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繇多年的伪装终被识破,和大家一番激战后朝西北而去,望着一片狼藉的王城,巫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按孰湖下到了地面。
他走到榆罔的面前,躬身下拜道:“巫咸第十二代王巫宇拜见殿下”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跪倒在地,一时间参拜之声迭起。
榆罔连忙搀住巫王,说道:“晚辈巫师怎敢受前辈大礼!”说完又转身向大家说道:“我虽先帝之嗣,却尚未继位,大家不必多礼!”
“殿下快来,帝后不行了!”侍香的声音从宣政大殿传出,榆罔才想起来母亲还在昏迷中。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大殿中,只见母亲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正斜倚在殿侧的柱子旁。
榆罔一把抱起母亲、连声呼唤,一时间泪如泉涌。
其他人也紧跟着来到近前,巫王说道:“殿下切不可乱了方寸,还是先找到施蛊之地才好!”
榆罔擦了一把眼泪,说道:“王城如此复杂庞大,我们一点儿一点儿寻找,恐怕母亲等不了的!”
“我们不必自己搜寻,我想这个人一定知道在哪!”宝儿的声音传来,大家循声一看,熊绎正被宝儿的赤练绑在一边。
“对呀,熊绎是帝戏的线人,想必这事也有他的参与!”祁昆气愤地说道。
熊绎一幅大义凛然之色,说道:“末将只是负责探听有关帝后的信息,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知!”
“你这个利欲熏心的小人,我姜氏的基业差点儿就毁在你的手上!”早有姜氏贵族在一旁叫道。
“我恰恰是想维护姜氏的血统,防止那个外族女人夺权,又有什么错?”熊绎质问道。
“那你把我归来的消息告知相繇,又是为了什么?”榆罔问道。
“十几年过去了,安登突然说先帝还有一个遗腹子,如何让人信服?谁知道是不是她为夺位而编造的说辞,而且我也不知道炎帝大人已经被调了包,当然要维护于他!”熊绎说道。
“事到如今,竟还在巧言狡辩,请殿下下令处决这个奸佞之徒!”旁边有贵族愤而喊道。
榆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也是我姜氏子弟,虽然犯下大错,要杀死他我却于心不忍,还是放他去吧!”
“岂不是便宜了他!”有人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姜氏已经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就不要再流血了!”榆罔说道。
看到宝儿松开了绑缚自己的赤练,熊绎竟然面露羞愧之色,连“谢”字都没来得及说一声,便分开人群匆匆逃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往外跑了几步,刚出殿门却又折返回来,跪地说道:“殿下不杀之恩终身不忘,我有一言奉上,希望能稍稍弥补罪过之万一”
榆罔处在极大的悲痛中,缓缓说道:“你讲吧!”
“刚才,帝后昏迷前曾说,她一直在凌波殿偷窥相繇和一魔兽密谋,我想这施蛊之地会不会和凌波殿有关!”
“是呀,凌波殿果然最有可能!”这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榆罔闻言噌得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里重新焕发了神采,好像黎明中见到了曙光。
众人风风火火来到凌波殿,这是一个建在潭水中央的宫殿。帝克在位时,最喜欢这里的风景,夏天常在这儿消暑纳凉,但自姜戏为帝以来便成了王城中的禁地,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出入。
大家顺着廊道走进殿中,由于常年没人打扫,殿内显得破败不堪、阴冷潮湿,到处积满了灰尘,梁柱上挂着凌乱的蛛网。
在大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只方鼎,鼎前是一个圣火坛,坛中堆满了燃后的灰烬,想来相繇经常在这里祈祷通灵。
就在方鼎里,他们看到了令人恶心的巫蛊之术。
鼎中一个样貌酷似安登的桐木人,横躺在腥秽的血污中,在桐人身上缠满了蓝、红、白三种颜色的虫蛊,酷似很小的毒蛇,正蠕动着不断噬咬吮吸代表宿主的人偶,淡淡的黑雾笼罩在周围。
众人看到这令人作呕的一幕,都十分震惊。
“这是‘三尸蛊’,毒性异常猛烈,一旦施蛊完成,便要不断吸食宿主精血,至死方休!”巫王说道。
“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样恶毒的巫术?”宝儿失声说道。
“这是南方黑巫师才会用的邪术,据说他们曾经也是巫祖的追随者,因心术不正被逐在南方的荒蛮之野,谁知他们却利用所学愚昧百姓,并就着当地炎热潮湿、瘴疠横行、毒虫繁多的环境特点异化巫术,用以威胁利诱当地住民臣服崇拜,久而久之形成了九黎部族!”巫王回答道。
“真是巫师中的败类!”榆罔低声地咒骂道。
巫王说道:“利器在手,为善则造福于民,为恶则荼毒天下,器本无善恶,善恶全在人心啊!”
“我们还是先破解这巫蛊,救回帝后要紧!”祁昆在一旁提醒道。
巫王叹道:“如果有创世神火,自然可把这毒蛊焚烧殆尽,只是火神殿崩塌,创世神火也已经被毁,身为巫师也是无能为力呀!”
“不,我要试一试!”榆罔坚定地说道。
“怎么试?”宝儿问道。
“我有个想法,也不知道行不行,请巫王、宝儿、思幽和阿鸿为我把好大殿的四方门户,其他人都先退出去!”榆罔说道。
祁昆问道:“我也要出去吗?”
榆罔回答说:“我行巫之时,需要绝对的静心,有旁人在容易受到干扰,他们四个是巫师,在四方为我守护足矣!”
祁昆一想自己也不懂巫术,在旁边反倒添乱,也便悻悻地往外走去。
榆罔忽然又叫住了他,说道:“大哥,小弟想借你的短刀一用!”
祁昆闻言心中大快,把刀从腰间抽出,交到了榆罔手上,而后大步流星走出了大殿。
榆罔见大家都出去了,自己将母亲小心翼翼地置于旁边,然后从背囊中取出一块木头,好像是什么树木的树皮,接着把短刀一挑,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用手指蘸着鲜血在树皮上画下一个十分复杂的符文。
之后,榆罔把血液一路滴到方鼎中的毒蛊处,形成了一条连接蛊虫和符文的通道。
随着念力的注入,血液好像一条溪流汩汩涌动,那“三尸蛊”突然像嗅到食物的饿兽,兴奋地活动起来,挤挤挨挨顺着翻腾的血花一路奔向符文处。
榆罔静静注视着蠕动前行的蛊虫,不断把更多的鲜血注入血河,直到最后一只毒蛊落入符文的范围。
榆罔猛然催动元力,血符瞬间绽放出淡淡的红光,血液线条迅速扩散融合,并沸腾起来,最后变成了一片赤浪起伏的血海。成千上万的蛊虫在血海中沉浮起落,发出恐怖刺耳的嘶嘶声,做着垂死前的最后挣扎。
榆罔心血上涌,把更多的元力注入到血海里,那红光越来越亮,血温越来越高,蛊虫的嘶叫声也越发变得撕心裂肺,好像幽都城外忘川中的饿鬼在哀嚎。
最后,随着一团耀眼的光芒亮起,树皮腾地一下被灼热的血液点燃,万千毒蛊跟着一起葬身在熊熊火海中。
看着蛊虫被烧成了灰烬,榆罔才松了一口气,他忽感到浑身无力、头重脚轻,不过还是坚持着从背囊中翻出了一个红色的果子,塞到了母亲的嘴里,笼罩安登的黑气顿时变淡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后,榆罔一头栽倒在母亲的旁边,失去了知觉。
众人见榆罔昏倒在地,都急忙跑过来,只见他面色惨白、气息微弱,巫王急用手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又认真地把了脉,说道:“还好,他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说完,招呼大家把帝后和榆罔抬到后面的寝宫休息。
待到榆罔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只见大家都围在他的身边,见他醒来一个个露出欣喜之情。
榆罔挣扎着坐起来,说道:“感谢大家这些日子的照顾和帮助!”
祁昆说道:“兄弟之间,还客气什么?不过要说二弟还真是厉害,居然把这样恶毒的巫蛊都破解了!”
榆罔问道:“怎么,母亲没事了吗?”
巫王回道:“帝后大人安好,只是还需要调养休息一些日子!”
“不知道,二弟用的是什么手段,这么有效呢?”祁昆好奇地问道。
榆罔回道:“我也是初次尝试,或许是孝心感动了大神吧!”
“不过,我们还都有些好奇呢!”宝儿说道。
榆罔回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之前用自己的血肉做成丸药替代母亲承受毒蛊噬咬,使它们熟悉了我血液的味道,认为我就是它们攻击的目标。于是今天,我用更多的血液搭成桥梁,蛊虫被更加浓郁的味道吸引,一步步落入我精心设计的符咒中,我便只等着收网剿灭了!”
“那你解蛊用的载体又是什么呢?”巫王问道。
榆罔回道:“是浮戏山的亢木!”
“亢木?”巫王若有所思道,“真是学海无涯,怎么除了神火,凡间的草木也能破解巫师的诅咒?”
“小时候,我翻看师父的笔记,见有一页写着‘浮戏之山,有木焉,叶状如樗而赤实,名曰亢木,食之不蛊’,就问什么意思,师父告诉我在苦山山脉有一座浮戏山,它东面有一条蛇谷,里面遍布着各种毒蛇,可就在这山谷的边缘却长着一种叶子像臭椿,结红色果实的树木,名叫‘亢木’,最是驱虫辟邪,就像一道墙壁把毒蛇困在了山谷中!”榆罔解释说,“我长大后,就到蛇谷采了这种草药备用,今日看到蛇蛊,便想用亢木试一试,不想还真得起效了!”
巫王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巫术又可以更新发展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