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〇五章 沙海遗迹

祁昆等人跨上坐骑,催动圣兽出了芍药花海。

岷山山脉从蛇山往西便徐徐向西南折去,逐渐消失在远方,使眼前的草原显得更加平坦辽阔。

一望无际的绿色延绵着和远处的蓝天融合到一起,铺满了岷山山阴到洛水之滨的千里大地。

不过,植被在这里却变得比较单一,大多是野菊、苍术或白术之类低矮的植物,只偶尔会有一两棵楢树或海棠,孤零零地挺立着,树下半卧着眯眼休息的麋鹿和麈(zhu),一边嚼着青草一边安闲地纳凉。

毫无遮拦的草原上,一群群白翰鸟在半空中盘旋觅食,一队队藏羚羊在草丛间奔窜跳跃,略有起伏的小丘像绿海中的波澜,为空旷的大地平添了一抹柔和的曲线。

“过了这草原便是洹流大漠,穿过恒流也就出了岷山山脉的范围!”榆罔大声地说道。

“这里好大,心情一下子就变得舒畅起来啦!”祁昆根本没听到榆罔的话,在一旁忘情地呼喊着。

草原上没有高岭低坡,没有宽河大泽,圣兽们的速度也发挥到了极致,很快便接近了草原的边缘地带,草木逐渐变得更加低矮和稀疏,最后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到半天时间,大家便抵达了飞沙如雾的洹流,众人停下坐骑,在草原边缘简单用了餐,稍作片刻休息。

谯晗展开地图,说道:“按照图中标注,我们一路向西横跨洹流,便可以在大漠边缘找到赤水,而后顺着赤水向北,绕过淮山就能到达枯林,枯林的西侧就是西海海岸,耸立着临海而立的弇州山!”

宝儿说道:“当年燧人氏便是从弇州山出海,数月之后抵达了大荒西野的燧明国!”

“那我们就出发吧!”祁昆望着远方的大漠说道。

几个人商议好路程,各驱坐骑朝着洹流深处而去。

洹流绵延大陆西北,因为距离太长,在不同的地域有着不同的自然景观,据说它还在西南海中形成了一段水中流沙带,回转千里之后又从莽原山麓登上了海外的大乐之野,并从这片海外荒原的北缘绕过后,流入了西南大荒中。

不过,那海中荒漠的真面目没有人见过,或者说曾亲眼目睹过这一奇观的人都没有活着走出来,这一切都只是传说,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开始流传开来。

相比传说里的水中大漠,眼前的洹流更加奇幻迷离。

这里的沙漠不同于洛河之北,没有任何植被覆盖,哪怕是一小撮绿色也没有,细得像水雾一样的沙粒在狂风中肆虐而起,把整个苍穹笼罩在黄沙之下,能见度不足数丈。

可就在这死寂中,也会偶现一片片黄沙覆盖的断壁残垣,像是沉寂在大漠中的荒冢孤坟。

圣兽虽然脚步轻盈,在流沙中也不得不放缓了前行的速度。

祁昆边走边奇道:“为什么这沙海中还会有遗迹?”

榆罔回道:“这里本来是洹流中最富有生机的一段,散布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型绿洲,生活着埻(zhun)氏和玺氏两大族,虽说地处偏僻,却也很少有战乱纷争,两大族人一直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

“听起来倒也不错!”祁昆说道。

“直到几百年前,中原大族的势力传到此处,带来了先进的生产技术和文明,就像一个久已闭塞的盲人,忽然有一天睁开了双眼,埻、玺两族对先进文明的狂热追求,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他们兴修水利、改造河流,砍伐树木、扩充田地,醉心冶炼、扩建城池,在埻、玺两族的历史上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辉煌,现在仍然残留的这些高墙深基便是那时留下的。”榆罔接着说道。

“既然是越来越强大,怎么反被沙海淹没了呢?”祁昆又问道。

“天道之下,万物有度!埻、玺两族在盲目征服的路上越走越远,其他生命则在他们的排挤下,没了生存空间而逐渐走向灭绝,永不满足的贪欲最终召来了神罚!主司灾疫的大神“西王母”用狂风和黄沙无情地掩盖了宏伟的城邦,人类自以为是的丰功伟绩在大神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榆罔回答道。

宝儿则叹息道:“始祖大神用生命创造了世界,创世大神则教导人类脱离了蒙昧,人类成了除大神外唯一能够改造世界的智慧生命,但这一切都是有限度的,当贪欲冲昏了头脑,神罚便会如期而至,谁也不能幸免!”

听着大家的讲述,谯晗一直都沉默不语。

“谯晗,怎么感觉你自离了芍药花海就心事重重的!”祁昆问道。

“哦!没什么!”谯晗会意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是吗?”祁昆将信将疑,忽然又说道,“若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

“我明白!”谯晗不禁有些感动,想祁昆平时里大大咧咧,却能察觉自己情绪上的些许微澜。在太一宫罹受巨变的时候,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如此性格迥异的知己之交,真得让人百感交集!

虽然沙漠中了无生机,但大家一路聊着天,也并没有觉得路途寂寞,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着。

这天初夜,前方不远处忽现一条纵贯大漠的河流,从北方浩浩而来拦住了去路,流淌在细沙间的河水,在月亮的冷辉中泛着光华,宛若镜面一般平静无波。

“依地图推断,这应该是赤水,此处离大漠边缘已经不远了!”谯晗说道,“我们只要从这里沿着水流往北,便可以看到淮山了!”

大家都感到有些疲惫,毕竟已经连着赶了许久的路,但这大漠中实在不适合休息,搞不好就会被流沙活埋了,所以大家还是想着早些走出去。

几个人趁着最后的精神沿河而上,朝着北面而去。

渐渐地,河岸边出现了草丛和灌木,几个男孩早已没了睡意,都催动坐骑往前方奔去,很快他们便见到了地图上标注的淮山,拔地的山影就像一丛破土而出的山笋,紧紧拥簇在洹流的边缘,好水河从山里发源后,缓缓流汇于赤水中。

大家逆着好水转道,从淮山西侧一路北上,朝着华山山脉而去。

黎明时,高耸的山影再次出现在远方,大家不由都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宝儿坐在祁昆的怀里打着瞌睡,思幽也伏在榆罔的背上睡着了。

谯晗指着前面的山峰,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差错的话,那两座主峰便应该是华山之尾的翠山和騩(gui)山,只要穿过山间的谷地,便可以到达枯林了!”

听说前面就要到达目的地,大家不由得精神一震,朝着山脚飞奔而去,当第一缕晨光初现的时候,大家已经来到了山脚下。

騩山处在华山山脉的最末端,西侧毗邻着大海,巍巍群峰相依相连、浑然一体,犹如绵延挺立的高墙,累累巨石层层堆叠而上,表面覆盖了一片片青苔。

这里地处偏远,自古便人烟罕至,山石之上不要说飞禽走兽,就连草木也没有几棵,几乎是一目了然,显得异常冷寂。

谯晗说道:“赶了一夜的路,想必大家都累了,这里毫无遮拦、鸟兽稀少,看起来比较安全,不如休整半日吧!”

谯晗这么一说,众人还真是感到睡意渐浓,纷纷下了坐骑。

祁昆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斜倚着进入了梦乡,他睡得很熟,直到听见熟悉的呼唤,才睁开迷离的双眼。

看到宝儿正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说道:“我刚睡着没一会儿!”

宝儿撅着小嘴,说道:“什么一会儿,都已经中午啦!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祁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中午?那怎么不见太阳!”

宝儿说道:“因为四周有很浓的云气,阳光才显得无力,我想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没有山林,岩石上却密布青苔的原因吧!”

祁昆一下子坐了起来,忽感到肚子咕噜噜地直叫唤,便喃喃道:“好像很久没吃饭了!”

宝儿伸手递过一块粟米饼,说道:“就知道,你这个吃货饿了!”

祁昆憨笑着接过食物,回道:“知我者,老婆也!”话还没说完,半块饼已经塞到了他的嘴巴里。

宝儿一听这话,羞怯之情顿起,不禁双手握拳捶打了一下祁昆的胸膛。

可能是因为进食时嬉闹的缘故,也可能是太饿了,以至于吃得过快。祁昆的喉咙竟然被卡住了,怎么也咽不下去,只憋得脸色通红。

宝儿也没料到会这样,慌忙去取水,却发现水袋已经空了,只得一面招呼众人,一面为祁昆拍打后背。

榆罔见此情形,忙从随身的包袱里抽出一支半尺来长、水润光滑的圆木棍,让祁昆抬头仰面,往他喉咙里一捅,只听得“咕噜”一声,那食物便随着他喉结的移动顺了下去。

祁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宝儿眼见着祁昆转危为安,这才放下了心,望着榆罔手中的圆木问道:“这是什么宝贝?这么灵验!”

榆罔回道:“这是我用天楄木削的,这木头圆润湿滑,可以专门防噎!”

祁昆在后面插嘴道:“那为什么不削两根,吃饭时用来夹菜,既干净又可以防噎,岂不是一举两得!”

众人闻言都以为然,并把它命名为“梜(jia)”,后来汉代改称为“箸”,到了明代则最后定名为“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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