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习武之人如果年纪轻轻就经脉受损无法修复,今后的几十年跟废人无异。
姜绒知道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从旁边的茶桌倒了六杯温水,分别从六人身上取出数滴鲜血。唐韵和唐颖帮着他把这些东西送回制药房,唐韵不是草堂中人,并不太清楚姜绒这是在干什么,不由得向唐颖抛去求问的眼神。
“绒儿想要验毒,这些弟子显然是中了多种药性的毒,只是不知道从伤口处取的血能不能验得清楚。”
他们看到就姜绒从怀里拿出一支竹筒,那竹筒倒出来的竟然也是血,只是不知道姜绒用了什么方法,这些血在天寒地冻的时节里竟然一直没有凝固。
姜绒如法炮制,把唐无双的血倒入干净的温水中,再用银针去试,结果每一碗血水都让银针变了颜色,还是那种很诡异的蓝紫色,这是姜绒从来没见过的。他又再朝各碗血水中倒入草堂独有的沥心散。
唐颖知道唐韵看不懂,便解释道:“沥心散可以加速毒素的发作。”
血液中的毒素迅速起效,几个茶碗都冒出阵阵怪味。姜绒凑近一个个地检查,他的鼻子灵敏,须臾间他就鉴别出这几只茶碗里的毒素大概有什么了。
唐颖跟着姜绒做,虽然她不如姜绒那般可以清晰分辨出每一种毒素,但是这七个茶碗里却又二十多种完全一样的味道,她十分确定。
“这是谁的血,刚刚你去哪儿了?”
姜绒的眉心紧紧皱起,从他开始分辨第二碗血水他的表情就越来越凝重。一样的,竟然都是一样,唯独不一样的是,唐无双的血液中包含了超过上百种毒素,虽然他早就知道唐无双身中剧毒,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短短一月内,唐无双体内毒素竟然增加了这么种,而且每一种都能取人性命!
姜绒不知为何只觉无礼和绝望,他还信誓旦旦要治好圣子,这么多毒素积攒在一个身体柔弱的少年人身上,他就是华佗在世也不可能治得好对方。
“绒儿?你在想什么?”
姜绒低声道:“第一碗……是圣子的血。”
唐韵和唐颖都被吓得说不出话了,两人缓了好一会儿,唐颖问:“你刚刚是去了揽月楼?”
姜绒点点头,转头去给那几个弟子开方子。他现在算是明白乌长清的话了,如果他继续耽搁下去,别说让那几个伤员恢复如常,只怕是连命都留不住。
血液中那二十几种毒素一定不是一个药丸能融合的,这些毒素能相容还不失毒性,只怕是经过特殊炼制,甚至还可能是用一些活物养成的。
姜绒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怎么能在短期内清除这么多毒素,还要让人不被药物伤害,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颖姐姐,我写下血水里的毒物,你帮我确认一遍,唐韵师兄,帮我喊草堂的其他弟子过来,我们要商量药方才行,我现在脑子好乱。”
唐韵哪里舍得姜绒难受,立刻去找人过来帮他。
唐韵走后,姜绒似乎想起了什么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验了圣子的血,乌长老也不能说。”
唐颖点头,虽然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堂主为了圣子而冒险,但现在险已经冒了,她只能帮着他瞒住上下,不让他因此受罚。
草堂弟子聚在一起,翻阅各类典籍和前辈留下的药方,最终确定了一个方子,一个无法两全的方子。
姜绒看着最终确定的药方,无奈对众人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只能选择保住他们的性命,至于今后他们还能不能练武,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唐颖轻轻拍他的肩膀,“绒儿你休息一下吧,我和慧慧去熬药,其他弟子去给他们制好疗养的方子。”
众人散去,姜绒却还坐在原地,眼神执着地看着不远处被他藏起来的那碗血水。
制药房的门一开,唐麒便进来了。
姜绒望向唐麒,眼神里满是无助与愧疚。唐麒走到他身边,他侧身靠向唐麒,唐麒顺势将他抱住,柔声问:“累了吗?”
姜绒闭上眼轻轻点头,“他们几个还好吗?”
“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姜绒忍不住拉住唐麒的手,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失控了,他带着哭腔说:“师兄,我救不了圣子,对不起。”
唐麒微微蹲下、身,捧着姜绒的小脸,为他擦去眼泪,“为什么要道歉,本来也没有人要求你去救他。”
姜绒看着唐麒的眼睛发愣,他师兄在说什么啊,圣子可是师兄的心上人啊,他救不了圣子,师兄不难过吗,为什么师兄也不要他救圣子啊?
“绒儿,没有人能阻止唐门圣子的早亡,历代圣子没有一个能躲过这个命运。”唐麒又轻轻揉了下姜绒的脸蛋子,这可爱的小家伙永远这么傻乎乎的。
姜绒不理解地摇头,“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呢,他这么可怜,从小就没有自由,还要被身上百毒折磨致死,这太不公平了。”
“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不能没有吗,我们不是已经有很多独门秘技可以立足江湖了吗?”独门暗器、du药、甚至还有大杀四方的火器,加上独步江湖的轻功和情报据点,即便是在中原武林,也没有多少门派能与他们抗衡。
为什么还要有圣子呢,圣子又能帮他们做什么呢?
“不能,圣子是唐门最重要的武器。”唐麒无情地用武器来形容自己的心上人,姜绒忍不住怀疑了,“师兄,你真的喜欢圣子吗?”
唐麒点头,很是坦然地回答:“喜欢,很喜欢。”
唐麒坦然的样子让姜绒更加疑惑,怎么会有人说起喜欢,都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的呢,他感觉不到他师兄那所谓喜欢的情绪。
姜绒低声问:“你是为了唐门才喜欢他的吗?”
唐麒笑了,笑得很开怀,姜绒被他的笑容迷住,但是又感觉有些害怕和不安。“为什么要笑啊,我说了什么笑话吗?”姜绒疑惑道。
“笑我师弟的聪慧机敏,绒儿,你刚刚为什么要去揽月楼呢,你不打算和我解释吗?”
姜绒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唐明,因为唐明养的那些怪物。之前唐麒让他反思过,到底为什么夷州之行他能参与,为什么门中内部早已对此次任务的等级有所保留,还是带着圣子一同前往。
也许唐明是关键,门主想要唐明得到圣子?
姜绒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激灵。
唐明是门主的嫡亲弟子,他养的那些怪物真的是完全背着门主的吗,门主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如果门主知道,他为什么不早早提醒他们?门主故意让他们落入唐明的陷阱,故意……故意让圣子被唐明抓到?难道说当初给圣子下了**药的不是唐明,而是门主?所以圣子才会这么轻易就被带走?
“门主已经过来,绒儿,有些话要藏在心里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姜绒彻底愣住了,脑子里一团乱麻。
“师兄,我真的什么也不能做吗,可是今日圣子躺在床榻上向我求救,我无法拒绝他,我不能看着门中长辈为了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停伤害他。”
唐麒收敛了玩笑与冷漠,低头在姜绒脸颊上亲了一口,“绒儿,相信哥哥吗?”
姜绒心跳如擂鼓,看着唐麒那俊朗无比的面容,无法说出任何拒绝唐麒的话。
“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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