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反正自己也跑不掉，不如说点让维罗卡开心的话。
克莉丝汀从善如流：“晚上好，维罗卡女士。”
从窗帘中没有透过太阳的光线，自己该不会一觉从清晨睡到傍晚了吧？
果然殴打巨人算个体力活。
不对，维罗卡又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
“这里莫非是您家里？”不管怎样，先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才是上策。
“差不多。我现在正在康迪涅大陆上旅行，寻找新魔法的灵感，这里是我旅行时的临时居所。”一张小桌子摇摇晃晃地飞到克莉丝汀的床前，上边还摆放着一碟面包、奶酪和火腿片。上边还卧着一块火候正好的流油荷包蛋。
克莉丝汀咽了下口水，她的肚子也抓住机会叫了起来。
维罗卡笑了笑：“吃吧。”
克莉丝汀立刻从盘子里拿了一片面包开始涂抹果酱。她想的很清楚，无论自己吃不吃饭都打不过维罗卡，还不如吃饱饭先让自己的胃好受一点。
她一边嚼，一边观察维罗卡的房间。维罗卡明显是改造了一个可移动的马车车厢，并且用魔法扩充了面积。这些都是女巫们常见的装修方法。克莉丝汀把房间中几个自己感兴趣的装饰品的模样记在心里，打算以后有机会也在自己房子里复制一个。
“那您现在有什么新发现吗？”
维罗卡摇头：“几个不成熟的小玩意而已，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新发现。”
克莉丝汀知道维罗卡不擅长自谦，她这么说应该是真遇到了学术研究上的瓶颈：“别担心，灵感这种东西总是像幽灵一样来去无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到你的头上。”
“那你呢？你最近还有继续学习魔法吗？”维罗卡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不要因为离开学校就自暴自弃。”
“一直在研究魔咒大全。”克莉丝汀是真的心虚，她稍微转头避开维罗卡的视线。其实她这段时间只学会了爆破咒。在维罗卡这种热爱钻研的人看来，她这段时间可以说是不学无术一心流浪。
说实话，那她肯定会被维罗卡骂。
“那就好。”维罗卡点头表示赞许，“关于你这段时间的动向我也有所耳闻，干得不错。”
克莉丝汀突然捂住胸口。“我没听错吧？您竟然也开始夸奖人了，真是受宠若惊。”
“你在嫌弃我的表达能力吗？”
“不敢，哈哈。”看来人际交往还是有点好处的，就算是自己这样情商不高的女巫，交往的人多了竟然也会开玩笑了。
克莉丝汀对自己情商盆地这件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而维罗卡也没生气，克莉丝汀把这归结于她的学徒。想必她们两个相处时，那个学生也在不断拉升维罗卡的语言能力。
这么一想埃莉诺还真的很包容自己，从来没对她使用过尊称，还天天朝她大喊大叫，埃莉诺还没把自己丢海里去。
还有艾娜、艾谱莉，格蕾……原来我能顺利地活这么久，全是靠着大家的忍让。
克莉丝汀在这一瞬间，情商突然暴增至一个新水平。
维罗卡不会读心术，所以不知道克莉丝汀的想象力已经跑到天涯海角去了。“你的成果相比许多有经验的老巫师也算优秀的，我会酌情为你写信给学院，让他们重新接受你当学生。”
克莉丝汀吞下一口荷包蛋。“不需要了。我现在也不想回那里。”
维罗卡很惊讶地转过身来：“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开心啊。”克莉丝汀说，漫不经心地用小叉子叉起火腿片，“这个好吃，你从哪里买的？”
她现在有钱了，再贵的火腿也买得起，如果可以真想带一些回去给大家都尝尝。
“我问你为什么不回来？”维罗卡无视掉克莉丝汀的问题，她急切地将餐盘从克莉丝汀的面前端走（克莉丝汀：“我还没吃完呢！”），“之前退学的事情也是，明明还有转圜的空间，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坚持？”
克莉丝汀抢了两次没抢到，只好妥协。“之前喜欢学院是因为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但现在我发现，学院里也不过是一群争名夺利的无聊人物而已。”
“虽然在外面肯定是不如学院里那么便利，但是可以学到除了魔法以外的其他东西，就比如……”
克莉丝汀假装手中握着魔杖，挥得呼呼生风：“我发现有时候直接用魔杖攻击也很快！”
我的魔杖又沉又重，上边还镶嵌着锋利的魔法石，简直是可以和斧头媲美的优秀武器！
维罗卡陷入沉默。
自己只是几个月没有看住克莉丝汀，克莉丝汀怎么就走上了邪路。
克莉丝汀把维罗卡的沉默当成了默许，她热情地邀请维罗卡也加入她的物理攻击教派：“单纯的魔法是没有未来的，一个优秀的女巫要全面发展……”
“不要。”维罗卡拒绝，“看上去好粗鲁。”
哼。虽然是自己原来最喜欢的导师，克莉丝汀还是悄悄地在心里说了一句，“没品味的东西。”
“别太倔强了，亲爱的。我还留着你之前放在学院里的东西。”
维罗卡指了一下放在角落里一个硕大无比的箱子。
克莉丝汀所在的女巫学院面向整个大陆招收学员，因此，大部分的学生因为路途遥远而选择住在学院。当然也有克莉丝汀这种孤身一人的学生。
她那几年几乎将学院当成自己的家，所以什么东西都往寝室搬。结果最后走的时候，她留下了一堆几年来积累的累赘。
她本来以为随着自己离开，这些东西都会被学院处理掉，结果维罗卡竟然把它们都收集起来了？
要知道那里边还有自己没及格的试卷和骂人的小纸条！
不管怎样，她在维罗卡面前应该还是勤奋好学的形象，这些东西如果流入她的眼睛，那她辛辛苦苦树立的人设岂不是轰然倒塌！
但是直接表明它们是我故意丢下的垃圾。
像维罗卡这种有点洁癖的人，肯定不会对自己把一堆垃圾放在家里的真相感到愉快。
在各个村镇游荡多天的克莉丝汀，此刻终于明白话术的重要性。
她的表情也变得复杂又精彩。
“谢谢您保留着我的东西，直接还给我就好了。”她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对人道谢的一百条方法，“我在旅途中赚了些钱，可以支付保管费用。”
克莉丝汀抱住脑袋，只觉得自己头都快炸了。
维罗卡犹豫了一下：“可以。”
她将克莉丝汀的那堆垃圾提了过来。克莉丝汀一摸，发现自己的行李包放在枕头旁边。她二话不说，直接把垃圾丢了进去。
随后又从包里取出一些钱币，豪迈地拍在床沿。
她在比特丹小镇上逛了那么久，但因为秉持着只逛不买的原则，兑换的钱币还剩了好多。
维罗卡看了眼那堆比特丹钱。“你赚了不少嘛。”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克莉丝汀又开始掏包，从里面掏出来一把珍珠贝壳的混合物。
“之前在学院里一直拜托您照顾了。”克莉丝汀一边扣上包带，一边快速地说，“离开学院这么久以后，我有时候也想怎么回报过您，这些东西都是我辛辛苦苦自己赚出来的，所以您放心地收下就好。”
维罗卡瞪着这些东西，脸色慢慢变得涨红：“我不需要这些。”
“哦哦。”克莉丝汀恍然大悟，女巫之间往往把魔法材料看得比金钱还贵重，“我还收集了很多独眼巨人的眼溶液和毛发，我可以分你好几瓶。”
“我并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才把你捡回学院的。”维罗卡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是希望你还可以做我的学徒。”
*
回到旅馆，埃莉诺刚踏进门，就被莉莉安和兰娜围起来了。
“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莉莉安的表情很惊恐，“我们两个在街上被士兵包围起来，没有办法找你。”
“不过他们没有抓我们，只是把我们送回旅馆，带头的那个眯眯眼还要我们先不要出门。”兰娜向着埃莉诺大倒苦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教会派来抓我的。”
埃莉诺揉乱兰娜的头发：“你又没有当着他们的面施魔法，他们怎么会抓走你。”
不过，监视兰娜和莉莉安应该也是沙利文的命令。
自己好像把不该卷进来的人扯到沙利文设的局里了。
可能是埃莉诺的心不在焉表现得太过明显，莉莉安怯生生地凑到埃莉诺的眼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和你们走散，现在心有余悸而已。”埃莉诺试图将这个问题推到一边，“你们吃过晚饭……”
“埃莉诺小姐。”莉莉安紧张地握起双拳，轻轻地打在埃莉诺的肩膀上。“其实我们两个都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
莉莉安的声音小小的，虽然有不断减小的趋势，但她依然在努力地表达着。“我一直都靠着埃莉诺和克莉丝汀小姐才能有离开塔楼的勇气，所以很想帮上你们的忙。”
“还有我也是！”兰娜举起胳膊，“我虽然比不上克莉丝汀小姐，但最基础的魔法也很顺手。”
埃莉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是吗，那就拜托你们了。”
莉莉安和兰娜也可以成为靠谱的朋友。
隐去自己被威胁的那一部分，埃莉诺将沙利文的委托告诉了她们。
“原来如此，即使是女皇陛下也有苦恼的事……不过还真是出乎意料，即使是皇位也要被教会强压一头。”
“既然这样，埃莉诺小姐这两天打算怎么办？”
“我？”埃莉诺一脸苦恼，“其实我还没有想好拒绝还是接受。”
“那、那和我一起去教堂吧，比特丹的国家大教堂。”莉莉安提议，“我们现在只是听了沙利文的想法，也许应该再接触一下教会那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