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点冷。”埃莉诺打着哆嗦。

“谁不是呢。”克莉丝汀也在打哆嗦。

和其他被送回瑟塞的游人不同，经埃莉诺和克莉丝汀的强烈要求，她们被艾娜送到远离德顿布雷的海岸边上。艾娜还特意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海滩将她们放下。

“没有受伤吧？”艾娜贴心询问。

克莉丝汀摇头：“没事。”

艾娜拿出一个手掌宽的长方形盒子。这个盒子由贝壳制成，上面镶嵌着排列成图案的珍珠和珊瑚，以及一些被海水打磨得光滑、闪闪发光的石头。白色的贝母在阳光下一晒，还反射出彩虹色的波浪。埃莉诺一看见这件精巧的宝物，就无法将眼睛从上边移开。艾娜将箱子递给克莉丝汀，克莉丝汀双手接过箱子，被沉得差点跪下：“你是怎么拿起来的？”

“别忘了，我可是人鱼。”艾娜朝她眨眨眼，打开了宝箱。里面的东西差点闪了埃莉诺和克莉丝汀的眼：满满的珍珠、珊瑚，漂亮的贝壳，还有从沉船里面收集出的金币和首饰。而在这些宝物之上，躺着一个十分精致的小海螺。和艾娜交给她们联络的海螺一样，这个海螺上也系着绳子。

“这只海螺是我们送给功臣的礼物，”艾娜解释，“如果有某一天你们需要人鱼的帮助，只要吹响它，我们一定会去帮助你们。”

埃莉诺感激地说：“真是太谢谢你了。”

出这一趟任务，得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宝，值！

埃莉诺的口水都快滴到箱子里了。她和克莉丝汀相视一笑，两人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一个被天降巨财砸晕的小人。

“能够结识你们两个人，也是我的荣幸。”艾娜眼带不舍，“要是你们也是人鱼就好了，我们就能以上宾的礼节带你们去海底的王宫了。”

“岸上的人就是有好有坏，”埃莉诺安慰她，“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再见的。”

她们站在岸上，看着艾娜一个猛子扎进海里。直到对方在海中远远朝她们招手告别，两人才转身向海滩深处走去。

......虽然她们的确叮嘱艾娜找一个隐蔽的位置，可艾娜找的地方也太偏僻了吧，怎么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人？

这下她们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不仅如此，随着空气渐渐变得温暖，身上的海水被蒸发，衣物也粘粘地贴在身上。埃莉诺金色的头发也变成黏糊糊挂着盐粒的水草。比起黄金，她现在更想狠狠洗个热水澡。

艾娜给她们的东西，足够让她们过一段奢侈日子了，这不得好好享受一把？

现在虽然一个人都没看到，但埃莉诺已经美滋滋地开始安排接下来的生活了。

她背过身去，在克莉丝汀看不到的地方嘿嘿笑起来。

克莉丝汀：……疯了？

沙滩的尽头是一片低矮的灌木林，越往深处，逐渐出现了一些树木。这片土地因为人迹罕至，杂草中并没有人类开辟的通路。克莉丝汀和埃莉诺只好提着裙子，在它们中小心翼翼地穿行。有一些杂草上还长着锋利的锯齿，当埃莉诺不小心蹭到它们的叶子上时，总是像被针扎了一样，传来轻微的刺痛。

“为什么草茎上要有刺？”她不满地踢了一脚，灌木发出簌簌地声音，就像在和她顶嘴。

“没有人存在的地方，植物总是十分繁茂的。”克莉丝汀安慰她，“王宫花园里的蔷薇和玫瑰不也有刺吗？”

“但那是园丁的工作，”埃莉诺委屈巴巴的，“送到寝宫里的花都是被摘掉刺的，我可从未被刺扎到过。”

克莉丝汀冷漠。我真是要被你们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暗搓搓炫耀的贵族逼疯了。

但埃莉诺在旁边一直说话，克莉丝汀不仅耳朵累，心也累，急需找到一个话题岔开埃莉诺的注意力。她左看右看，还真的找到了一个话题。

“你看，是天鹅。”克莉丝汀拽住埃莉诺的衣袖，指了指天上。

“天鹅有什么好看的，”埃莉诺鼓着脸颊，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克莉丝汀的指尖看去。在她们的头顶，有几只天鹅伸展着翅膀飞去。如只是几只天鹅，那植被繁茂的郊外有的是，但这几只天鹅却比平时见到的天鹅颈子更细长，羽毛更雪白。

若是它们是野生的天鹅，应该不会有这么干净的模样。

难道说，它们是来自有人居住地方的天鹅？

埃莉诺和克莉丝汀对视一下，顾不得繁茂的杂草丛，两人迅速跑到一棵树底下。克莉丝汀脱掉靴子，利落地爬到树梢上，眺望着这几只天鹅来时的方向。只见在十分遥远的地平线附近，有着几座低矮的小山。和其他地区平坦的地势所对比，小山丘显得十分突出。

埃莉诺不太擅长攀爬，但有克莉丝汀指导她在何处下脚，爬的慢了点，但还是比较顺利地坐在了一个大树枝上面。克莉丝汀所能看到的小山，埃莉诺也看得到，她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这几座聚成一团的山丘。

“我知道我们在哪里了！”埃莉诺恍然大悟。她在家庭教师的课上学过些地理，再加上逃跑前读过不少书，对周边国家的一些特色风景有所了解。

“这里应该是比特丹王国的地盘。”埃莉诺对那几座小山指指点点，“我在书上见过，比特丹王国的首都被五座丘陵包围起来。传说比特丹族是巨人的后代，而这五座山则是比特丹民族的祖先所化，世代保护着王国。”

“你知道的还挺多嘛。”克莉丝汀赞赏。她本以为埃莉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在有些时候，她还真得能帮到自己。

“我只是不出门而已。那些贵族的舞会我也早就去腻了，还不如读闲书来得痛快。”埃莉诺潇洒地将几缕头发别到脑后。“现在我们只要朝着丘陵的方向前进就是，那边一定有很多人。”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该如何经过这片树林和杂草，而不用累死在路上？”虽然她们已经能够看到比特丹标志性的五座丘陵，但要是真想走到那里，可真的要走不少路。

更何况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就算想雇马车，也要先找到一个村镇才对。

忘记这一茬，埃莉诺原本兴致勃勃的脑袋又低了下去，像一朵被暴雨击打的小雏菊。

“你也别担心，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可以再走一段，说不定会遇到猎人或者在此定居的女巫。”克莉丝汀安慰她。

说完，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支小礼炮一样的绿色杆子，点燃后对准天空。“砰砰”两声后，从杆子中蹦出一朵绿色的烟花。

“我先试着通知一下周边的女巫。如果有热心女巫在附近，她们会过来问问情况。”

埃莉诺从她手中拿过礼炮，这礼炮竟然还是黄铜做的，躺在手中沉甸甸。

“你也注意着点，如果附近有些木屋或高塔，你要及时告诉我。”

埃莉诺把玩着礼炮的手停了一下：“高塔？那边不就有一个吗？”

她指了指克莉丝汀背后。

克莉丝汀费劲地转过身子，在茂盛的树冠中，她看到一座白色大理石的塔楼。这座塔楼甚至比树还要高上一大截。在塔的最高处有一扇半开的窗户，但因为背着光，埃莉诺和克莉丝汀也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居住。

“你看到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克莉丝汀崩溃。

“因为你也没有问我看没看到啊。”埃莉诺理所当然地回答。

克莉丝汀差点从树上栽下去，她应该收回那句“埃莉诺有时候很有用”的话。她就不该抱有那么大的期待。

但是既然已经有了女巫的高塔，那也就意味着有了暂时的前进方向。这一线索让两人心中都轻松不少。克莉丝汀也决定不再生埃莉诺的气，转而专心致志地往高塔走。

走到高塔底下，埃莉诺和克莉丝汀才得以看清它的全貌。不仅是塔顶，塔身竟然也是采用的白色大理石。建造这座高塔时必然使用了不少魔力，除了高塔上攀附的爬山虎和其他植物，这些大理石竟然毫无拼接的痕迹，就像它们从来就是一座塔的形状。

埃莉诺绕着塔走了一圈，发现了个更不对劲的地方：“这座塔底下为什么没有门？”

连梯子也没有，难不成让她像毛毛虫一样爬到塔顶？

“有些女巫担心自己的领地被人侵犯，所以会故意不设门，以免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被人闯进家里。”克莉丝汀抬头看着窗口，眼中流露惋惜之色：“如果我的扫帚没坏，就可以坐着扫帚飞上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埃莉诺急躁地走来走去，“你有没有让人变成猴子的魔法？这样我们就能爬上去了。”

“有是有，但我并不觉得你变成猴子也能有那个体力。”克莉丝汀吐槽道。

埃莉诺现在倒是真想变成一只猴子。这样她就可以抛弃眼下的烦恼，在树林里自由自在地爬树，在藤蔓上荡来荡去。

还没等她胡思乱想结束，克莉丝汀突然捂住她的嘴往树林深处拉去。

“嘘，好像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