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都不用侧头就能感受到钟羽蓁期待的眼神，他寻思着，他才两千岁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能折腾吧？
就算是战斗，也会停下来歇一歇。
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没想到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保证，不去赌场！”在钟离的沉默中，钟羽蓁适时地伸出三指发誓。
最终，这事以钟离再一次退让结束。
闲云拿着忆质，归家之心似箭，但还是不忘跟萍姥姥吐槽：“哼，‘慈父多败女’，帝君就惯着吧，等哪一天小棉袄闯下大祸，或者彻底被人拐走，他就知道后悔了。”
“无妨，羽蓁背后有我们，天大的委屈也有人帮她出头。”萍姥姥看着远处的红尘，慈蔼的眼神里充满着纵容，“年轻就该肆意妄为，不然凭何被称为‘青年’呢？”
望舒客栈，钟羽蓁拿着纸和笔歪头做着计划，将需要购买的东西一一写在纸上，时不时还扭头问魈哪家店质量好一些。
数日来的苦痛似乎消失殆尽，钟羽蓁又变成了往日那个明媚热烈的样子。
魈虽然担心她去须弥又碰到坏事，但必须承认，这样的她才是他熟悉的模样。
“嗯……魈你放心，如果须弥有味道和杏仁豆腐很像的食物，我一定会不远万里帮你带一些回来！”钟羽蓁郑重其事地保证。
“不用。”魈摇头，抱着双臂，“你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就行，别半路没有盘缠了，又跑去赌坊‘赚钱’。”
钟羽蓁轻咳一声，拿着清单和摩拉去璃月港买了一大袋东西，全部塞进小尘歌袋里。
付钱的时候，柜台后面店小二乐呵呵地拿着算盘算出来一个数，记在纸上，见钟羽蓁没离去，问道：“是我漏拿了什么吗老板？”
“没漏拿。”钟羽蓁摇头，掏出钱袋，“一共多少摩拉？”
奇怪，她也没说要记账啊。
这店小二怎么掏出了一个本子涂涂画画半天？
“一共是……四千五百三十七摩拉。”店小二看见钟羽蓁低头把摩拉放在柜台上，笑容凝固了一秒，“老板您这是……”
想要减少做账流程吗？
“我不是商人。”钟羽蓁罢罢手，“别用这么客套的称呼叫我，怪奇怪的。喏，你数数，四千五百三十七摩拉，看看有没有少？”
店小二挠了挠脑袋，从柜台底下的抽屉里掏出一张画像，对比着钟羽蓁看了半天：“没错啊，总不会世界上真的有两个长得这么像的人吧……”
“……诶？这不是我的画片吗？”钟羽蓁往后一退，心想，她该不会被通缉了吧？
“是您的画像？那没错啊！”店小二的脑袋飞速运转，脸上立马换上更为灿烂的笑容，“老板您是不是店开得太多了，忘记咱这杂货铺也是您开的了？”
钟羽蓁退到门口，看了一眼悬挂着的木牌匾。
习羽杂货铺。
还有上次的蓁蓁香水店。
再加上里面的店员都认识她，钟羽蓁想说服自己她与此无关都难。
“我是你们店的老板？”钟羽蓁步伐迟疑地走上前，指了指自己。
“对啊！”
钟羽蓁“啧”了一声，有一种莫名其妙踏进云里的感觉：“这画像是谁给你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您可以问问隔壁蓁蓁香水店的老板，画像是她派发下来的。”
钟羽蓁把摩拉装回钱袋里，拧着小尘歌袋走进了人满为患的香水店。
“诶？！你怎么插队啊！”一位嘴唇涂着厚重口脂的中年妇女拽住了钟羽蓁，“有没有家教啊！”
“我不是……”钟羽蓁努力扯回来自己的衣袖，“我不是来买香水的，是来找老板……”
话还没说完，本来在烈日下排队有些生气的人纷纷怒视钟羽蓁。
“那我也是来找老板的，是不是也不用排队？”
“我也是！”
“我也是！”
……
听见这动静，老板芷荷掀开叮当作响的水晶帘走了出来，看见钟羽蓁，她眼睛一亮：“老板！”
这下子，沉默的变成了排队的人。
他们或帮人代买，或给自己买，没想到香水比香膏热火多了，都排得不耐烦，发现自己跟老板吵起来了，当下心里一咯噔，惹到老板了，店员该不会给他们劣质品吧？
钟羽蓁把芷荷拉到了树荫底下，三连问。
“我是你们老板？”
“画像是你派发下去的？”
“开店的本金是谁付的？”
芷荷一一回答：“嗯，没错，您是我们的老板，画像也是我批发下去的。至于本金……那位先生并未告知我他的名字，不过我可以向您提供一些他的特征。他有一头金色的头发，眼睛特别罕见漂亮，像是星空一样……”
砂金。
他在璃月港以她的名义开了好几家店，从日常用品到香水名茶，收益全部给她，本金分文不取。
钟羽蓁觉得手里的小尘歌袋宛若千斤重：“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计划的？”
“嗯？是问我们这些店什么时候开始营业的吗？”芷荷回忆了一下，“应该不到两个月吧。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回去翻翻账单。”
“不用了。”
比起这个，钟羽蓁好奇的是砂金究竟是怎么做到一个外乡人在璃月港如此顺利地连开这么多家店铺。
不过，他竟然在开始利用她取出砂金石的时候就开始计划帮她赚钱了，果然……还是觉得理亏吧。
可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摩拉啊。
第二天一大早。
魈把钟羽蓁送到了璃月边界处，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目送她离开。
魈虽然对赚钱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很清楚，那些商人从不做赔本买卖。
想来，那个男人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便不会再来找钟羽蓁了。
等钟羽蓁的身影消失在魈眼前，他才收回视线，转身朝璃月港走去。
也是这时，破败的小木屋里走出来一位穿着皮鞋的男人，他保持着距离，跟在钟羽蓁身后。
这次去须弥，钟羽蓁特地挑了个远离无名赌坊的方向，很快就到了须弥特征性的雨林。
大片的葱郁树叶像伞一样遮蔽着溪水和小路，阳光在绿茵间倾斜。
一群穿着制服的学生围在绿植前捣鼓着透明玻璃瓶，嘴里不断冒着“论文”、“课题”之类的词。
“你好，请问一下草神住所怎么走？”钟羽蓁等他们话语间隙的时候，适时询问道。
“你是外地来的吧？想见草神，难！难于……写论文！”离钟羽蓁最近的少年连连摇头。
说到与学术无关的话题，几位学生立马来了兴趣。
“诶，你们说，见草神难，还是见书记官难？”
“那肯定是书记官啊！想见草神还能等等花神诞祭，想见艾尔海森书记官，那可是……跟去沙漠里找睡莲的难度差不多！”
“有吗？花神诞祭也不一定每年都会举行吧，而且……”
眼看着几人马上就要争红了眼，钟羽蓁举手打断辩论：“那个……请问一下，二二嗨森书记官是谁？”
“拜托，不是二二嗨森，是艾尔海森！你是不是……听力不太好啊？”
她听力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话题终于扯回了她感兴趣的。
钟羽蓁问：“艾尔海森书记官是谁？他跟草神熟吗？”
“那可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少年话锋一转，“你来自哪个国家？看你穿着，是璃月人吧？”
钟羽蓁点点头。
“书记官和草神的关系，可能就……跟你们天权星和岩神的关系差不多。这么说你能get到吗？”
旁边默不作声的男生用手肘杵了杵他：“你用她听得懂的话说，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毕业前至少要学会好几种语言的。”
“没关系，我get得到。”语言天赋小能手钟羽蓁自信微笑，心想，管你什么语言，几种加起来还没有璃月话一半博大精深呢。
钟羽蓁问：“你们书记官是个什 么样的人？有没有什么……独特的爱好，譬如喜欢遛鸟、品茶之类的？”
“他啊，不喜欢交际的，小妹妹你这些有趣的玩意恐怕勾不起他的兴趣咯。”带着笑意的男人从树后走了出来，他穿着精致干净的白色衬衫，竖着孔雀羽的金发、生动的表情，都比阳光更为耀眼。
好美的男人！
钟羽蓁睁大双眼。
而且，也是漂亮的金发，像只骄傲的孔雀！
钟羽蓁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眨眼将注意力放回男人身上，听见学生们整齐地喊道：
“卡维学长！”
钟羽蓁打量卡维的同时，卡维也在打量她，也许是很难在对方眼里同时看到关于审美认可，两人没忍住同时勾起了嘴角。
卡维新设计出了一套图纸，正愁找不到高审美的人来提意见，路过雨林时便碰到了从头到脚精致得像建筑物的钟羽蓁。
钟羽蓁则单纯觉得对方很养眼，尤其是，他似乎还能帮她接触到艾尔海森书记官，从而提高见到草神的几率。
“你好，我叫钟羽蓁，是一名来自璃月的……美少女。”钟羽蓁想了半天，觉得自己被网络毒害不轻，改口道：“探险家！”
“我叫卡维，是教令院的毕业生，也是一名建筑设计师。”卡维看懂了钟羽蓁的迷惑，解释道：“虽然毕业了，但大家都喜欢那么叫我。”
说明人缘很好、擅长交际，和砂金一样。
钟羽蓁蹙眉，病殃殃地垂下脑袋，思绪开始不受控制。
砂金现在在做什么呢？
肯定是靠着柔软的红丝绒沙发吹空调，一手端着特调饮品，一手阅读最新财经资讯吧。
总之，不可能是在想她。
像她想他一样。
难得碰到教令院的名人，几名学生立马把卡维围了起来：“卡维学长，听说你还在完善当年的毕业设计，太强了吧，简直是天选建筑师！”
卡维笑笑没说话，那个默不作声的男生小声道：“说得好听是理想主义者，说得不好听叫血本无归地砸钱。”
“啊？什么意思？”有人问。
那人没想到会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涨红着脸结巴道：“我……我只是听说卡维学长得自己垫付建筑费，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回报金，替他有些不值罢了。”
卡维的笑容继续堆在脸上：“没有关系，痛苦总会随着生命的流逝所消散，我能留给世界的……只有作品。”
这……
如此有觉悟的工作理念，倒是跟甘雨和凝光的那几个秘书很像。
钟羽蓁问：“很贵吗？要垫付多少摩拉啊？”
“建筑嘛，一幢古风格的房子，肯定是要花不少摩拉的。”卡维笑着摊手回答。
其实他和砂金一点都不像，钟羽蓁这么想。
虽然都很执着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但砂金似乎……更疏离神秘些。
钟羽蓁犹豫地拧了拧小尘歌袋：“我可以先借你一百万摩拉。”
“夺、夺少？！”卡维低头不敢直视钟羽蓁，“我肯定是在做梦，意识到这一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钟羽蓁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脆弱美人的面具下是一颗搞笑的灵魂，她噗嗤一声，认真摇头：“不是在做梦。”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总不会是……”卡维抱着胸，连连后退，一脸震惊，“我不做那种事的。”
“你想多了！”钟羽蓁歪着脑袋想出了一个理由，“我只是……看不得漂亮的人受苦。”
才怪。
她只是想接近伟大的草神！
阳光渗过丝丝合缝的树叶，泄下丁点光芒，像在土壤上长出了许多密麻可怖的虫子，让人浑身冰凉。
砂金沉着脸盯着和卡维聊成了兄弟的钟羽蓁。
她就这么喜欢鸟吗？
魈鸟，孔雀。
办公室里。
托帕伸了个懒腰，发现群聊多了几天消息，顺手点进去。
【砂金：[图片]】
【砂金：孔雀羽果然还是和我更配。】
什么情况，怎么酸溜溜的？
托帕不明所以地回了个问号。
点进照片一看，依稀能看见上面金发美男旁边站着一位女性，看图上露出来的衣袖，是钟羽蓁。
托帕：……
这么闲的吗？
所以能不能把她的工作分一点给砂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