到了第一个包裹,你回来之后收到了第二个,那么巧你离开的时间里,没有包裹寄来。”
“那这就不能是巧合么?凭这个你就猜是我了?”
“还有啊,那日你与杨岫打架的时候,单手虐爆了凳腿,你可能不晓得除了赵大鹏身上发现了大力金刚指的痕迹,肖丽荷的身上也发现了。”
裴寅瑞眼珠转了转:“那可能是我太兴奋之时没有控制力道留下来的……那你当时为何没有怀疑我?”
“当时我并不晓得那就是大力金刚指啊,是今日去找杨岫之时,他说的,他说你手上功夫不错。”
裴寅瑞思考了一会又道:“凭这些也不能确认是我,你就不怀疑唐百川么?他那么有钱,手下甚么能人没有?”
秦桑罗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是赵大鹏临死之前一直在说‘打服’,他的同僚以为他要去斗殴,但其实那是因为他看见了你马车上悬挂的大福,今日街边那个卖大福娃娃的人,操着一口河南道口音,我听了许久才听明白,而唐百川可没有大福娃娃……”
裴寅瑞笑了:“原来有这么多漏洞……日后我会多加注意,秦评事,你真的很聪明,所以不能再活下去了……哎……我想,萧暕看到你的皮,脸上定会很精彩……若不是你这身皮实在太白了,将你做成标本也是不错的,可惜京都已有人知晓我的手艺了,那便不能让他们看到你的标本了……”
裴寅瑞说完,便去旁边取了一把刀子,接着向苏婉竹走过去:“苏娘子,你真是天资绝色的大美人,我想,你的双RU一定很多人都想瞧瞧……”
苏婉竹听他这么说,挣扎起来,镣铐被她扯的哗啦啦作响,她摇着头哭喊:“不要,求求你不要……我还不想死……你要怎样都行,别伤害我……”
秦桑罗见他要杀苏婉竹,立即道:“哎!你就这么杀了她多可惜!她可是全京都最美的女子,你不再享受一次么?”
裴寅瑞看了看她,又瞧了一眼自己的裤子,摸了两把苏婉竹娇躯道:“好,我要在她泄身之时再杀她……”
秦桑罗见他要行凶急得不行,就想起身突袭,苏婉竹大声哭喊起来,裴寅瑞开始双手抚摸她身体,低头去亲吻她脖颈。
人的耐受能力是随着恐惧而提升的,苏婉竹知晓自己要死了,拼了命将左手从镣铐中硬生生抽出,手腕脱了一层皮,然后她拔出头上的簪子,一把扎向裴寅瑞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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