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阿迟!”

听见这难得的叫唤,迟水眨了眨眼,虽说不敢置信于自己的双耳,却还是向着声音来处转身。

只见不远处的谢燎琰扬唇笑着,一排牙齿旁陷出两个酒窝。他一手撑伞,一手拼命对着迟水挥舞。

待二人目光遥遥对上,他便迈腿奔向她。

谢燎琰的狐毛大氅被风带动往后,露出里头鲜艳的绯色长袍。

大雪渺茫间,世界白花花一片。独他像盛夏里的日光,一步一步踏过雪,好似能融化这世间的所有严寒。

迟水出神地望着他,恍若看见过去的好多年。

犹记得,她刚成为“暗霜”,发现她消失在府上的谢燎琰偷偷跟着大汉跑来庄子,却没瞧见迟水。

因而他在庄子上赖着不愿走,闹得谢家人和庄上人没法,只是为了见她。

王氏极喜捣鼓花草,于是谢府四季皆被鲜花簇拥。

他总会偷偷折了母亲喜爱的花,瞒着家里人,自己骑了马,奔着庄子去。

庄子周遭荒芜,但他却将一年四季的花儿都戴在她的头发间。

每每谢燎琰敲响庄子上屋子的门,她都被装扮得干净整洁,推到他面前。

她被胁迫着隐瞒真相,轻易就骗过了谢燎琰的眼。

可他会说要带她回城。

可他在谢家的野心面前束手无策。

那些年,她浑身泥泞和血污,唯有少年是刺破黑暗的那一缕光。

因此她甘心折服于谢家,甘心弃了自由只为与谢燎琰和知萂的偶尔相见。

可她耳旁好久没再响起那声爽朗又饱含爱意的“阿迟”。

可她早已坠在密密的网里。

“阿迟,别让雪湿了你的衣裳。”

记忆里的红衣少年终是和眼前人重合,他们的笑一样地沁人心脾。

在迟水面前站稳,谢燎琰将伞撑到二人头顶,一面说,一面用手轻轻抹去迟水肩膀和发丝间的雪。

迟水抬眸,略微愣怔地看着他,眼底情绪涌动:“许久没听你这样唤我。”

“阿迟这是想我了?”谢燎琰语气也上扬,接着又叫了好多个“阿迟”。

迟水轻轻一笑,柔声打断道:“傻小子。”

“阿迟,你何时进城来?”

“嗯?”

这话很怪,惹得迟水皱眉看他。

谢燎琰只以为她未听清,便又重复了一次。

如此一来,迟水心内疑惑更加一团,只是还不待她细细思量这一回事,脑子又十分快地反应过来此时的他们是在街边,而她仍在王爷府潜伏,万不可与谢燎琰如此亲密,省得被王爷府上人瞧见。

她忙后退几步,拉远了和谢燎琰的距离。

“诶,这雪大得很,快进伞里来。”谢燎琰丝毫不避嫌地,几个跨步又到了迟水跟前,还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的伞下拉。

“阿琰!别拉拉扯扯的,王爷府上的丫头在这附近呢。”

结果迟水刚将这话说出口,就瞥见了谢燎琰身后不远,呆呆地站着个望向他们的云桃。

谢燎琰还欲开口说什么,但迟水神色严肃起来,她极快又悄声地说了句“我过几日去府上找你”后,便忙略过他,往他背后走去。

谢燎琰随着她转身,只见她到一个女子跟前,两人并肩一起走了。

迟水二人走出老远,谢燎琰仍在注视着她们的背影。他只觉阿迟身旁的女子好生眼熟,却也一时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又想起方才迟水说“王爷府”,他想破脑袋了也没想出这皇都城内何处有个王爷府。而朝堂上能称之为“王爷”的人,除了萧鸣涧又有何人?

“为双,阿迟说的王爷府是何处?阿涧如今不是在禁州吗?皇都城何时又多了个王爷?”

适才谢、迟二人碰上,为双就已把自己的心提到嗓子眼,好不容易才等到迟水走了。他凝望着两个姑娘的身影,很是担忧迟水是否会暴露身份。

姑娘们拐到另外一条街,最后一根发丝消失在谢家主仆眼前时,为双听见自家公子来了个这样的问题,一时间就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爷府?公子莫不是听错了?城内何时有过王爷府?”为双糊弄着答道,又连忙去分散谢燎琰的注意:“公子,我们再去逛逛吧。”

若是让谢燎琰再追问下去或是在此刻回府,保不齐他又要去问王氏有关迟水,府上人难免词穷想不出搪塞的话语。

但,谁知不过是转身回眸的这一会功夫,这谢燎琰竟就全然没了方才的明朗,脸上聚起了浓厚的阴霾。

他沉着声,却不知在骂谁:“混账东西,可别坏了我们的计划。”

戾气弥散在他周遭,为双顿时便知公子又变了个人,被唬得默默往旁侧了侧,抖着身子等谢燎琰发号施令。

幸而,谢燎琰没再骂下去,只是看了看四周,见这市集热闹,便弯起一边的嘴角:“既来了这,不如去秀娇楼好生吃一回酒,再回府去。为双你先且回府吧,跟胡叔知会一声便可。”

说罢,他就往那站了许多红粉蓝绿穿着女子的楼阁走去。

那些女子见一个男人路过,就要媚声叫上几句,这会子看到熟客,有几个以往服侍过谢燎琰的,赶着步子就到他身边,拥着他进去了。

为双尚在原地,嘴唇欲动未动的,是不敢说出的劝解。

前头,谢燎琰没在一堆莺莺燕燕里,入了秀娇楼去。为双摇头无奈,自己垂头丧气地往谢府回了。

因穷而被家里人卖到谢府的为双,自小跟着谢燎琰,心性向来单纯,也自然就想不明白,为何三年前公子大病一场后脾性变得十分顽劣,可谢氏夫妇却选择隐瞒而不是给公子医治了。

今日公子难得病情好似有了恢复,使他欢喜了好一阵,奈何这终究不够长久。

可于他这个小厮,除了干着急的份儿,却也没旁的计策了。

回到府内,为双找了胡元,让他去秀娇楼等公子并接他回府。

“为双你也不拦着点,就任由公子去这种地方。”

胡元一面这样说着,好似痛心疾首,可他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油腻腻地将五官都挤到一起。他故作平淡地往门外走,可步子已经比方才在府内不知快了多少。

为双在他背后把白眼翻了又翻,心里骂了他好几句。

天色渐晚,各家各户纷纷点上灯,胡元才架着醉醺醺的谢燎琰回来。

众小厮忙过来搭手,胡元一面转移谢燎琰,一面将手中提着的玩意交给一个小子,吩咐道:“这是公子特给宁枝公主买的玩件和首饰,你们仔细着送到宫里后回来复命。”

小厮们七脚八手各自忙乱起来,胡元则体味着身上遗留的秀娇楼女子的香气回房了。

丫鬟们给谢燎琰喂了醒酒汤并给他沐浴更衣后,他才清醒不少。

因说在秀娇楼吃过了不少东西,他也就没用晚膳,准备直接回床睡了。

卧房内,一丫鬟正给谢燎琰宽衣解带。

他勾起丫鬟的下巴,垂眸端详着她的样貌。

丫鬟咽咽口水,手上的动作随之一停,全身紧绷起来,是丝毫不敢动弹。

片刻后,他松了丫鬟的脸,推开自己腰带上丫鬟的手,发令道:“叫酥雪进来。”

丫鬟去后不久,酥雪就带着怨怼进门。

“不是说以后让奴婢不要夜里进你的房门吗?这下要是给你的阿迟姑娘看见,只怕你我都得少一层皮。”

谢燎琰打量酥雪这扭腰慢步的姿态,口中又是为他争风吃醋之语,心底就有了几分骄傲。

他轻笑,一把扯过酥雪,两个人前胸贴前胸站着。

“本公子的好雪儿,今早我犯了那顽疾,说这话的我脑袋不算清醒。本公子向来待你如何,你又岂能不知?”

见酥雪一个劲儿低着头做委屈状,谢燎琰干脆捏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相视。

“公子这是做什么?方才去了秀娇楼,那些姑娘可比奴婢美得多,伺候得也周到。”

听罢,谢燎琰又是一声低笑,眼神暧昧地扫着酥雪脸上的角角落落。

“我今日去秀娇楼只是吃酒,何曾与她们寻欢?倒是胡叔在女人堆里精赤条条闹得正欢。”

酥雪脸颊两边很适时地起了红晕,她忙垂下头,柔柔地推了推身前的男子,嗔道:“不害臊,你在奴婢面前说这档子话做什么?惹得人家怪害羞的。”

谢燎琰挑了挑眉,愈发有得意之神色。

他眼神带着玩味,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腰带,也不言语,但酥雪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那酥雪伸手便去解他的腰带。既是常做之事,她自然熟练。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谢燎琰的腰带便给解了下来,酥雪还一并把他的外袍脱了。

谢燎琰又点了点她那粉艳艳的衣带。

酥雪脸上红晕更甚,先是扭捏了几下自己的腰肢,才拿自己的纤纤玉指将衣带的结一下一下地松了。

这衣带一卸,她那如凝脂的胸前大片肌肤就暴露在谢燎琰眼前。

男人也终于耐不住性子,俯身吻上女子的唇,双手也不安分地游走起来。

二人纠缠着后退,将身子压到床榻上。

帐幔一松,软塌塌地垂落到地面,盖住了床上的一方天地。

一时间,院内大雪已停,明月皎皎,泻进这屋内的月光恰好铺在男人不断起伏的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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