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绒从草堂出来一路直奔揽月楼，楼下的守卫看他火急火燎地过来就没有和他多说什么，直接让他上升降机关。

上楼的每一刻姜绒都无比地着急，他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他既希望事实是他胡思乱想多此一举，但是他又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和方向，好帮助圣子摆脱一切苦难恢复自由。

升降机关到了楼上，姜绒急切地从里面跑出来，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推门进去，“无双哥哥你在哪儿……”

唐无双的床榻放着屏风，姜绒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是乌长清高大的身影让他无法错认。而床榻上的唐无双发出声声喘息，仿佛是在求救。

姜绒愣在原地，心中无比惊惶，他一定是撞破了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此时乌长清对唐无双做的事情，是乌长清不打算告诉他的。

乌长清转身看向姜绒，姜绒被那双看尽沧桑的眼眸盯着，仿佛脑子都被盯穿了，他不自觉结巴着向乌长清问好：“乌……乌长老……”

乌长清浑厚苍老的声音在内室响起：“你来这里作甚？”

姜绒手心捏出冷汗，他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乌长清原谅他，又该怎么才能光明正大地取到唐无双身上的证据还不让乌长清怀疑？

“我……我想来找圣子问点事情。”姜绒含糊其辞。

乌长清从屏风走出来，不急不慢地在旁边的盆里净手，姜绒连忙给他递上干净的帕子。乌长清接过帕子，缓缓出声：“你遇到什么事情了，跟老朽说说。”

姜绒犹豫了一下，想到那些躺在草堂的烟堂弟子迟早要被门主和几大长老接手，他便不再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乌长清听了他描述，也是满满的疑问：“烟堂的弟子从皇宫里抬出来，唐立峰没有回来吗？”唐立峰便是烟堂现任堂主，他与门主年纪相当，是先门主收养的义子，与门主手足情深。这兄弟二人感情深厚，比嫡亲血脉的唐秋意唐秋雨兄妹更像血脉相连。因此唐门中与蜀国皇帝联络的任务一直都是由唐立峰来完成。

现在烟堂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唐立峰没有任何音信，乌长清并不是很满意。

“你们门主知道吗？”

“不……应该暂时还不知道，但唐玉宁已经去通知他了。”至于门主是不是真的没有提前知晓，姜绒也说不准，毕竟这不是他一个非掌门嫡亲弟子能知道的事情。

乌长清看着姜绒那稚嫩的脸庞，微微一笑，“绒儿，那你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来询问圣子呢？”

听到这话，姜绒更觉得圣子的喘息声痛苦无比，“乌长老，圣子现在怎么了，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乌长清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姜绒迫不及待地跑进去，床榻上的圣子紧闭双眼，在这样的寒冬里，圣子身上那一层并不厚实的蚕丝被褥并不如何实用，但是圣子额上依然大汗淋漓，整张脸都被汗水浸湿，脸颊上更是毫无血色。

姜绒看了只觉心疼无比，坐到床榻边上握住圣子的手，“无双哥哥，你听得见吗，我是绒儿。”

唐无双艰难地张开眼，眉眼里满满是痛苦和哀求，“绒儿……帮……帮帮我。”

“我帮，可是我要怎么帮你呢？”

乌长清此时走了过来，唐无双意识到有第三个人在场，看向乌长清，“乌长老……我好疼，好疼！”

姜绒着急地看向乌长清，希望乌长清能帮帮唐无双，至少让他不那么痛苦。

乌长清却摇头拒绝了，他捋捋自己的白须，“圣子，要得道成仁，必须经此劫难，即便是老朽也不能帮你。绒儿，揽月楼有我在，但若你继续耽搁下去，那些烟堂子弟可就无力回天了。”

姜绒被吓得站起来，“乌长老您知道他们中了什么毒吗，我该怎么解？”

但是乌长清还是拒绝帮忙，“这是不是毒，有多少种毒，又该如何去解，你要自己去想。”乌长清说罢转身离去，全然不顾两个小辈如何苦恼无助。

唐无双咬牙坚持保持清醒，待乌长清一离去，他便拉住姜绒的手，“绒儿，我中毒了，你帮帮我，帮帮我！”

“无双哥哥，是什么毒，是乌长老给你服下的吗？”姜绒问。

唐无双摇头，颊边的头发几乎被汗水浸湿，“我不知道，他总是几日……几日来一次……每服一次，我的痛苦便加重一分。”

唐无双说完这句话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姜绒连忙给他拍抚胸口，又给他喂了一颗通气丸，这药丸能清心顺气，药剂中没有任何带毒的草药，即便不查清唐无双的病因也不会吃出毛病。

而唐无双也再没有力气多说什么话了。

见此情形，姜绒只有自作主张了。“无双哥哥，我需要你的血，有你的血我就能查清你身上的毒到底怎么回事，你信我吗？”

唐无双听到要取自己的血时还是被吓住了，他忍不住要犹豫，姜绒虽然是草堂堂主，但他们相识不过数载，唐无双不知道姜绒是否值得托付。

可是转念一想，现在除了姜绒，门中还有谁能帮到他呢，又有谁能违背乌长清和门主而不会被责罚呢？

只有姜绒，唯有姜绒。

“好，你取。”

唐无双用完最后的一点力气答应了姜绒的要求。

姜绒手脚利索地从唐无双手指取血，然后用一只手指长短的细竹筒装好。姜绒不敢多取，唐无双身体不好，现在又中了新毒，只是取了十滴就给唐无双包扎好。

取到唐无双的血，姜绒马不停蹄地赶回草堂，只是回去看那几个烟堂弟子时，屋里只剩下唐韵和唐颖两人。

“我师兄呢，送人回来的那个人呢？”

唐韵摸摸鼻子，“我们不好太苛责人烟堂的人，所以人带来又送回去了。”

“什么！”姜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师兄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知礼守节的人了，烟堂的人怎么了，烟堂的人他也照打不误！怎么可能因为些人情关系就把这么重要的信息来源给放过了？

“你们是不是在骗我，我师兄怎么可能……”

“真的，你问颖师姐，我是不是一刻钟内跑了两个来回？”

唐颖忍不住嘴角抽抽，你们器堂的事情为什么要我们草堂来掺和？

“确实如此，来去如风，还顺便把唐玉宁也毒了。”

姜绒听到这些话直皱眉头，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些弟子救活，“算了算了，颖姐姐，你用了药吗，效果如何？”

“用了，他们服下解药后眼珠不再乱转，显然是定下了心神。但是手脚依然冰凉，如果再不让他们体温恢复，只怕经脉会受损难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