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罗斯被刺了,那个经理、他、他……”耳机里传出希贝尔语无伦次的呼唤,她长长地深吸一口气,迅速取回理智,“那个酒吧经理突然用冰桶里的锥子捅了罗斯,我当时距离太远没能阻止,我已经打了911,你快点过来。”
这一串话语在朱迪耳中都变成了无意义的嗡鸣,声波传进了她的耳朵,却没能在脑海里有效地理解。伊芙琳低头封住她的嘴唇,舌头长驱深入,味蕾的凸起掠过朱迪的上颚,如一条灵巧的蛇,舔到了喉咙口悬垂的小舌,朱迪只觉得嘴里被火热湿滑地填满,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更无法回答耳机那头的希贝尔,努力调动自己的舌头,想把伊芙琳的侵略赶出去,然而她的笨拙反而给了对方更多可乘之机,她刚抬起舌尖,伊芙琳就已经滑入了舌下间隙,挑拨下龈和系带间的黏膜,朱迪生理性地涌出了眼泪和唾液,这场追逐她是不可能获胜的,仅仅是接吻,就让她觉得自己被伊芙琳玩弄于股掌之间。
耳机里持续地传出同僚的声音。
“喂,朱迪,你在吗?回答一声?朱迪?朱迪·哈恩!”
朱迪害怕希贝尔听到唾液交缠的水声,放缓了反抗挣扎的力度,正中伊芙琳的下怀,她更加肆无忌惮地掠夺朱迪口腔里的每一寸。那股腐烂蛋糕般的甜香直往朱迪大脑里钻,她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不受控制地配合回吻。
好香,好甜,像奶油一样,像毒药一样。令人失常发狂。
刺耳的警报拉响,震耳欲聋,血红的应急射灯取代了正常的照明,间歇性地闪烁,伊芙琳充耳不闻,甚至松开朱迪的双手,捧起她的脸,更加热切专注地接吻,朱迪的手往下移动,她的腰上还有一把多用军刀。她可以给伊芙琳一刀,也可以选择搭住她的腰。
耳机中混进了救护车和警车的警笛,朱迪改了主意,按着伊芙琳的肩,用力把她推开。
“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你不是警察吗?”伊芙琳边喘气边笑。
朱迪扭头看向一边,脸色难看之极。
“你在提醒我逃跑?”伊芙琳笑得更开怀了,忍不住又在朱迪脸上亲了一口。
“你想和我回警局接受调查也可以。”
“我更想跟你回家。”伊芙琳支撑起身,朱迪踩住她的裤管:“我什么时候能看到真正的你?”
“彼此彼此。”伊芙琳支起身子,修长的手指拂过朱迪的皮带,触到冷硬而致命的金属,“如果你捅了我,我会非常非常受伤。”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朱迪拔出军刀,伊芙琳侧身后闪,朱迪却没有进攻上来,咬住领带,反手一刀扎进自己左上臂,握着刀柄,用力到指尖泛白,再一口气拔出,掷到伊芙琳脚下。鲜血泉涌而出,将绀色衬衫浸染。她拼命遏制叫喊的冲动,额上渗出涔涔冷汗。
伊芙琳愕然,忽然局促起来,失去了游刃有余的风度,她刚想帮忙包扎,朱迪从牙缝间挤出痛苦的音节:
“走!”
纷乱的脚步声从门另一边传来。
伊芙琳捡起朱迪的军刀,走到员工室后门,没有回头,只是说:
“找到我,然后我就是你的。”
朱迪闭上眼,感觉随时都会失去意识,举枪和举防爆盾的特警队踢开正门,希贝尔冲了过来,扶起朱迪:“感谢上帝,你没事……比起罗斯来说。”
“我能自己走。”朱迪捂着胳膊,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罗斯怎么样?”
“不太好,已经被救护车抬走了。”
“我太没用了。”朱迪自嘲。
“对方是职业杀手,我们遭了暗算,错不在你。”希贝尔生硬地安慰。
朱迪摇摇头,往外走去,她很清楚,她不是没用,她是疯了。
她只是要博取伊芙琳的信任,以便追查地狱狭间和它背后的杀手组织。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伊芙琳喜欢她,所以她利用了她的感情,仅此而已。
如果不这样说服自己,朱迪无法解释她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她引以为傲的正义也会如海市蜃楼一般崩塌溃散。
现场的医疗队员给朱迪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她坐警车到医院接受详细的诊疗,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短时间不能有剧烈的手臂活动。
罗斯还在手术室里,情况不容乐观。希贝尔和朱迪在现场也没有什么能做的,各自疲惫地打道回府。
今夜的噩梦,才真正开始。
朱迪回到家,发现阿比盖尔消失了。
她不在家,也不在红辣椒俱乐部,更不在任何一个朱迪知道她常去的地方。这都不关键,重要的是,她存在的痕迹从家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早上还乱成一团的衣柜,只有阿比盖尔的衣服精准地不见了,连一枚发卡都没留下。
朱迪抱怨过无数次她的化妆品把盥洗台摆得满满当当,不好拿放东西,如今空得刺眼。
沙发上阿比盖尔最喜欢的抱枕、冰箱里她吃到一半的焦糖布丁、空气中橙子香波的气味……所有能证明她存在于此的事物,有形的或无形的,全都不见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仿佛她真的是朱迪幻觉里出现的人物。
朱迪以为是恶作剧,阿比盖尔经常弄些没品的把戏,说不定是她故意把自己的东西藏起来,装作离家出走,好在一边欣赏朱迪崩溃的表情,再跳出来哈哈大笑。
一定是这样的。罗斯还在生死关头,阿比盖尔却在这里无聊地挑衅,朱迪现在实在没有心情陪她玩游戏。
“我真的生气了,艾比,你没看到我受伤了吗?”她抱怨着,简单洗漱一番,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一觉睡到次日中午,虽然是周一,她连上班的心情都没有。家里还是和昨天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好极了,我们就看看谁能撑到最后。”她冲了点牛奶麦片当做早餐。
打开电视,午间新闻正在播报雪伦·格林于榕树区酒店被分尸杀害,朱迪早有预期,可是实际上看到雪伦死了的消息,她还是有一点遗憾,还好这案子发生在榕树区,不会摊到她头上。
她镇定自若地勺了一口麦片,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铺天盖地的消息,主要是来自警局上司和同事,解锁锁屏的时候手机直接卡死,她不得不耐心等待重启,希贝尔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
“希贝尔,你看到新闻了吗?”
“当然,你现在在哪里?”希贝尔的语调有些古怪。
“在家啊。”朱迪吞下最后一口麦片,“怎么了,今天查考勤?怪不得麦迪逊那家伙打了我那么多电话……”
“你没看邮件?”
“邮件?你等一下。”朱迪把麦克风调成公放,点开电子邮箱,在一大堆自动订阅的广告当中找到了一封来自联邦警局橡树区分局的官方邮件。
朱迪·哈恩警官:
由于您在雪伦·格林的案件中有违规行为和重大嫌疑,官方决定对您做出暂时停职的处分,请接受FBI和监察委员会进一步的调查,如有任何疑问,请向您的上司提出申诉。
“操!”朱迪的感想简单直白。
“我也停职了。”
“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来。”
“你不用道歉,我是主动加入的。而且我也不在乎,橡树区警局难道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吗?”
“你说得对。”
“联邦警局的规矩管不到这里来,我现在就坐在办公室里,用着公安的内网,那些公文都是写给衣冠楚楚的007看的。”希贝尔充满轻蔑,“在橡树区,自己的身份自己说了算。”
“……你说得对。”朱迪的心情却没有丝毫好转,“罗斯那边怎么样了?”
希贝尔沉默了很久,久得朱迪以为电话挂断,她已经从这沉默中得出了那个不愿面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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