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草草吃了些东西,孟桓并没有什么胃口,随口问道:“我们救起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云阳回答道:“还是老样子,就吊着一口气,要死要活就看他自己了!”
“把我的牛伤安魂丹给他吃一颗吧,或许会有效果。”孟桓说道。
“那怎么行,这丹药是留着万一被鲛人族重伤后救命的!”太丘急忙阻拦道。
“既然没有见死不救,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孟桓说着已经走到孰湖跟前,从随身的行李中翻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然后从仅有的两颗丹药中拿出了一颗,在云阳的帮助下,化开后给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喂服了下去。
“二哥,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云阳问道。
“你和大哥在岸边观战,我先去探探底细!”孟桓指着海中的一群山峦说道。
云阳眺望着大海中的群山,尖峰林立、峭壁如削,各种树木在秋霜的侵袭下,变幻着不同的颜色,红黄绿紫、浓妆淡抹,仿佛一幅五颜六色的长卷,看来这就是壑明俊疾山了。
太丘说道:“二弟,我们一起去吧!”
孟桓摇了摇头,说道:“大哥和三弟在此看守,万一有什么意外尚好应付,如若都到跟前反而不能随机应变了!”
孟桓翻身上了孰湖,那圣兽双翼展开、后足发力,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海中的俊疾山而去。
时间不长就到了大山之前,平静的海水因为地形阻挡变得暗流涌动,在乱石间左冲右撞,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漩涡。
孟桓心想:鲛人部落必在水下,待我施辟水之术到里面一探究竟。就在这个时候,却见一道数丈的海浪陡然掀起,像是一堵高墙奔涌而至。
孟桓紧勒缰绳,孰湖前蹄腾空,双翼用力,瞬间升到了高空,海浪咆哮着又与大海融为一体。
孟桓再次压低高度,在空中盘旋俯视着这片海域。
突然,一圈水柱从大海中升起,就像喷泉一样把他围在了中间,紧接着一条半人半鱼的生物从海中跃起,手持兵器向他刺来。
孟桓把身一侧躲了过去,那生物复又一头扎进海水中。
稍安了片刻,更多的鲛人从海中腾空而起,频频展开攻击,在海面上形成了一条条凌空的弧线。
孟桓左躲右闪,在如雨一样的攻击中穿行,但敌人的数量仍然在不断增加,已经把他团团围住,其中居然夹杂着众多的女人和孩子。
突然,孰湖一个跃升冲出了包围圈,孟桓大声地召唤着,即时便风起云涌,遮蔽了万里晴空。
一道道闪电像是利刃一般凌空劈下,形成了一片电网密布的雷暴区,雷电频发击得山石崩碎、海水生烟,鲛人纷纷躲进深海,避免被劈成焦灰。
孟桓双手下张,两道极度的冷风从天上呼啸而下,到达海面后海浪迅速冻结并向下渗透。
鲛人们纷纷向四周逃窜,一时间涕泪横飞、哀声四起。
孟桓的心猛然一震,他收起了冷风,驱赶坐骑飞回了岸边。
孰湖刚刚踏到岸上,太丘便急切地问道:“我看二弟正战到好处,为何却停止了攻击?”
孟桓翻身下来,说道:“那鲛人中有众多的女人和孩子,俱都是无辜百姓,实在不忍心下手!”
太丘说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不要被你心里那点儿幼稚的人性误了大事,更何况敌人还是非人之属!”
孟桓闻言顿生怒火,激动地喊道:“我们才是侵略者!有什么资格妄谈人性?他们虽为异类,却也是这个世界的享有者!”
由于用力过猛,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动脉都暴了起来。
太丘竟不禁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孟桓,竟会发这么大的火。
孟桓也觉得自己一时失态,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大哥!我只是一时心中不快,才口不择言,我已经用天雷法封住了这片海域,只要鲛人从海面上露头,便会遭到雷击,所以他们暂时不会上来,只要被困住几日,鲛人便要和我们谈判,到时候我们带回文玉树的子枝,化解了这场刀兵之灾,岂不是两全其美!”
太丘叹了一口气,说道:“贤弟!我们和鲛人族的恩怨又岂止是一棵树那么简单?那是你三个哥哥和十万子弟的命啊!”
太丘一句话把孟桓拉回了现实,临行前巫王“诛灭异族、斩草除根”的敕令犹言在耳,自己和平解决的奢望又怎么能轻易实现呢?
不管怎么说,鲛人族暂时不会再主动发起攻击了。那片乌云以极低的高度压在海面上,随时准备把一切冒头的生物化为齑粉。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孟桓独自坐在一块大石脚下,思绪万千。
不知道昨晚的那位姑娘是谁,但显然她应该是鲛人族的一员,白天自己的情绪失控是因为她吗?
孟桓不禁苦笑,这么多年来为自己筑就的坚强壁垒,本以为这辈子都会藏在里面,没想到就这么在一个陌生女孩的面前轰然倒塌了。
什么清心寡欲、什么消极避世、什么与世无争,都在对她的思念中飞到了九霄云外。
孟桓冰冻已久的心忽然变得火热,一种强烈的冲动凭空而来,他要付出自己的全部,给梦中的恋人带来最幸福的生活,他沉浸在这种强烈的爱恋中,久久不能平静。
忽然,远处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孟桓马上振作精神侧耳倾听,来人的脚步十分轻盈,正在朝着他们的营地而来。
片刻之后,一个黑影借着月色来到了附近,以海边的山石为掩护潜到近前,手里的尖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孟桓心中一惊,难道有鲛人躲过了五雷法阵趁夜偷袭自己,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扬手挥出一道白光,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太丘和云阳被亮光惊醒,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脸蒙黑纱的人。
太丘首先反应过来,一伸手抓住了来人的手腕,另一只手以雷霆万钧之势打掉了她手上的匕首。
云阳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揭掉了来人的面纱,谁知这一摘他就惊呆了,因为这个偷袭他们的人竟然是茜荷。
茜荷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云阳,一脸的惊讶。
太丘见二人的表情十分古怪,不由松开了钳制的双手。
“你,你怎么在这里?”云阳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是我的家乡啊!”茜荷回应道。
“这么说你是鲛人族的子民吗?”云阳又问道。
茜荷点了点头,叹道:“没想到我们再次相见竟是以这种方式!”
云阳心里也不是滋味,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孟桓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在一旁问道:“这么说三弟和这位姑娘认识!”
云阳回道:“我们曾在洹流大漠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后来……”云阳才发现对面前这个心仪的女孩了解得竟这么少。
孟桓又问道:“但不知姑娘是如何躲过我的雷阵的?”
茜荷面带愠色地说道:“我一介女流怎么能躲开大人这般恶毒的阵法,我是从别处来的!”
“她在上一次战斗中受伤,被海流冲到了青丘,幸好被我所救,本来在大言山疗伤的,不想今天听到我带回的消息后,竟背着我一个人来到这里!”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已经站在了一块临近的山石上。
来人一脸正气、英姿勃勃,剑眉斜挑、目光如炬,看年龄却和大家相差不多。
气氛一下又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纷纷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但来人却没有要动武的意思,他从石头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到地面上,说道:“小荷,下次不可任性,如果今天我来迟一步,恐你性命休矣!”
见到来人,茜荷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连声喊道:“昊英哥哥,你快救我!”
“昊英”两个字就像晴天霹雳一样,闪过孟桓的脑海。
这些年他在外游历,早就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了。
据说少典的公孙昊英一向德行深厚、技艺超群,除暴安良、救民水火,甚至被很多地方的人尊为神使,不想今日能在这里遇到。
孟桓往前紧走了几步,拱手施礼道:“在下巫咸孟桓,对尊下大名早有耳闻,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来人听了孟桓的名字也是一愣,说道:“原来是巫咸的长公子,幸会幸会!”看来孟桓这些年在外面也是有些名气的。
孟桓见公孙昊英并没有敌意,也松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并不是两位想的那样,我们此次也不是为战争而来,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围火一叙,如何?”
公孙昊英回道:“这样最好!”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云阳和茜荷,建议道:“不过,还是先让我这个妹妹和舍弟去海边走走吧,久别重逢应该有不少知心话想说呢!”
说完众人会意而笑,倒是把两个年轻人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云阳和茜荷在海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云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茜荷则时不时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我……我也可以叫你小荷吗?”云阳突然问道。
茜荷低着头没有吱声。
“不说话就算是默许啦!”云阳接着说道,“你上次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呢?”
“我那天晚上发现绿洲的底部连接着复杂的地下河网,不觉间游出去很远,等再次露头时已经到了北海,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茜荷小声地回道。
云阳突然转过身去,握紧茜荷的双手说道:“小荷,我喜欢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再也忘不了了!”
茜荷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显得有些拘谨,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想把手从云阳的手中挣脱出来。
云阳哪里还肯放开,他连珠炮似的说道:“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我知道我这个人很粗鲁,但请你相信,我永远不会再让你迷路,也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茜荷闻言先是一惊,但很快本能的挣扎就变成了激情的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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