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变故

“老师。”聘齐过来,“老师您劲儿好大哇!”聘齐星星眼崇拜的看着秦裴漪。

“那是,你老师我可是天下名匠!”秦裴漪得意的笑起来。

“那我要是能有朝一日锻炼出来这么大劲儿的话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名匠了?”

“其实劲儿大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重要的还是这里,”秦裴漪指指脑袋,“天赋固然重要,但因为天赋而放弃努力也是难成的,你老师从还是个不到膝盖的孩子时开始学习,一能够到冶炼台就开始抡小锤子,一直抡到大锤,有失败有成功,别看老师现在所出皆为天阶,背后堆的废弃的材料数不胜数。”

秦裴漪接过外套披上,一边带着饰品一边絮絮叨叨。

“不要害怕自己炼出废品,失败是为成功做地基,没了地基,连房子都盖不起来何谈名匠?”

“况且,老师在这里,别害怕,你身后永远有人支持你。”

聘齐眼泪汪汪的看着秦裴漪,突然一把抱上去。

秦裴漪被自家学生这一抱懵了一会。

“老师!”聘齐比秦裴漪矮一点,埋在秦裴漪肩膀声音闷闷的:“聘齐能遇上您真是最幸运了。”

“好了好了,”秦裴漪失笑,拍拍聘齐肩膀,“年纪比我都大了就别哭鼻子了。”

聘齐松开,眼眶微红。

“走了,老师带你去看好东西。”秦裴漪买了个关子,带着聘齐去到冶炼室。

一大块东西,上边盖了层黑布,秦裴漪拉着人走到一旁,捏起一角塞到聘齐手中。

“三,二,一掀!”聘齐跟着秦裴漪的话掀开。

一大块玄铁。

聘齐眼睛瞪大:“老老老师……这……这……太贵重了!”

“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未来的阁主提前从库房里拿点自己的材料怎么了?”

聘齐被又一个重磅消息砸的头昏脑胀。

“什么……我?阁主?这这这使不得呀老师!”

“有什么使不得?未来的西洲洲主?”秦裴漪笑的可开心了。

聘齐被这更重量级的消息砸的眼冒金星。

“老师……我……”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师父也年纪大了,该找个继承人了。”

“……”

也是,秦裴漪是个凡人,顶破天不过百年就走了,他不一样,他是仙人,而且天赋能力也是老师亲口承认的仅此于他的。

还是烛炎的徒孙,于情于理,继承人都应该是他也只能是他。

只是,秦裴漪这样突然亲自撕开他默认但却不愿提起的事实,到底还是让人有点难受。

“相信自己,老师看好你,但是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聘齐看着感动的快哭出来了。

“欸别趴我肩膀上哭了啊,”秦裴漪看着聘齐转身像抱他的样子迅速扭了下身子,“我这外套可是天蚕丝做的老贵了。”

聘齐被秦裴漪这一下逗的又哭又笑的。

“听说你今天赶了几个学生离开?”晚饭时荆牧芜开口问道。

“对,他们欺负聘齐,我看不过去教训了下,赶下山去了。”

“挺好,我过去处理时聘齐还跟我告状,他们确实做的过分,”荆牧芜夹了一筷子菜放秦裴漪碗里,“你天天要么呆冶炼室里,要么我这里自己房间库房三点一线,要不是聘齐时不时过去找你,他们都快忘了你这个阁主了,也没建立些阁主的威严。”

“那不是还有聘齐吗?”秦裴漪说,“我能当多久的阁主?以后不还是聘齐的位子?再说了,树立威信这个师父也没教过我,我怎么教人呀?”

“聘齐性子软,你这好歹比他还硬点,要不你就照着自己的性子培养下他?”

“得了吧,我这性子?恐怕我走了之后聘齐得被人唾沫星子淹死,不是我自恋,聘齐本来天赋能力就逊色于我,有了珠玉在前,他要是模仿了我却比我差,那些人会怎么指聘齐的脊梁骨?”

“也是,”荆牧芜说。

“要不你去教教?你是洲主,他未来也是洲主,这不是专业对口吗?”

两人讨论了一番聘齐的经验问题,最终决定技艺方面秦裴漪教导,为人处世管理属下这种就交给荆牧芜。

聘齐在自己房间里突然打了个喷嚏。

就这样聘齐这个小可怜被夫妻俩分的明明白白的。

确实聘齐也并非那种完全让老师放心的人。

秦裴漪看着漏洞百出的新器人升级示意图。

不对呀这是我教的吗?秦裴漪怀疑自己。

聘齐在一边低头站着,时不时撇一眼秦裴漪的神色。

老师的眉毛皱的快打结了。

“聘齐啊,”秦裴漪终于放心图纸,语重心长的说话,“以后在外闯出祸来,他人问起你的师门,别报我的名字。”

聘齐装鹌鹑。

“你在工造方面对我毫无威胁,但在教育方面能让我身败名裂,拿回去改,精简一下。”

聘鹌鹑接过图纸出去了。

开门正好碰到过来玩的荆牧芜。

“裴漪又凶你了?”荆牧芜一看聘齐神色就知道。

聘鹌鹑:“没有啦……只是我没做好……师母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俩了。”

聘鹌鹑赶紧离开生怕跟上次一样尴尬。

秦裴漪头发上除了从不离身的那根簪子外又别了几根笔,华丽的外套大袖被襻膊束起来,手腕上那些丁零当啷的饰品取下来放在桌子旁。

“你怎么来了?”秦裴漪惊讶道。

“处理完那群老东西,过来散散心。”

因为他私开库房的事,那群老东西最近对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吵的他头疼,拿起镇纸就朝最能叭叭的那个头上砸。

那人当场晕过去。

“不用管他,死不了,你们谁还还有话要说吗?”荆牧芜拿起另一个镇纸在手里把玩。

或许是荆牧芜自重生之后一直为了蝣粟一事奔忙,让这群老东西都忘了重生之前的荆牧芜是什么样。

能在接任仪式上大开杀戒,当着上一任峰主牌位的面杀了人好几个亲信提着血淋淋的人头的能是个善茬?

更别提上位之后的一系列雷霆手段,是完全朝着要么他们自己滚蛋要么同归于尽的架势过去的。

那群老东西是贪不是傻,内部也并不团结,生怕下一个是自己急忙还权跑路。

就这样,荆牧芜终于脱离了从前傀儡峰主的状态,成为具有真实话语权的一峰之主和名正言顺的南洲洲主。

不过老东西虽然没实权了,嘴皮子还是没停过,每次荆牧芜一有什么大行动就拿什么礼义廉耻,长幼尊卑的东西来压他。

所以荆牧芜习惯先斩后奏,看那群老东西无能狂怒的样子算是他前半生和前世那枯燥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不过现在……

“我这里有什么好散心的?”

有更喜欢的人和事。

“这里有最漂亮的风景呀。”荆牧芜笑着说。

“什么风景……”秦裴漪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戏了,不过好歹经过之前的大风大浪,这次倒没怎么脸红了。

“那看样子是我占了荆峰主的便宜了。”甚至还有心思调戏回去。

在秦裴漪横空出世之前,仙门默认的第一美人就是荆牧芜。

第二是元止戈。

如今的排行榜终于有了变动,秦裴漪和荆牧芜并列第一,元止戈还是万年老二。

荆牧芜跟秦裴漪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秦裴漪是毒牡丹,荆牧芜就是冷月昙。

一个是妖异的丽一个是孤高的美,两种风格的极端。

荆牧芜失笑,被那群老东西败坏的心情又好起来。

秦裴漪低头继续画图纸,荆牧芜就在秦裴漪工作室里逛起来,拿了几本书翻开起来。

秦裴漪的图纸意外的没有刻板印象里匠人图纸的繁琐晦涩,线条清晰流畅,没有密密麻麻的标注,虽然看不懂,但很赏心悦目。

“好看吧?”秦裴漪跟头顶上长了眼一样,头也没抬就知道荆牧芜在看自己的图纸。

“确实好看,要是我座下的习业医师能画成这样就好了。”

两位老师一起感叹教学生难。

“没事,说不定以后你也能找到跟我的聘齐一样的先天医术圣体吧。”

“你的聘齐?”荆牧芜说,“你叫的倒是亲切。”

秦裴漪愣了下突然笑出来:“聘齐师母?”

聘齐师母这种称呼,莫名感觉有点像人间的“孩他爹”“孩他娘”一样,没有什么暧昧粘腻,却让人心里一动。

荆牧芜被这声冷不丁的“聘齐师母”震了下。

“……哼……”荆牧芜别扭的哼了声。

人间。

任何让一座城池顷刻覆灭?

骤为站在鼓楼顶,俯视底下熙熙攘攘的人流。

血涂阵的恐怖不在于死多少人,这只是它再不值一提的能力,巧工阁的**中也有很多大杀阵,最终都比不上血涂阵。

而是,直接在人间改造一个“轮回”。

令生者亡,亡者生。

所到之处,尽为地狱。

骤为只看蝣粟施过一个小型的血涂阵,只一眼就让骤为永世难忘。

活着的人身上生长出人头,骨骼从内脏中刺出来,男女老小全生长在一个人身上,除了那双腿,从腰部开始,无数个人的上半身凭空长出来。

人长成了树。

至于原本的那个人呢?

被生长出的东西吃干净了,连骨头都没剩下。

那人死前凄厉的惨叫,像从地狱传过来的。

人树扭曲的向当时年幼的他走过去。

幼小的孩子被吓的僵直在那里。

人树走到他面前停下步子。

“现在呢?”蝣粟的声音从人树后边传过来,“还要跟着我吗?”

孩子僵硬的点头。

“呵。”一声讽刺的轻笑。

人树瞬间出手,指甲尖利,朝孩子脸上抓去,却在只剩下一线距离时停住。

“害怕为什么不跑?”

孩子摇摇头,“你救了我我就要跟着你。”

人树收手,回到蝣粟身边,乖巧的像一条狗。

就这样,骤为被收养了。

骤为管这样叫收养。

要是让仙门知道了,肯定会言之凿凿的认为他是被蝣粟折磨的精神不正常了癫了。

骤为一直想找些蝣粟确实对他跟别人待遇不一样的证据,比如蝣粟对其他人都是一杀了之,对他最重也不过踹断骨头扔到血池里。

他是长命鬼物,这些对他除了疼没有任何威胁意味。

但实际上只是因为蝣粟还需要他这个乎尔池的首领当他的刀。

骤为很确信,如果有一天蝣粟不再需要乎尔池或者有更好的首领出现,蝣粟能毫不犹豫的把他扔到业火里烧干净。

骤为拿出一瓶白瓷小瓶,拔开塞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点。

“滴答。”血流落到屋檐上,像有生命力一样聚成一团。

“万面慈树,长生不古。肉苦身难,永困其安。唯我慈木,渡身八苦。唯我白骨,九难渡无。”

血流蠕动起来,兀的分散成无数小滴,消失。

脚下这座城池下,一个和血涂阵完全一样的阵浮现。

骤为看着“血涂阵”出现,将瓶子收起来。

如今,血涂阵重现人间,仙门肯定会派人过来查看,他只需要静待佳音就好。

哪怕现在这个血涂阵是个伪装的。

血涂阵只有蝣粟本人可以打开,但如今需要驱秦裴漪入阵,只能借本体的血开一个虚假的血涂阵。

虽然秦裴漪也可以开阵,但工具报废了戏演不了就没意思了。

一想到秦裴漪,就连着想到他身边老是跟着的聘齐。

骤为其实是有点嫉妒聘齐的。

都是一个人,他遇到的是喜怒无常的蝣粟,聘齐遇到的是温和慈爱的秦裴漪。

一个恶毒的养父,和一个亲切的师父。

今天难得的没什么事,早早下班。

秦裴漪在荆牧芜那蹭饭成习惯了,以至于元止戈过来玩时经常抱怨两人合伙欺负他一个没对象的。

这些日子阁里的事比较多,以至于秦裴漪好久没在睡前看书陶冶情操了,现在终于闲下来,躺床上盖好被子就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本书来。

书的封面平平无奇。

不对呀?这是他的书吗?他怎么没印象呀?秦裴漪疑惑。

书脊上有点折痕,像是被人用力扔过。

秦裴漪疑惑的翻开书。

猛的扣上。

秦裴漪感觉自己快蒸熟了。

这这这竟是房中术的书!

秦裴漪感觉手上的书烫的他拿不住,赶紧拉开抽屉塞进去,把自己塞被窝里。

许久,秦裴漪被闷的满头大汗从被窝里掀开一个小口透气。

脸通红通红,甚至比被表白那天还红。

良久,被窝顾涌出来秦裴漪憋红的脸。

眼睛四处乱看就是不朝柜子那里看。

能进他房间偷偷放这种书的用脚想也知道是谁。

只是……秦裴漪嘤呜一声,这也太羞耻了。

秦裴漪的房间里,床上的被窝生物翻来覆去顾涌了大半夜,直到快子时才从里边伸出一只手,快速的把书拖进被子。

血涂阵重现人间这一消息不过一日就传遍整个仙门,四洲洲主紧急集合开会。

荆牧芜听到消息的一瞬间脑子嗡的一声。

怎么可能这么快?

明明前世不是这个时候的。

“荆峰主,荆峰主?”一声清亮的女音将走神的荆牧芜叫醒。

流潇锦,于第一次蝣粟战乱中力尽而亡,接任宗主元止戈。

“荆峰主,从刚才起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雀霖铃开口。

雀霖铃,于第一次蝣粟战乱中死亡,接任者暂无,百年后由符虞接任。

“荆峰主,大敌当前,不可分神呀。”烛炎也跟着开口。

烛炎,于第二次蝣粟战乱中死亡,接任者聘齐死亡。

原羿月巧工阁主,于第一次蝣粟战乱中死亡。

而现在,这个位置坐的是秦裴漪。

换句话说,秦裴漪快死了。

看到聘齐作业的秦裴漪be like:地铁,老人,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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