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昆等人在騩山脚下胡乱地用了饭,因为洹流中缺少水源补给,他们的水已经不多了,需要省着点儿用。
吃完饭后,祁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太阳好像变小了不少呢?”
宝儿解释道:“太阳和月亮都是祖神的眼睛所化,它们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我们越往西走,便离着太阳越远!”
“那遂木生长的地方,是不是月亮就会变得很大呢?”祁昆好奇地问道。
“据说月光也只能照到吴姖天门山附近,在那里的群峰间生活着海外的大族——常羲国,而燧明国还在更西边的大荒之野,相传那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宝儿回答道。
“其实没有人知道极西之地的情况,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谯晗在一旁插嘴道。
大家一边讨论一边朝着騩山和翠山之间的山谷深处走去。
一路上全都是巨大的磐石,或倒伏、或挺立、或斜倚,层层叠叠、纵横交错着堆垒成高耸的山峰。
由于没有人烟,也就没有任何道路,哪怕是崎岖的羊肠小道也没有一条,大家不得不和圣兽一起徒步攀行。
一些大石垂直壁立,还遍布着滑腻的青苔,行走起来十分困难,还好祁昆的绳子为大家带来了不少便利。
就这样,众人在山谷里攀爬绕行、迂回前进,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抵达了山谷的另一端。
当祁昆顺着峭壁上垂下的绳子,爬上面前一块高耸的巨岩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在大石的背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丘陵,丘陵上郁郁森森长满了枯树。
在渐渐沉下的暮蔼里,久经沧桑的古木或伏或立,张牙舞爪地伸展着枝杈,似扭曲匍匐的巨蛇,似海口大张的猛兽,似折腰断臂的巨人,似面目狰狞的鬼怪。
阵阵冷风刮过,发出“呜呜”的啸鸣声,似狼群呜咽,似幽魂悲泣,到处渗透着阴冷恐怖的气息,令人如同身临鬼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这就是‘枯林’吗?我看叫‘鬼林’还差不多!”祁昆一边摇着酸痛的胳膊,一边调侃道。
“据说,这里曾经栖息着一只五色魔禽,名唤‘维鸟’,它是灾疫和毁灭的使者,所到之处万物寂灭、生机顿失,后来在大神伏羲、女娲的谕示下,华胥神族联合风氏族借五行之力,终将其封印于此。那之后,这一带所有的生命便都枯竭了,死去的动物逐渐和土地融为一体,地面上就只留下这片枯树森林!”宝儿一边解释着,一边用手背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水。
“我们得小心点儿,这树林看着就邪性!”谯晗说道。
“难道我们……还要在这诡异的树林中过夜吗?”一向沉默的思幽忽然开口问道。
“我们总不能在这大石头上过夜吧!”榆罔在一旁回答道。
“哦!”思幽不禁有些忧郁。
“放心,有我们三个大男人呢,没什么可怕的!就是怕睡得不舒服,那树底下肯定特别咯得慌!”祁昆说道。
几个人踩着凹凸不平的石块,小心翼翼地下到山谷里,进入了阴森死寂的枯林中。
大家在枯树间绕行穿梭,就像置身于一个硕大的迷宫,到处是扭曲的枯树和拦路的古藤,还有盘曲交错的树根。
直到天色全黑,他们才来到一截高耸的树桩前,这树桩足有三丈多高,上面没有任何枝杈,树身上缠满了粗壮的藤条。
榆罔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幕,月亮和星星在层层云雾间穿行、时隐时现,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心想:“白天都看不见太阳,更别说晚上了!”
“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祁昆看着面前的大树桩提议道。
众人闻言也停住了脚步,宝儿说道:“睡这?想想这底下不知埋着多少尸体,就感到浑身不舒服!”
谯晗看了看四周,说道:“可是天色越来越晚,我们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摸索,估计也找不准方向,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走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说干就干,几个人清理了一块空地,生起了篝火。
“看来这枯林还真是一片死去的土地,一路走来竟然没有见过任何活物!”谯晗一边加着柴火一边说道。
“不过,我却能感到这树木还隐藏着一丝生机,并没有完全死去!”榆罔在一旁搭话道。
祁昆并没有在意他们的话,他此时正出神地看着身后的树桩,忽然起身说道:“你俩搭把手,咱们扯些树藤下来拉个吊床,就不用睡地上了!”说着便用手去拉爬在树桩上的藤条。
谁知这藤条虽然看似结实,却早已经风化了,在祁昆的拉扯下,枯叶和土块“哗啦啦”地从高空掉落下来,弄得到处都是。
众人连忙起身,一边扑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散了开来。
不过并没有响起任何的抱怨声,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过去。
他们本以为的树桩,其实是一座高耸的石碑,在藤蔓被拉断后暴露出来,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中像一个沉默的巨人。
此时,月亮也走出了云层,把一片银辉挥散下来,让石碑更加清晰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整个碑身呈圆柱形,通体浮刻着跃动的火焰纹理,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色。
“这是干什么的?”祁昆首先打破了沉默问道。
不过,这次没有人为他解释,因为谁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呵呵呵……”上空突然传来一阵瘆人的冷笑,只听得人汗毛倒竖。
众人都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循着笑声抬头仰望,只见在冰冷的月光下,碑的顶端赫然站着一个身披五彩羽衣的女人,长发飘荡、面色幽怨,正在注视着他们。
“鬼车!”宝儿脑袋中刚刚跳出这个名字,就见一道寒光倏然闪过,朝着鬼车而去。
原来是祁昆见到仇人,不由得怒火中烧,引弓搭箭,率先发起了攻击。
鬼车把羽衣一展,化作两只巨大的彩翼,腾空而起,躲过了攻击。
她悬浮在石碑上空,幽幽地说道:“看来你的本事也没什么长进呀!凭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想伤着本夫人吗?”
宝儿伸手拉住已经进入狂暴状态的祁昆,平静地说道:“你也不用得意,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鬼车在空中哈哈大笑,笑声回荡开来让人心里发毛。
她嘲讽道:“说得好,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不过,华胥氏的女娃,如果我告诉你,你那从没有见过面的哥哥,当初就是被我抓走的,你还会不会这么冷静呢?”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在宝儿那里却不啻于一道惊天霹雳!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母亲遭受的痛苦,竟然也和鬼车有着直接的联系。
“怎么,不说话了吗?看来神族的血脉也是有弱点的!”鬼车又说道,“那男孩最后死得很惨,我随时等着你来讨债!”
想到母亲千年的遗憾,想到自己流浪的苦难,想到一个幼小生命的殒殁,宝儿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怒火,伸手展开焰火印,强烈的红光迸射而出,映红了方圆十里的枯树。
不过这一次红光中飞出的却不是赤练,而是一条浑身□□的赤龙。
赤龙带着烈焰围绕石碑螺旋而上,张牙舞爪直朝着鬼车扑去。
那鬼车见烈焰熊熊,也不敢直接与神火硬碰硬,急忙振翅而起飞上了高空。
谁知,那火龙也扶摇直上,一路追击而去!
鬼车见势在空中猛然反身,从口中喷出一团黑烟,赤龙躲闪不及落入了烟气的滚滚包围中。
焰火印是女娲大神留给华胥氏的神迹,激发的神火也和华胥族人心脉相通,火龙被黑烟一裹,宝儿只觉得胸口憋闷、眼前发黑,一个趔趄倒了下来,一旁的祁昆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谯晗一抖抛出金蛟索,那索在空中随着咒语曲折交错,编织成一张经纬分明的大网,直朝着鬼车罩了过去。
那鬼车见一张绳网飞来,急旋转着收拢双翼把躯体包住,犹如一个冲天而去的钻头,逃出了大网的捕获范围。
待双翼再次展开时,鬼车已经化作一只九头巨鸟,张开一双强而有力的爪子,复又朝着地面俯冲下来。
一股强劲的气流吹来,四周的树枝吱吱作响,好像在打着寒颤一般。
正在众人慌忙躲避之际,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打破了枯林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思幽情绪激动、脸色惨白,直勾勾盯着迎面扑来的鬼车,好像在思想着什么。
谯晗急发了一个张手雷,朝着鬼车直劈过去。谁知,一层五彩光晕把鬼车笼罩起来,雷电接触光晕的瞬间便化为一道道青烟,根本挡不住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从旁边闪过,把思幽救到了旁边,谯晗定睛一看原来是榆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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