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月的夜晚,熟睡的魔鬼会刨开它们身上的尘埃,开始一年一度的狩猎。在“狂欢日”里,只有危险的猎物才会赢得它们的尊重,被带往最神圣的祭台,重获新生……』
——摘自廿三日《兔死》
“您好,这里是魔都接线台,电话查询请按1,警情报告请按2,市政投诉请按3……医疗救护请按9,请问您有什么需求?您好,这里是……”
甜美的女声在话筒中响起,却成了消耗为数不多氧气的又一杀手。录音在循环播报3遍之后电话自动挂断,电流通过的“唦啦”声仿佛一条毒蛇,顺着贴紧的听筒游入耳蜗,吞噬掉为数不多的平静。
“居然没有……”男人颤抖着放下手机,沙哑的声音刚一落下就被撞碎在满地的玻璃渣上。外面一片漆黑,隐约有骨肉撕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嘶吼,但不见一点亮光。
一个女人先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悲伤的情绪伴随着绝望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众人,男人赶紧低声喝斥:“别哭!万一被听见声音就真完了!”
女人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连基地都不派人来救我们,你还指望着我们能撑过狂欢日?”
“能撑多久是多久。关闭所有灯光,所有人都不要讲话……你没发现它们的确没有靠近我们吗?”
女人颤声回答:“理是这个理,可是——啊!”女人尖声叫了起来,她指着男人身后的窗户,说不出一个字来。
男人刚想制止她,却被一只干瘦的手一把扣住了脖子。外面的乌云不知何时散开了,月光白亮如昼,屋内的人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只手上长满了尸斑,动作间还有蠕动的蛆虫落入男人的衣领。而且说是“手”,却已经干枯得如同树皮,分明看起来一动就能碎成渣,却偏偏力气奇大,男人根本挣脱不开。
而窗外的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根本看不清形态,在月光下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一团黑,隐约有一些人的形状。在意识到众人在看它时,它一开始并没动静,就在他们松一口气时猛地抬头,蓬乱的灰色短发下一双狼一样的眸子闪烁着血光,却又在刹那间低下了头去。
男人压不住内心的惊恐,胃里翻江倒海的就要吐出来,却被另一只手轻柔的捂住了嘴,那上面散发的阵阵尸臭惹得他作呕,一脸菜色的喊道:“这是什么东西!快放开我!”
手并没有什么动作,仿佛是在好整以暇的看一场戏。在发现男人并没有抵抗的动作,它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尖锐的指甲扣上了男人的动脉,温热的血液奔流在薄薄的皮肤下,出卖了主人内心的焦急。
男人见脚边不远处有一把匕首,深呼吸几口后一手猛的扣住那只捏住他脖子的手,另一手撑了一下墙,得了惯性后拼命伸长了脚去够那把匕首。没想到用力太猛,在脚尖碰到把手时匕首被旋转着踢飞了出去,撞到那边的墙后发出一声闷响。
男人只是一时应激反应才扳开了那怪手,而这次机会错过,他再次被扣到了墙边。更为奇怪的是那怪物似乎很满意于他的表现,居然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像出现时一样,悄声离去。
男人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剧烈的血液流动加速了抑制剂的消耗,不一会Alpha的信息素泄露出来,但劫后余生的众人并没有追究这个,他们都跟死了一般拥挤着僵坐在一起,一声不吭。
良久的寂静之后,女人怯生生的开口:
“狂欢日……结束了吗?”
他们望向窗外,才发现月亮不知何时早已偏向了另一边。浓夜如同被人泼淡了的墨,一点一点从东方翻涌出了鱼肚白。
幸存的人们纷纷从避难所一涌而出,谁也想不到这个在一秒之内就能灯火通明的城市,在几分钟之前还是一片狩猎场。
之前的死气被一扫而空,每个人都想要精心打扮,在庆典日上展现最好的自己。
而远处尚未褪去的黑影蠢蠢欲动,却终究再次往北方奔去,消失于遥远的地平线。
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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