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宫内捡到球的时候,那高挑身形的宫女是在母后宫内服侍,顺着这条线应当可以找到。
翌日,唐宁前去皇后宫中请安,宫女引着唐宁去往皇后休憩的湖心小筑。
唐宁状似无意地问道:宫内是换了拨人了?上次见还有些高挑的,这次来倒都是矮个儿了。
“原是有一个高挑的,对家乡思念成疾,前些时日娘娘恩赐,调去御花园侍弄美人棉了。”
“母后这时倒是心胸宽广,近日可还烦闷?”
“尚可,新来的闻太医给了方子,每日调饮,确有成效,娘娘夏日原不爱吃饭,近些时日倒多吃了些。”
“哦,有此奇效?母后乐少有心绪不烦闷的时候。回头让他也给我配一副。”
“是”
靠近湖边,一声声黄梅戏腔从湖中心的亭中悠悠传来。
“母后”
闭着眼睛听戏的皇后,睁眼招手:“唐宁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来坐。”
唐宁顺势落座:“闲来无事,来看看母亲。”
顿了顿:“母亲,可有听说订亲一事。”
皇后浅呷口茶水 “你父皇有意将你许配给李朝大将军明乙。倒是门好婚事。”
唐宁的眼略下垂:“可我无意。”
皇后侧头略瞟了眼唐宁,奇怪道:“为什么无意,明乙是皇室血脉,又有军功在身,老皇帝退位后,他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况且此次结亲也有利于和李朝的边疆安稳,于国也有裨益。”
“母亲,你知道的,我不想嫁人”
皇后瞪大着双眼,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拍下,怒斥道: “胡说!女儿家怎么能不嫁人!不嫁人你想做什么?还做你那祭司?”
望着母亲瞪大的、浑浊的的双眼和生气扭曲的面孔,唐宁蹙眉失望地转过头,望向湖心,不再说话。
唐宁沉下一口气,不甘地再次开口:你也是联姻,姐姐也是联姻,可你们幸福吗?
皇后看唐宁松口,又拿起了桌上的茶盏,悠悠道:我们是看错了人,母亲这次会为你好好掌眼的。
“只是匆匆几面,能看得出什么?”
“门当户对比喜欢重要,当初再怎么喜欢有一天也会相看两相厌,只有钱权才是最可靠的。“
“依附他人而活,不还是如苇丝,随风飘摇。”
“难不成你还想着做祭司?你且看看你那祭司,可有做出什么实绩,联姻好歹也算巩固两国邦交。”
“巩固邦交靠联姻?不过是自欺欺人,掩盖自己的无能罢了。“
皇后往两侧瞟了瞟“这话你不能让你父亲听见”“况且女儿家年岁大了,该不好张罗了。”
唐宁皱眉,压着气顿挫地说:“我不愁嫁不出去!我这辈子又不止嫁人这一条路!”
皇后随着戏曲摇头:“你不嫁人你想怎样,年纪到了都是要嫁人的!你现在年轻还有的挑,等你到了岁数,好人家的公子都成了别人家的,可不会等着你?”
戏曲渐到**,尖锐的女声也随着皇后的一字一句不断刺激着唐宁的神经。
唐宁转头望向皇后,烦躁地吼道:“我都说了!我不想嫁人,不想嫁人!你们为什么还是要逼我!”
皇后闻言黄梅戏也不听了,拍桌瞪着唐宁,提高声量:“到了年纪自然要嫁人,什么叫我们逼你!你才是真的不像话!我是生了个怪胎吗,还有女孩家不想嫁人的!”
唐宁扫袖起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和你们讲不通!”
快步走出皇后宫内的唐宁,胸口随着气息颠簸起伏,侧身回望从坤义宫走出来的这条白石青瓦的长街。
蓝天白云之下,这条宽阔通畅的大道,不过窄的像笼中缝隙。
唐宁望着这里,气息渐渐平缓,眼神越发坚定,转身朝御花园走去。
“都是些往日常见的,没什么稀奇,近日御花园内有什么新奇的种类瞧瞧。”
“是““公主请看,这是美人棉,不久前才运来的新品。原是东南海边的种子移植北境方长成如今特别的模样,是少见的一花两色,虽然还未彻底开花,颜色也不输园内的其他。到了夜晚,还会散发与白日不同的幽幽兰香,倒是稀奇。”
唐宁摸了摸美人棉的花瓣:“确实稀奇,应该也较难打理,往日都是谁在打理的?可别养坏了。”
“回公主,是从皇后娘娘宫内新调来的宫女打理的,进宫前是当地人,最擅长此花。”
唐宁眯了眯眼:“哦?叫来瞧瞧。”
林深蹲身行礼:“见过公主,奴婢名林深,是现下打理美人棉的宫女。”
唐宁打量着林深的身形,确认是那个人“起来吧,林深见鹿,好寓意。”
“多谢殿下赞赏,奴婢的名字本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是殿下兰心。”
唐宁多看几眼林深,记住了她的脸:“这美人棉我很中意,你小心打理,待开花之时,再辛苦一趟,送到祭天阁。”
“为殿下打理花,本是奴婢的福分,无甚辛苦。”
唐宁眼睛不自在地飘向别处,心道好会说话,难怪能轻易调动,明面上却是淡淡地点头离开。
待走远些,唐宁吩咐身边的宫女:盯着林深,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传信给我。
深夜,祭天阁内,从露台处飞来玄色鸟。
唐宁独自一人悄悄跟在林深的身后,只见她,闪身进了御花园内的假山上,唐宁小心跟上。
林深拿出一个刻有白色纹路的石头,恰巧按在石壁上的一处坑洼中。咯吱一声,石壁打开了内侧,林深向前迈步,正要进入。
唐宁一个箭步上前到背后,举着一块石头砸向林深的头。
唐宁当下心里也慌张,一边把晕过去的林深移到旁边的石头上靠着,一边嘴里念叨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放心,我问过太医了,砸这里不会有事的。”
唐宁刚迈入门内,便滑入了一个无底洞,过了一会,终于掉落到了一片坚固的地上。
唐宁紧闭的双眼睁开,黑暗后的白炽光太过刺眼,唐宁又赶忙闭上了眼睛。稍缓一会,才渐渐睁开半只眼睛,逐渐适应着。
黑色的眼珠打量着周围与众不同的环境,唐宁疑惑着“到了?异界?”随着心里的想法逐渐确定,唐宁不自觉的微抿起了嘴巴,提溜着圆眼睛,认真观察四周。
只能容纳1个人站着的白色狭窄空间,白色的空洞看上去像是在厕所?
面前的门,向外推,推不动,拉住把手往里拉。唐宁倒腾两步,向后退。
刚拉开门,迎面看到清晰映照着自己的镜子。好透彻,像湖面一样,眼下的青黑竟然这么明显嘛。
到门口探头,深夜了,树木丛生的道路两旁有点灯光,却和屋内充斥的明亮完全不可比拟。
这个时间,怕是有点危险,但是要是白日的话,如果我和他们不大一样,岂不是很容易被认出。唐宁扒在门口心里衡量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先趁着夜色出去探探。
沿着灯光下的石子路,唐宁一步步小心地向前走,偶尔还回头望望不远处发光的厕所。
走着走着,拐弯处有一个歪歪扭扭的身影渐渐靠近,唐宁闪身躲到旁边的树后面。
那个身影在灯光处显出样子来,一个拖拉着人字拖,胡子拉碴的红脸光头,半耷拉着眼皮。从远处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难怪走路扭扭歪歪。
醉醺醺的男人半掀开一只眼皮,瞄了瞄周围,朝唐宁藏身的那棵树走去。
唐宁盯着他渐行渐近的身影,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心里重重祈祷着,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还是过来了!唐宁撇头皱眉,缩紧身体,默念着千万别被发现。
醉汉站定在树前,拉开拉链。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唐宁悬着的心,终究是崩了。紧闭双眼,扭头撇过,将脖子抻远。
声音络绎不绝,唐宁不自觉地整个人往后移一步。
静悄悄的夜晚,在草地上动一下都是脆响。
咯吱!
原本专心小解的男人,掀开了另一只眼皮,拉起拉链,向发声处走去。
唐宁知道男人往自己躲藏的地方来了。没办法了,从袖口里摸出一张火符,双手起式,念起口诀,起!一簇手掌大的火苗燃起。
男人绕到树后,白衣,蓝火,原本迷迷糊糊的瞳孔急剧放大,嘴巴随着身体逐渐后仰。
半响,白衣还动了起来,朝自己走来。
男人这才倒吸一口大气,发出一声长叫。
啊!啊啊啊!!!
边叫边跑,在路上原地绊一跤,人字拖掉了一只,也头也不回地跑。
唐宁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原地,眼睛眨了眨,我的符终于成功一次了,嘿嘿嘿。
不过这异界人和我长得不是一样嘛,看来不用太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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