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届新兵蛋子的班长。
看了眼离开百里开外,已经快看不见了的火车,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一片鸟不拉屎的雪山,我狠狠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还妄想这口叹气可以缓解我愤脑的心情。
是这样的,我说我被分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上级教官对我的关照,你信不信?
我今年刚十八,刚考完高考,按理现在应该在家里呆着或帮父母晒晒麦子吧,但是由于我一时不成熟的想法,因为一些极小的事儿,被情绪按着脑袋报了兵役。
其实在兵营那时候儿我就有点后悔了,所以专门找教官说好话,甚至送了包烟,希望他看在我体能成绩优异的面子上,把我分去个不那么困难的部署。
然后,我就拎着我那点儿行李,从新兵营出来上了火车,在做完美梦后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下车。
当地的什么什么机构哪个哪个执行员领我们转了圈值班室,宿舍房,炊地,并指出来我们的日常巡逻区域——这个说白了,就是上下雪山,做做预测,检查。
巡逻的路程很长,是从山半腰处起,上下一来回再返到启程点。
抱怨归抱怨,我边在心里默默记下巡逻区域,边打点着我们这班人的人数,思考几人一起去巡逻可以在保证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利益最大化。
突然一只手拍上我的肩,我微微扭头去看已经站在自己一旁的执行员。
“你是班长吧?好好干啊!也多费点儿心!”,那中年男人的皮肤被晒得黢黑,边说,边把脸上所有肌肉调动起来,给了我个充满皱纹却十分爽朗的笑。
“哎,一定不负上级期望!”,我说。
等他走了,我带着一班人先去宿舍看了看:大概就是这个小平房,进去以后是大通铺,窝窝囊囊的,上面是几个被揉作一大块儿的褪色的军绿被子。下面临近床的墙皮被人蹭的黄灰,上面临近屋顶的墙皮被烟熏得乌黑。
我又去寻烟的来源,根据风向,我锁定了临近宿舍的炊地。
一旦做饭,因为劣质柴而熊燃的黑烟将被风推着,与墙撞个满怀。非要往好处想,那就要感谢来自北冰洋的风并不改变风向,黑色只囤积在屋顶的一角吧。
站在宿舍房门口,我开始分配任务。
一周七天,我们是14个人,14个人就可以两两一组分着,轮换干这几件事——巡逻,做饭,去接待所报告情况。
安排好一切,我组织着队员们各干各的去了。
而我一个人来了值班室——作为班长,除了这些,我打算自己揽上值班的工作,在不是我巡逻日时,我将早些做完工作,在这里进行值班监测。
所以我没有费心让他们也来了解值班室的前后。
值班室,或许是叫着好听,其实打开这扇破烂的木门,里面只有容下一个半人的空间,狭小的空间敷衍地放着张小木凳和小平桌,平桌上放着堆作一团的“黑”,走进再看,才知道是一些破旧的对讲机。
原来还得每人配对吗?
我踏步进入这狭小之地,数了数桌上的对讲机——不多不少,正好14个。逐个测试,居然都是还能用的。
于是正午吃饭时,我将对讲机一一发下去,交代了遇到危险情况就通过这个求救,我在值班室可以第一时间收到并组织救援。
这时和我一组的队员问,那他们巡逻那天呢?
我说那天值班室就没有人。
他怕了,说万一有什么差错呢?
我哼哧一笑,有点不屑地说有我一起,绝对不会有差错,不需要求救这一说。
大家静了静,和我同组的那个也不再追问,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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