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面对帕特里克和安德里安已经见怪不怪。帕特里克自如地后退几步,站到艾谱莉的攻击范围之外。艾谱莉被锁链控制着,几乎抬不起胳膊,只能在有限的幅度内活动。这样一来,她虽然努力地想抓住帕特里克,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推走。
艾谱莉消失在视线之内后,会客厅的灯重新亮起。安德里安宣布活动继续进行。
人们怀揣着激动好奇的心情,重新分散成一个个团体,站在会客厅的各个角落。而安德里安的身边自然是围绕着最多的人,他们都想成为第一个投资人。
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注意两个翘班的女仆。
埃莉诺和克莉丝汀走出会客厅,顺便带上大门。守卫看了她们两个一眼之后继续发呆,显然不了解会客厅的大事件。两人凭着对舞台位置的记忆摸索着走到它应对应的走廊。但从转角过去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并非走廊,而是一堵墙。
装饰华丽,毫无异常,如果不是它的位置实在诡异,硬生生地截断了一条走廊,那么很难怀疑这堵墙应不应该存在。它就像被刻意设置在这里,阻碍人们前行似的。
埃莉诺弯起指节,轻轻地叩响墙壁。从墙壁里面发出空洞的响声。
“是空的,这面墙很薄。”她下定结论。
“看来是安德里安故意堵住的走廊。墙壁后面应该就是他们监禁艾谱莉的地方。”
“最好找个办法绕过这堵墙……你在干什么?”克莉丝汀无意间转头,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埃莉诺。
埃莉诺从确定墙壁厚度时,已然迅速从衣裙中抽出赫菲达尔。原本被魔法伪装成小刀大小的勇者之剑回应主人的呼唤,已经恢复成原本的形状。埃莉诺本人则双手持剑,眼神坚定,将剑尖对准墙壁。
“砍墙。”她言简意赅。
克莉丝汀看不懂,但她有被震撼到:“好家伙,你们德顿布雷王室的人都这么莽吗?”
“没关系,这面墙很薄,也就几剑的事。”埃莉诺以为她是怕自己被累到,转言让克莉丝汀放心。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应该没懂我的意思。”克莉丝汀扶额,“我的意思是,砍墙的声音那么大,一定会引来警卫。”
而且赫菲达尔堂堂勇者之剑,用来砍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如果埃莉诺的武器是流星锤,那就当她没说。
想想是这个道理。埃莉诺将赫菲达尔放下。“可是我们总不能回会客厅,舞台上的暗门肯定有很多人注意着。”
“还会有别的门可以进关着艾谱莉的房间。”克莉丝汀仔细回想着上船以来的经历,“我们上船时会客厅已经有了很多客人。如果只有舞台上的门,那么他们将艾谱莉运到船上时一定会被客人撞见,那他们一定会对艾谱莉的存在有其他的反应,至少不会那么震惊了。”
“他们确实没有讨论过鱼缸之类的话题。”埃莉诺之前一直在会客厅当吃瓜群众,如果一个盖着厚布的大行李运进来,碎嘴的客人一定会讨论一番。
“那么一定在别的地方,有足够隐蔽的暗门供人进出。”克莉丝汀打了个响指,“我们现在需要找到另一扇门。”
“这船这么大,估计会很难找。”
克莉丝汀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所以我们要找一个人带路……是谁这么幸运呢。”
埃莉诺听懂了她的话,自己的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两个人诡异地微笑着,异口同声地说出一个名字:“帕特里克。”
*
深夜的大海空寂寥落,只有半圆不弯的月挂在天上,墨色的海水反射着月亮的银光,硬是把甲板都照出一片银两。宴会结束后,宾客们渐渐回到自己的舱室,或者前往其他娱乐场所,船上的大部分地方都归于沉寂。
帕特里克终于完成了今天所有的工作,在自己脑海中的记事表上打了个最后一个勾。
他满心愉快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地在舒适的床铺上睡上一觉。
只可惜,当他走到门口,迎来的并非明亮温暖的房间,而是照着脑袋来上的一闷棍。
克莉丝汀举着比自己还高的魔杖:“任务完成。”
埃莉诺担忧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帕特里克:“他没事吧?”
“放心,我给他闻一点嗅盐就醒了。”克莉丝汀随意地招呼着埃莉诺,将帕特里克运进房间,别让外人看见。
将房间门锁上,两人将帕特里克绑好,克莉丝汀从自己的小包内取出大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些白色粉末。她拔掉橡皮塞,将瓶口凑到帕特里克鼻子底下。
帕特里克打了好几个喷嚏,迷茫地睁开眼睛。
脑袋好疼,发生什么了?
眼前是两个小女仆,右边的那个好眼熟。哦,几个小时前和我一起去会客厅的那个。
不对,她们怎么在我的房间。
帕特里克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想站起身,却被身上的麻绳绑着,失去平衡跌坐在地毯上。
克莉丝汀的扫帚损坏,但绑行李箱的魔法绳还是幸运地被收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派上用场。
“你们是什么人?”帕特里克用力地挣扎着,试图摆脱绳子的束缚。但他越动,绳子反而绑得更紧。
见他毫无配合的意思,埃莉诺走到他面前,轻轻抬脚,就把他踢翻在地面上。
失去双手的支撑,帕特里克几次试图坐起来都没有成功。魔法绳已经成了一条蟒蛇,挤压得他喘不过气。渐渐地,帕特里克也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用他对着两人的那半张脸显示自己的怒气。
埃莉诺无视他的视线,半躺在帕特里克房间里的沙发上。离开王宫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这么让人舒适的沙发。仅仅是休息,埃莉诺甚至可以忍受帕特里克的目光。
“你们很缺钱吗?”帕特里克以为她们是为了偷盗财物才上的船,“我身上没有多少钱,剩下的一点都放在卧室的手提包里了。”
克莉丝汀“啊哈”一声:“我还从没想过您竟然这么慷慨,谢谢啦。”
“你!”帕特里克脸都涨红了,“你们不是为了钱才绑架我?”
“绑架你?”埃莉诺懒洋洋地闭着眼睛,享受沙发上舒适的织物。“您未免把自己看的太过于重要了,帕特里克先生。”
帕特里克哑言。
自从他成为市长秘书后,为了能够获得一个长久的好名声,他哪天不是殚精竭虑地工作。瑟塞市的市民和下属,谁不是对他恭敬有加。这两个目空一切的小女仆,属实是将他的面子狠狠丢在地上,还用拖把拖了几下。
“那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坎帕斯顿大人的政敌?不对,坎帕斯顿大人向所有人展示过了人鱼。人鱼已经成为了一颗最为重要的棋子。光是这一步棋,就可以把所有想要挑战他的人压在脚底。
不过,在瑟塞本来也没有人有能力与他抗衡。
那这两个人是为了什么?帕特里克真的不明白。
克莉丝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去了里间,再出来时手中多了帕特里克的手提包。她随手将包倒转身体,里面的东西哗啦一声,全都掉在了沙发上。
埃莉诺听到硬币发出的悦耳的叮咚声,就像被唤醒了,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钱币:“这不是有很多钱嘛,您还是太谦虚。”
虽然钱数比较零散,但对一般的游客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数目。这些钱对两人来说,已经算是这次人鱼援救计划回本了。
“你们已经拿到了我所有的钱,现在可以放了我吧?”帕特里克带着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
埃莉诺摇头,用她唱歌一般的声音拒绝:“现在不可以,我们还有些问题要问您。”
帕特里克的眼神又暗淡下去,“你们要知道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克莉丝汀将帕特里克的身体扶正,“只是想问问您,从哪里得到的这条人鱼。”
“我们接到了她家人的委托,希望能将她护送回家。”
听到委托两字,帕特里克恍然大悟:“你们是佣兵?勇者?”
他一直以来见过的都是男性勇者,所以直接把两个女仆当成小偷或者间谍。但她们声称自己是为了援救人鱼,这一点帕特里克不太相信。
迎着帕特里克的怀疑目光,克莉丝汀不慌不忙,将海螺从自己的上衣中拽出来。“帕特里克先生,我觉得您应该也明白,世界上不止是岸上的人类有自己的家人。”
克莉丝汀正色道,“这么多天来,您应该也能发现,艾谱莉——那位人鱼小姐与我们一样,都是有智慧和情感的生命。”
“而您和安德里安却把她当成吐珍珠的金蟾蜍,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沦落到您这样的混蛋手中的。”
帕特里克松了一口气:“原来就这么一点小事,当然可以告诉你们。”
“首先我要说明,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是她自己找过来的。”帕特里克好像在思索,“我刚当上坎帕斯顿市长秘书时,适逢公主结婚,这一点你们应该都知道。”
克莉丝汀和埃莉诺点头。
“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去隔海相望的西斯特邀请客人。一直到回来的路上都十分正常。但就在离瑟塞只剩一个晚上时,遇到了暴风雨,船受到了十分严重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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