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叶展图立马将姜冬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青年，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年将黑色油纸伞妥善收进伞袋里背着，“我是青年西路6号理妖司军巡铺的巡铺长，察觉到有妖气，看着又面生，所以过来问问，他登记身份了没有。”

——理妖司，登记身份？

当妖怪还要登记身份？姜冬从叶展图身后露出半个身子。

“登记身份？”叶展图问出姜冬想问的。

青年点点头，“在青年西路6号，妖怪登记身份后，非人部处有备案，只要他不犯事，各州理妖司都不会主动招惹他的。”

“登记后会发放妖怪符牌，证明身份用。”青年人补充，“如果不登记，不受理魔司管理，有可能会被民间捉妖驱魔师抓走。”

说道抓走，姜冬打了个寒颤，追问道：“登记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明天你来军巡铺一趟登记一下就行。”青年人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册子，“这是妖怪在民间生活的管理条例，你看一下。”

叶展图替姜冬接下。

深深看了叶展图一眼，青年说：“你知道他的身份，不能乱讲。”

叶展图点点头，青年人从伞袋里拿出伞，黑伞撑开，遮住青年的那一刹那，青年人身形忽然从路中央消失。

“明天记得过来。”青年人的声音在路中央飘荡。

姜冬紧紧抓着叶展图袖子，“哇，好神奇……去登记不会有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叶展图把册子收好，两人快步走回家，叶展图点起蜡烛，两人凑在烛光下看，册子里面写着不能祸害、杀害人类之类的话，妖怪有什么困难还可以向当地军巡铺求助。

——怪不得叫理妖，不叫驱妖或是灭妖司。

叶展图浏览一番，把册子给姜冬，“拿着，要遵照上面的规定在民间生活。”

接过册子塞怀里，姜冬跑回自己房间。

第二天叶展图抽空陪人去军巡铺登记了一下，姜冬还打听了一下赤狐族的消息，青年神色淡淡，说赤狐族有几个不遵守规定的，被抓着关起来了。

严重危害人类生命的妖怪，会被理妖司派人抓起来直接除掉。不仅有妖，这个世界还有魔。

“魔比妖危害大，你如果遇见要避着走。”青年人叮嘱：“魔与妖的区别很明显，他们若蛰伏起来我们也不太容易察觉，一旦他们夜行，魔气很明显，你应该能看见。”

被青年扫盲了一番，姜冬又知道了这个世界不少事。理妖司和理魔司都是非人部管，妖比较温和，一般不会危害人类的生命，魔一旦现身，就是出来搞事的，人类遇到十死九伤，所以一旦出现理魔司便会派人去绞杀。

像赤狐族这样的狐妖，因为各自天赋不一样，有的狐妖善长魅人，有的善长与人打交道，还有会点小法术的。其他妖虽然能给人类造成伤害，但数量没有狐妖兔妖一族多。

非人部还有一个独立的机关，名叫地府。地府主要管制冤魂怨魂和厉鬼，他们的人平时行踪隐秘，日常基本不和非人部打交道。

这个世界有妖魔，有鬼也有地府，颠覆了姜冬对世界的认知。

这是个妖族有合法身份证的世界，既然给妖族搞符牌，就不怕被人类发现自己是妖怪而被人抓起来架在火堆上烧死。

姜冬还特意问了如果被人类看到妖怪，理妖司怎么处理。青年人直接拿出一沓符纸，说是被人发现把这个贴在那人头上，能让人忘却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事。

一张符纸一两银子，叶展图替姜冬买了一沓。

在军巡铺办好符牌，姜冬拿着符牌，前面绘着姜冬头像，下面写着人形特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青年人还知道自己的狐形。

妥善收好，姜冬胆大起来。

既然有符纸，姜冬不用心惊胆战地混在其人群中间，如果被发现搞个符纸贴人脑门上一会，看着叶展图的背影，姜冬几次跃跃欲试。

姜冬：“嘿嘿嘿嘿……”

走在前面的叶展图没发现姜冬蔫坏蔫坏的表情，叶展图带人去铺子看了一下，清点了一下昨日卖出的玩具，入账的钱减去成本，利润也是很可观的。

叶展图打听了，这里的冬天顶多到三月底，等桃花开的时候，这个小县城的市场也基本饱和了，可以往外扩张一下生意。

如果顺利的话，年底之前就能和姜冬一起到处走走。

叶展图带着姜冬回家，现在家里请了一个厨娘上门做饭，稍作休息后，俩人在正厅碰面，厨娘端上三菜一汤，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吃吧。”叶展图给姜冬挟了一筷椒盐小酥肉，姜冬乐滋滋地嘎吱嘎吱吃，时不时瞟两眼叶展图，心里想着怎么捉弄一下他。

符纸一两银子一张，但姜·能发现金条·冬财大气粗，拿出两三张出来玩玩还是不心疼的。

饭罢，姜冬把碗筷丢厨房，尾随着叶展图去西厢房。

叶展图正就着烛光看店里的账簿，姜冬拿出一张符纸窝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拍拍叶展图肩膀，“展图展图。”

叶展图抬眼：“？”

姜·胆大·冬对叶展图的脸下手，摸了一把他的俊脸，感叹道：“哇，手感真好。”

叶·聪明·图觉得不对劲，眯眼打量姜冬，看他还想干什么。

姜冬又摸一把，“早就想摸了，同样是男的，为什么你的脸这么帅，我的脸这么圆！”

两人脸型不同，叶展图脸长而瘦，朗目疏眉，唇薄而噙着唇珠，标准的帅哥。而姜冬觉得自己只能算眉清目秀，尤其是脸型，不知道是娃娃脸还是天生的小圆脸，稍微吃点东西就会胖，两颊鼓起来看起来很显小，跟帅字不搭边。

怀着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姜冬摸了又摸一把，在叶展图看傻瓜的眼神里掌心飞速翻出符纸，眼看就能贴在叶展图的脑门上时，叶展图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姜冬的手腕。

姜冬：“……”坏了坏了坏了，完蛋了。

叶展图放下手里的账本，抽出姜冬手心的符纸，“这是干什么？”

姜冬另一只手往怀里摸，那里还有两张符纸。

叶展图松开姜冬的手，把脸凑过去，“想摸我的脸可以直接说，不用贴符纸让我忘掉。”

叶展图：“随便你摸，我不介意的。”

“我我我我！”姜冬脸爆红，一个激灵，毛茸茸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姜冬忙蹲下双手捂着耳朵，弱弱解释：“我就是想试一下符纸管不管用……”

“我也想试试。”叶展图两指夹着符纸，伸手捻了捻近在咫尺的毛茸茸耳朵，姜冬的脸更红了，蹲在地上头耷拉着，无比后悔今天过来挑战叶展图。

“贴符纸动作要快。”叶展图夹着符纸贴在姜冬脑门上，符纸上无任何粘合的东西，却牢牢贴在姜冬头上，朱砂绘制的符文冒着红光一闪，整张符纸化作灰烬，蹲在地上的姜冬迷茫地抬起头。

叶展图又拿起了账本，正看得仔细。

——咦？我怎么在展图房间里？我是要做什么来着？

姜冬大大的双眼充满了疑惑，蹲在地上苦苦思索，片刻后，脑子终于转过来弯的姜冬想起来自己是要来试（tiao）试（xi）符（zhan）纸（tu）。

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姜冬凑到展图旁边。

被摸了两把脸后，叶展图顺利夺过姜冬手里的符纸，捋了捋毛茸茸的耳朵，趁姜冬没反应过来前贴姜冬的小脑瓜上。

姜冬迷茫地瞅着叶展图，叶展图看看姜冬，“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摇摇头，姜冬眉头微微皱起来，思索自己来找展图是要做什么来着。

“我帮你回忆回忆。”叶展图捞起姜冬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上，“想起来了吗？”

姜冬眼里的迷茫褪去，被惊慌填满。

叶展图说：“我想想，‘调戏完展图，在他头上贴个符纸，这样他就不记得了’，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姜冬又不傻，自己的想法被叶展图完全洞悉，再摸摸怀里，符纸只剩一张，明明来的时候带了三张的。符纸没了，展图什么都知道了，而自己又懵懵的，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至少被展图反杀两次了！

想到这里，姜冬现在只想溜，溜的越远越好。

叶展图攥着人手腕，“别走啊，坐。”

姜冬欲哭无泪地坐在书桌边的文椅上，毛茸茸的耳朵变成了飞机耳，眼神忽左忽右，就是不看向叶展图的方向。

看到姜冬这样怂怂的样子，叶展图轻笑，“好了，不逗你了，你拿符纸出来贴我吧。”

“不了不了不了。”姜冬心虚地搓搓手，见叶展图没有责问自己的意思，忙溜之大吉。

下次，不，再也没有下次了！展图他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脑瓜可比自己转的快多了。

姜冬溜回房间，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招叶展图了，感到耳朵都被吓出来，姜冬碰了碰自己的耳朵，更是郁闷。

调戏展图不成，反被展图吓得耳朵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