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朗月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灰色居家睡衣,直筒睡裤突显得手腕、脚踝比平常人纤细不少,也难怪顾焕言平常能单手拿捏他。
这套睡衣将严朗月浑身上下的美好堪堪藏了起来,不像绿色恐龙睡衣只露个脑袋。
灰色睡衣最上面一个扣子是解开的状态,似乎有个牙印的锁骨露在外面,如玉的天鹅颈上面缠绕着纱布,安静的严朗月实在是动人心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说:“我刚吃了药。”
顾焕言点头不说话,视线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里,对方认真的模样让严朗月吞咽口水,“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穿恐龙睡衣’了?”
“咋,不穿小恐龙了?”顾焕言配合说出,目光依旧在电脑屏幕上,反射出的电脑光照亮顾焕言冷峻的面庞。
忙碌的顾焕言像是个输入指令完成相应任务的机器人,毫无生机。
“……”
沉默,还是沉默。
严朗月摸摸鼻尖,看来他是真生气了。
想要去顾焕言身边好好聊聊,走大床的另一边,“我今天挣扎了。”严朗月边说边四肢并用,慢慢爬上床去,像乌龟。
停下手中的打字动作,深呼吸的顾焕言瞥一眼趴在床边的严朗月,随后继续噼里啪啦地打字,声线更冷:“严朗月,我现在心情还可以,别扫兴。”
他上床的动作一顿,然后快速钻进自己的被子里,探出个脑袋,严朗月说:“噢。”
躺下后他耳边是清晰的打字音,听力道顾焕言似乎很用力,空格键按得更重。没忍住的严朗月又抬起头,“脑公啊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顾焕言转头看向只露个大眼睛的严朗月,终究是心软,按下空格说:“这个问题很重要?”
见对方有这个兴致和自己聊天,还是有冰释前嫌的可能,保持开心情绪的严朗月一五一十把今天许飞驰聊天这件事说给顾焕言听。
点头的顾焕言了然,“那他挺可怜的。”
男团卖腐正常,没想到混进去一个真的。这和国外九gay一直男让选谁是直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很炸裂!
“你还没回答我。”扒拉顾焕言的手臂,他穿的睡衣和自己身上的是同一套。
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耍无赖流氓气质,严朗月哼哼唧唧地在顾焕言身上拱来拱去,又动手动脚的,非要一个说法!
被晃得难受,认命将双手从键盘上挪开,顾焕言按下严朗月胡作非为的手臂,说:“喜欢,无关性别。”
怕严朗月一个激动栽床底下,到时候估计要哇哇哭。只得拍拍严朗月的手臂示意他安分一点,顾焕言转头准备喝药,他最近肝火太旺,吃点菊花茶下下火。
默默从床边往里面挪了挪,接过顾焕言手里玻璃杯,里面的有两朵菊花飘着。又见顾焕言从床头柜里拿出另一个杯子,倒水准备吃药。
在心里盘算着他,注视他仰头的动作,严朗月问:“那你是0.5?”
喉结滚动,差一点被呛着,咳嗽两声的顾焕言努力平复他激动的心情。
从严朗月捧着的手中拿出玻璃杯放回原处后,直勾勾盯着傻了的严朗月说:“什么时候非要用固定的,框住自己。你说的是体位,我说的是感情。一个是生理上的,另一个是感情。”
躲避顾焕言的视线,身子一软严朗月躺平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哦。”
明显见严朗月不相信自己,顾焕言又提一嘴:“非要说,那我铁1。”
“切!”
翻身背对顾焕言,严朗月懒得理嘴里没几句他爱听的话,罗里吧嗦的王八,烦。
合上电脑,顾焕言俯身趴在严朗月耳边,笑道:“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还算喜欢你,严朗月,”
又转过身来,迎面撞上顾焕言明亮的眼神,严朗月伸手推开,将手臂挡在眼前,问:“什么叫还算?”
严朗月向来是说不过他的,因为顾焕言总能拿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堵住他,关键是严朗月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怼回去。
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大学时代多读读书,而不是天天想着怎么打工赚钱。
啪嗒,关上小夜灯。
顾焕言的声音随之而来,“因为你惹我生气了,我现在还因为某人想自杀而在气头上。”
“……”
沉默。
严朗月故意背对着顾焕言睡觉。
哼,你生气,我也生气!
这算冷战吗?
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撅嘴想哭。
呜呜呜不想和你冷战,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喜欢他,如今听见顾焕言的真情流露,不知道是不是告白?
严朗月想把这当做是告白。
可骨子里的不自信影响他的想法,别人谈恋爱告白不都是人人祝福的一片祥和吗?怎么到自己这里却是普普通通,睡觉前的一句戏言?
哦不对,生气是真生气。
果然喜欢是随便说说哄小孩子的。
支撑起上半身,严朗月调整枕头的位置,然后猛地向后仰躺,像蹦床一一样。也有点像广告词里说的那样‘大鲤子鱼berber乱跳的,五块’。
顾焕言:……又整这死出。
床上动静转瞬即逝,因为严朗月安静躺着不说话了,一切不该有的动静都没有。以为对方安生睡觉,顾焕言也躺下准备睡觉。
漆黑的卧室里,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噙了泪水,又拿被子胡乱擦一擦。严朗月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能早点遇见你顾焕言,我可能就不会想一了百了的死,可惜没有如果……
大半夜的,又寻找安慰似的,皱眉的严朗月拱进顾焕言的被窝里。手脚冰凉的某人让顾焕言如坠冰窟。
做噩梦的顾焕言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个家伙,默默打开小夜灯,给他们俩掖好被角,搂着严朗月的肩膀,坐起发呆的顾焕言浑身疲惫,干脆不睡了。
柔和灯光下,严朗月恬静的睡颜看上去宁静不少,连带着他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顾焕言情不自禁地抚摸严朗月的侧脸,拂走碍事的碎发,挡着他看脸了!
命运多舛。
描摹严朗月的侧脸,得出结论的顾焕言自己都愣住了。他低下头,思考起这几个月以来发生过的事情,喉咙里终究是被一团酸涩的气团堵住,难过的情绪奔涌而来。
好像也是和他领证之后,才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情,难不成我才是那个灾星?
一夜无话,第二天。
“起床。”
咔哒,刺眼的光亮随之而来。
严朗月哼唧:“几点了?”
“早晨6点半。”
看了眼手机屏幕,顶着俩黑眼圈的顾焕言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叫严朗月起床。
想赖床的严朗月转身,浑身慵懒,嗓子温凉:“再睡会儿。”
声音软软的,不留余地的撒娇,似乎是不自觉,还是周围环境太安全,下意识露出真面目。软绵绵的像棉花糖,又甜甜的,让人瞧了心情都会变好。
顾焕言无动于衷,直接掀开严朗月身上的被子,“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可是也太早了。”严朗月睁开迷离的双眼,眼巴巴地瞅着顾焕言,揪着被子不放希望他能饶了自己。
顾焕言转身就走,根本不商量。
“别!我起,我起还不行吗?”扯着嗓子吼,坐起来的严朗月彻底没有睡意,望着顾焕言离开的背影,捶打腿上的被子。
紧握的拳头让严朗月突然发现这不是他的被子!
转头看去,他的浅色被子已经叠好,是一个豆腐块的形状。那这是谁的?
啊——
无声尖叫的严朗月不敢相信他的睡姿真有这么差吗?
嘴唇哆嗦的严朗月突然松开身下的被子,难不成我昨天还打呼噜磨牙说梦话?
怪不得顾焕言脸色这么差!
严朗月捂着嘴,神情恍惚。
天啦噜,老天爷,这跟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不要呀!!!
任凭严朗月在心里狂吼,他面上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萎靡不振,刷牙头还一歪一歪的,强撑着精神完成洗漱。然后,他在沙发上盖着他从卧室床上捞过来的被子,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呼噜。
一觉睡到自然醒,感受到明媚的光线,严朗月悠悠转醒。
再醒来,他人在顾焕言办公室里。
“醒了?”
听见顾焕言的声音,懵然的严朗月坐起来,眯着眼睛,周围的景物好陌生,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花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即崩溃的严朗月吼道。
“顾焕言你好狠的心!”
哪有连人带被一起搬过来的啊!
这就是一睁眼就在公司的地狱笑话吗?家里的被子能移动是吧?
你个老六我真是服了!
顾焕言放下手里的钢笔,招呼裹成大列巴的严朗月:“过来打卡。”
“打什么卡?我打卡干什么?”骂骂咧咧从被窝里出来,鞋都没得穿,光脚来到顾焕言身边。
他说:“记录。”
严朗月拿着纸张的手在颤抖,挪开,露出快要喷火的眼睛,他逼近泰然自若的顾焕言,“现在10点,为什么7点打上了一个叉号,我人不是在了?”
顾焕言幽幽抬眼,“你没醒。”
“……”
好你顾焕言你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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