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山洞里,柴棉棉端端正正坐在草席上,认真地听老祭司讲课。
“今天我们来学习第二课,星象。”
老祭司说着,取出三张兽皮画递过来。
柴棉棉起身恭敬接过,看着上面奇奇怪怪的符号和线条,如同看天书般,满脑子雾水。
“星象对部落而言,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看懂星象,就学会了辨别方向。部落每隔数十年便要迁徙一次,只有明辨了方向,我们才能尽快找到新的定居地,不至于迷路或者原地打转。”
“看懂星象,也就知道了如何辨别四季。春天野兽繁衍,夏季雨水与腐烂如影随形,秋季丰收,冬季严寒,族人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才知道应该做什么事情。”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观日、观月、观云,通过一系列方法预测天气,这样狩猎队出门打猎,就知道该走远一些还是就在近处打猎。”
老祭司抬手一指:“你手上这三副星图,第一副图叫紫薇垣(yuan,第二声),居于中央,所以又叫中宫,通常情况下能观测到15颗星;第二副图在紫薇垣的上方,叫太微垣,通常情况下能观测到10颗星;第三副图在紫薇垣的下方,叫天市垣,通常情况下能观测到22颗星。”
她强调道:“棉棉,人的目力有限,夜空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通常我们能在紫薇垣观测到15颗星,不代表紫薇垣只有15颗星,有时候会多几颗少几颗,你要学会识别紫薇垣的特征,快速找到整个星图的中宫,进行识别定位。”
柴棉棉点头,认真道:“我记住了,老师。”
老祭司脸上露出少许疲态:“好了,你先记住这三张图,对照夜空能够找到这三张星图的位置,我再教你更多的星图。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慧星慧月。慧星慧月,你们两个学星图很多年了,早已烂熟于心,棉棉的请教,你们两个要认真解答。”
慧星慧月躬身应是。
老祭司回左侧洞穴歇息去了。
柴棉棉搬了把竹凳子到外面院子里坐着,就着外面亮堂堂的阳光仔细看起三张星图。
她拿起紫薇垣星图,指着最中心的星星问道:“慧月姨姨,这颗星星叫什么呀?”
慧月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叫北极星。”
柴棉棉完全不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只要她问了,不管慧月愿不愿意,她都必须教。
柴棉棉指着旁边的小勺子:“那这些星星呢?叫什么?”
慧月又看一眼,不假思索:“叫北斗七星。”
柴棉棉若有所思般点点头。
原来北极星和北斗七星都在紫薇垣里面。
柴棉棉一边问一边记,很快便将三张星图记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晚上回家,她吃完晚饭,便坐在院子里对着星图辨认夜空上的星星。
这着实是一件苦差事,需要非常多的想象力,才能将夜空上繁复的星星与手上简陋的星图一一对应起来。
她理所当然地熬夜了,第二天早上迟迟爬不起来。
“棉棉,快醒醒,再不起来你就要迟到了!”
柴棉棉打着哈欠爬起来,在阿妈的帮助下洗漱完毕,随便吃了两口当早饭,昏昏沉沉爬上峰顶,见过老师后便随便找了地方补觉。
怪不得老师早上经常精力不济,隔三差五熬夜看星象,白天有精神才真是见鬼了咧!
“老祭司,族长有事情商议,请您过去一趟。”
柴棉棉骤然惊醒,迷迷瞪瞪的眼睛看向声音的来处,便见老祭司答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慧星,把我的骨杖拿来。”
柴棉棉连忙站起来,小跑到搀扶老师的慧月后面站着,跟随三人一起出门。
到了族长家,族长和老祭司照例坐在一排,副族长坐在下方,柴棉棉等其他人站着。
“今天请大家过来,主要有两件事商议。”
“夏季已经开始,趁着还没下雨,要抓紧时间催促族人们腌肉熏肉,将部落的公共肉窖填满。”
族长大强看向专门看守部落公共肉窖的族人:“白霜,肉窖里吊了多少肉了?”
白霜:“只装了一半,还有一半要填。”
大强惊讶,不太满意地皱眉:“这么长时间了,竟然只装了一半?”
白霜有些无奈:“肉窖毕竟要供全族人吃一个冬天,容量本来就很大,一时半刻很难填满。再一个,前些日子,族人们都忙于自家的腌肉缸,近些天才把所有人都调过来,集中腌制熏烤兽肉填充部落的公共肉窖,眼下能填到一半,已经算快了。”
大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看向两个狩猎队长:“迅猛高坚,你们两个尽量加快狩猎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带猎物回来,能做到吗?”
两个狩猎队长点头。
大强又看向副族长:“大壮,你清点一下族人们手里的活计,从其他地方尽量多抽些人给采集队,让采集队加快速度腌肉熏肉。”
大壮点头:“我知道了,族长,回去我就开始清点抽调。”
大强道:“长生,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采集队了。要下雨了,咱们得抓紧时间呐。”
长生连忙保证:“族长您放心,我们采集队一定全力以赴,争取在下雨之前将部落的公共肉窖填满!”
大强目露满意,眉间的皱纹稍稍舒展开了。
“好,下面我们讨论第二件事情……”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打断,使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老祭司身后的慧月。
慧月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顽强地仰起了下巴:“夏天到了,即将有连绵大雨,肉窖只装填了一半,为了赶进度,狩猎队负担加重,采集队更加辛苦,还有其他岗位上的族人,做自己的事做得好好的,现在被迫要干更多的活计,难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需要接受处罚吗?”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便如利剑般直直射向旁边的棉棉。
柴棉棉被她怒目一瞪,又见族长老祭司等人接连望过来,心里不由一慌。
“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没有关系?”慧月有理有据,“如果不是你在族人们面前演示陶缸腌肉,又提议族人们先腌一缸子肉试试,族人们又怎么会忙于自家的腌肉,而对部落的调令不管不顾?”
柴棉棉瞠目结舌:“我、我教族人们陶缸腌肉,我还有错了?”
慧月理直气壮:“你当然有错。部落向来是大家齐心协力一起干活,把集体的事情干完了有时间再干自己的事。你却让族人们先干自己的事情,导致集体的事情干不完,以后族人们有样学样,那部落想做什么,还使唤得动人吗?”
柴棉棉张了张嘴巴,想说没有这么严重吧,可是她看看老祭司,又看看族长和副族长,敏锐地感觉到,他们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老祭司道:“棉棉,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柴棉棉:“我……”
老祭司叹了口气。
棉棉教族人们陶缸腌肉,是一片好心,自然没有错,但是后面她号召族人自己腌肉却是不妥当的。
当时她不在,族长和副族长也不在,没个人提醒她。
而她身为祭司学徒,说出来的话本身就代表部落上层的意志,过后她和族长知道了,也不好再反驳,不然会让族人们觉得部落上层说话不算话,引起怨声。
族长念在棉棉年幼,又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追究,只是尽力弥补。
但是现在慧月把这件事捅了出来,这么多人看着,族长再不惩罚棉棉就说不过去了。
老祭司又叹了口气,带着少许怜惜。
罢了罢了,左右族长不会惩罚得太重,就当是个教训。
让棉棉知道她的身份已经和以前不同,不再单纯只是一个部落幼崽,得学会谨言慎行才是。
慧月看着金眸少女惊慌失措的表情,眼底露出一丝得意。
这次她仔细琢磨过了,棉棉这白毛小狼虽然聪慧无比,却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她不会临场应变!
曾经晴天在所有人面前骂她,她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除了哭就只会哭,还要别人来替她出头维护她。
现在她犯了这么一个大错,也没人会像黑耳那样无条件维护她替她出头,她受罚,是注定了的!
慧月没指望给棉棉的惩罚有多重,她就是想削一削棉棉的面子,杀一杀她的威风,免得人人都觉得这白毛小狼无所不能,她说什么大家就听什么。
柴棉棉紧紧握住拳头,努力压制住汹涌澎湃席卷上来的委屈情绪,空白的大脑像生锈的齿轮,吃力地转动着,转出几个破碎的、不能组成句子的字符来。
她眼球无意识转动着,将慧月的得意、慧星的旁观、老祭司的可惜、族长的中立……全部纳入心底。
她嘴唇微颤,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我觉得……慧月的话不对。”
“哦?”老祭司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好奇又有些期待地问,“哪里不对?你说说看。”
万事开头难。
柴棉棉抗住崩溃,硬着头皮迈出第一步,竟出乎意料般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战斗思维。
她生锈的脑子吱吱呀呀快速转动起来,竟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空白的大脑突然迸出绝妙的反驳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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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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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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