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卫一拥而上，埃莉诺果断地拔出剑，挡在自己身前。

赫菲达尔感受到主人身上有危险降临，银色的剑刃衬着雨水，竟也发出幽幽的蓝光，成了黑云下的甲板上唯一的光源。

“如果我说‘不’，”埃莉诺朝着安德里安露齿一笑，“坎帕斯顿市长大人也会强行逼迫我这个平民吗？”

“在你能被称为平民之前，先处理好你的通缉犯身份吧！”安德里安说完便准备号令警卫将她们拿下。

“且慢！”埃莉诺大叫，“如果你敢让他们靠近我们，我们三个都会从这船上跳下去。”

“啊？”克莉丝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会跳海。

“一个平民的死又能威胁到谁？”安德里安轻蔑。

“你知道我现在是平民，我哥哥又不知道。”埃莉诺热心解释，“如果让他得知埃莉诺公主在您的游船上出了事故，你又该如何向他解释？”

安德里安又没有可以立刻通知亨利国王的人鱼海螺，让他速速解除埃莉诺名字前一串乱七八糟的头衔，将她踢出王族族谱。

只要埃莉诺的名字还在德顿布雷王宫的族谱上，她就仍然算王室的一部分。

“而且如此一来，你的人鱼梦也会就此破碎了吧。”埃莉诺幸灾乐祸。

安德里安的脸比天上的云还要阴沉：“我的船只要靠岸，你的小诡计就失效了。”

“那就看你我二人谁更有毅力了。对了，这艘船上也有不少贵族在，我就算退场，也会拉大家一起走。”手牵手，好朋友

埃莉诺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海面，艾娜她们还没有来。

但在安德里安眼中，那是她准备行动的信号。

“如果你想离开，我倒也可以网开一面。”安德里安决定退一步，“但是这位人鱼小姐必须留下。”

先骗过埃莉诺，将人鱼归于己有。

艾谱莉好像听懂他的话那般，抱住埃莉诺的腿，朝着安德里安拼命摇头，还朝着他呲着獠牙。

“真是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克莉丝汀插嘴，“人鱼小姐看起来更想和我们在一起呢。”

“是啊，”埃莉诺附和，“像你这种私下里玩很大的男人，里里外外都是脏的，小心给人鱼小姐传染病。”

“您还真是大言不惭。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以最传统的方式解决吧。”安德里安打了个响指。一个仆从走上前去，深深朝安德里安鞠了一躬，将自己的胳膊抬高，在他的手中捧着的，是安德里安的佩剑。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德顿布雷的习俗之一就是决斗定输赢，争夺田地、财产、爱人，诸如此类，都可以以决斗的方式进行。

安德里安拔出剑。他并不打算自己上。埃莉诺既然已经承认自己抛弃了公主身份，那贵族和平民之间不能决斗的规则也适用。他只能用自己的佩剑，命令某个非贵族身份的人作为他的替身，与埃莉诺决斗。

帕特里克脸上露出难为之色，他对决斗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擅长武力。他不情愿地走过去恭敬地接过安德里安的剑。原本包围住埃莉诺三人的警卫圈也自觉地散开，给她们留下足够的场地。

帕特里克朝着埃莉诺走过来，在大概三步远的位置停下，朝着埃莉诺鞠躬。

如果埃莉诺也朝他鞠躬，即同意决斗，决斗正式开始。

但如果埃莉诺拒绝鞠躬，那意味着她临阵退缩。在决斗场上这么多人面前停止，算默认她没有能力保护艾谱莉，是放弃艾谱莉的表现。

如果她同意决斗，虽然有法律规定，但是在实际的决斗中，决斗中的受伤和死亡，都不会受到惩罚。

安德里安也算合情合理地伤害埃莉诺。即使是国王，也必须接受这种安排。

埃莉诺娟秀的眉毛拧在一起，她也意识到眼下的窘境。艾谱莉拽紧了她的腿，指甲都要扎紧她的袜子，小声地哼哼，好像在祈求她不要过去。

克莉丝汀担忧地看着她：“你真的要过去吗？”

“嗯。”埃莉诺依然盯着帕特里克，帕特里克已经重新站好，等着她的回应。

“如果现在就放弃，不用想也知道，安德里安绝对不会放过我们。”

“他肯定不会留手的。”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

埃莉诺轻柔地扒掉艾谱莉的手，朝着帕特里克立起自己的剑。

模仿着他的模样，朝着他鞠躬。

“只要我赢了，那我和艾谱莉，都能够保住。”

安德里安本以为埃莉诺会乖乖放人，没想到她真的同意决斗。

在外流浪的几个月，倒是变了样嘛。

既然有决斗看，不少已经醒来的贵族都打开了窗户。围绕着埃莉诺和帕特里克的警卫也悄无声息。安德里安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向后走了几步，像在观看一出戏剧。

“女士优先。”帕特里克向埃莉诺伸手。

“如果你真是那么想，那你就失策了。”埃莉诺轻笑，但却疾步冲向帕特里克。在帕特里克能意识到她的身影之前，埃莉诺的金发已经占据了他的视线。

她手腕一挑，帕特里克的眼镜就被轻巧地取下，挂在赫菲达尔的剑尖。

而帕特里克的鼻梁甚至没有破皮。

埃莉诺又退回原先的位置，轻轻转动着剑柄，带动上边摇晃的眼镜，展示给围观的人群看。

“我赢了。”埃莉诺朝安德里安挑眉。

“先生，”帕特里克跑到安德里安面前，一脸窘迫，但更多的是恐惧：“是这个贱人趁我不注意……”

“喂，不是你自己说我可以先出手的吗？”埃莉诺不满，这是输了不认账？

帕特里克没有理会她，只是一味地向安德里安道歉：“对不起，坎帕斯顿先生，大人，如果您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安德里安倒是一脸淡漠，看不出他对帕特里克的失败有任何看法。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能保证一定会赢得决斗？”

“当然，先生。”帕特里克忙不迭地答应。

克莉丝汀反对：“我们刚才已经赢了，再次决斗毫无意义。”

“意义？”安德里安咧开嘴笑了，“帕特里克之前只是出于礼貌让你们先手，你们怎么可以真的这么做？”

“结果埃莉诺不仅这么做，而且还赢了。”克莉丝汀反驳他，“其实你真的没意料到埃莉诺可以做到，现在她赢了，你觉得受到了耻辱，所以才批了一个礼节的外壳。”

“真遗憾这么多年来怎么没有女人愿意戳穿你，”克莉丝汀摊手，好像对安德里安、帕特里克以及所有出尔反尔的男人都感到无话可说那般，“不对，她们应该也是出于礼貌才没有说出来罢了。”

“这么一看，其实是你一直在出尔反尔，毫无诚信。”

“别和他说这些了，”埃莉诺打断克莉丝汀的话，“他的大脑已经被腹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分控制了，你和他说这些聪明人才能听懂的话，他又怎么可能明白呢？”

和一直按部就班地在学院上学（现在不是了）的克莉丝汀不同，埃莉诺一直浸染在王室和贵族界的各种倾轧之下，早就习惯了各种无理取闹。安德里安的出尔反尔，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毕竟让男人承认自己的大意让女人打败了他们，还不如让他们死上一遍。

既然如此，那就真的送他们见神好了。

这一次换成埃莉诺主动地向安德里安请求决斗：“那么这位喜欢躲在人群之中的先生，有没有兴趣，让我再踩上一脚？”

“这小娘们口气真大！”

“这不得让坎帕斯顿大人给点颜色瞧瞧！”

警卫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他们也只是被雇来的，贵族们一向不爱搭理平民，即使他们在周围胡说八道，为了维持贵族的脸面，安德里安也不会直接惩罚他们。

恶龙已然远去，海面也逐渐恢复平静。游船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摇晃。

“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安德里安对帕特里克说道，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埃莉诺。

帕特里克如蒙大赦，提着安德里安的佩剑又来到了埃莉诺面前。

“这一次是我先发起的决斗，作为接收者的你，可以向我出手。”埃莉诺将眼镜丢给帕特里克，“当然像男人这种弱者，我也可以说一句男士优先。”

“少看不起人了。”帕特里克双手持剑朝埃莉诺奔来。埃莉诺阻挡他的攻势。两把剑刃碰撞在一起，强大的力量将两人都向后抛去。

埃莉诺后退两步，但在这两步中，她也完美地接下帕特里克对她腰间所刺的几剑。

她并不急于攻击，而是凭借着自己灵活的身体和巧劲，化解着帕特里克的攻势，并从他使剑的习惯中，感知帕特里克的剑术水平。

不怎么样啊。埃莉诺感叹道。

而且帕特里克心神不宁，像是惧怕安德里安可能的惩罚那样，完全没有冷静地分析埃莉诺的技术。

安德里安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在学剑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帕特里克的水平？

他不过是自始至终没有正视过埃莉诺的实力。

帕特里克几次过后都不能击败埃莉诺，他的剑变得更加急切。埃莉诺知道，现在是反击的时候了。

她故意放低胳膊，露出自己的脖子，而帕特里克也正如她所想，向她的脖颈冲来。埃莉诺弯下身，从帕特里克的身下穿过。轻松地绕到帕特里克的背后。

帕特里克的双手此刻仍保持着向前的状态，怎么能缩回来保护背部？

埃莉诺毫不犹豫地用金属的剑柄砸中了他的后腰。帕特里克吃痛地惨叫一声，又向前跌撞几步，摔倒在地上。

他翻过身想再站起来，埃莉诺已经用剑顶住了他的喉结。

“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捅进去。”

帕特里克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瞪着她。

“这一局是谁赢了，不需要多说了吧？”克莉丝汀朝着舱室中探出头围观的贵族们喊道。

“是女仆小姐！”

写这一章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少女革命和汉密尔顿，咱就是说什么时候才能把少革安利出去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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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